第四十四章 訴說往事

就在元力驚嘆趙江河的人格切換自如的時候，趙江河不知從哪裡撿起一個樹枝，單腿撐地，大喝一聲：「哈撒給！」

馬飄來指著再次瘋癲起來的趙江河，連忙說道：

「這老小子瘋了，快按住他！」

「等一下。」

元力聞言，連忙出聲制止：

「千萬別刺激他，不然他可能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馬飄來一拍大腿，急道：

「那就任由他這樣瘋下去？」

元力想了想，

非常時期還得非常手段才行。

想到這裡，元力偷摸跳到趙江河身後，手指點在趙江河的腦袋：

「眩暈，不許動。」

趙江河非常配合的停止走動，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

隨後元力小心翼翼的將趙江河手中的樹枝奪下，丟棄一旁。

「趙大爺，醒醒。」

元力輕聲呼喚了一句，趙江河五官扭曲，看起來好像特別痛苦。

片刻后，趙江河眼中的混濁逐漸恢復清明，他看向元力，茫然若失的說道：

「小又，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可不咋地，

您老一驚一乍的誰受得了。

心裡這麼想著，

元力還是開口安慰道：

「趙大爺，您盡量放鬆，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您要是意志不堅定的話其他人格很容易跑出來。」

「唉。」

趙江河嘆息一聲，整個人好像瞬間蒼老了幾分，沙啞著說道：

「我想起來了，前些年發生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

「趙大爺，你想起什麼了？」

元力聞言，連忙詢問道，同時也小心提醒道：

「你千萬別激動，慢慢說。」

以馬飄來為首的幾個小老頭也是各自擺著小馬扎湊了過來，他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將一個小老頭折磨成這個樣子。

趙江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從襯衣口袋掏出一根煙點上，

這才望向遠方的雕塑，

緩緩說道：「事情還要從五年前說起，五年前我老伴兒因病去世。

她走了以後，我心裡難受啊！

不過我很快就想開了，人嘛，誰都逃不過五穀輪迴，我應該振作起來繼續生活才是。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那不爭氣的兒子竟然偷偷和兒媳離了婚，我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氣的夠嗆，讓他去把媳婦兒叫回來。

那小子雖然渾了點，但是我說的話他不敢不聽，當天晚上就開車帶著我大孫子去兒媳婦的娘家。」

趙江河說到這裡已經是老淚縱橫，哽咽著說不出話。

元力拍了拍趙江河的後背，安慰道：「趙大爺，放鬆，別激動。」

趙江河抽完煙，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可能是我兒子已經讓我兒媳婦徹底失望了吧！所以兒媳婦並沒有原諒他。

那個傻小子心裡憋屈，跑到一家飯店喝了幾杯酒，然後……然後回家的時候出了車禍，和我那剛上初中的大孫子一起……

唉，都走了，家不像家了，留下我這個糟老頭子一個人，說起來也怪我，如果那天我不讓他去叫兒媳婦的話，說不準就沒有這檔子事了，都是我的錯……」

說到最後，趙江河已經泣不成聲，開始自己扇起自己耳光。

元力見此，連忙握住趙江河的手腕，安慰道：

「大爺，您別衝動，這不怪您，

當老人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可以家庭幸福，這只是個意外，並不是您的責任。

您不應該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您要勇敢的去面對，我相信您老伴兒和您兒子以及您的大孫子也不希望看到你為這件事內疚一輩子。」

「是啊趙老弟。」

馬飄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哭紅了眼，拍了拍趙江河的肩膀，道：

「小友說的沒錯，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你已經為這件事內疚了五年，是時候放下了。」

「老哥，該放下了。」

老李也是點頭符合道：

「剩下的日子你應該為自己活，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怨不得任何人，不要自己給自己施加壓力。」

趙江河聽到眾人的勸說，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咆哮道：

「你們懂什麼！

你們什麼都不懂！

你們一個個家庭和睦子孫幸福，沒事兒可以這裡下棋聊天，過的瀟洒自在，怎會懂我的感受。」

「放他娘的屁。」

馬飄來聽到這話，頓時急眼，虎目瞪著趙江河，大聲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們子孫幸福！

趙江河，老子告訴你，老子的老伴兒也是生病沒的，老子的兒子兒媳在二十年前就因公殉職。

還有老李，他老伴兒兩年前被一場大火帶走了，老王，他兒子生下來就夭折了，哪個不比你慘！

但你看看，我們現在是不是活的好好的，因為我們知道，就算我們再痛苦再難受，他們……他們他娘的也回不來了！趙江河，你是個爺們兒，就應該拿出一個爺們兒樣！」

馬飄來說完之後，包括老李在內，周圍好幾個小老頭都紅了眼，顯然他們的心裏面也有一段故事。

元力也是第一次知道馬小的身世，怪不得她一直很強勢，原來……

聽完馬飄來的話，趙江河停止了哭泣，他抬起頭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同齡人，用手背抹了把眼淚，面帶歉意的說道：

「老哥幾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都怪我嘴欠。」

「嘿！你這老小子還不明白。」

馬飄來一把拽住趙江河的衣領，咬牙說道：

「怪你嘴欠？你怎麼那麼願意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呢？你這般活著不累嘛！」

趙江河長舒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謝謝，我明白了，不應該執著於過去，不應該內疚不已，馬兄說得對，現在就算我哭破了天他們也回不來，以後我要為自己而活。」

「這樣才對嘛。」

老李將趙江河扶了起來，道：

「趙老哥，你應該學學我們，

說實話咱們現在都半截身子入土了，當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

你以後多來這裡，咱們一起下下棋扯扯犢子豈不……豈不快哉？」

看到趙江河情緒好轉，馬飄來也是打趣道：

「可不是嘛，

你應該多學學老李的心態，

這老小子都快找到新老伴了。」

老李老臉一紅，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學著趙江河的樣子，對馬飄來說道：

「老馬，

就知道拿老子開涮，哈撒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