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小飛象
如果有人問元力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說昨天晚上不該女裝。
從宿舍到食堂這一小段的路程，不知道受到多少人的白眼。
元力聽到最多的幾句話就是：
「他就是那個屌絲男。」
「他是個彎的。」
「娘娘腔。」
這些話如同刀子一般扎在自己的心窩，元力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笑而過。
到達食堂后，元力找了個人比較少的窗口，要了一份土豆絲兩個饅頭。
看著食堂阿姨持著鐵勺舀起一大勺土豆絲，元力並沒有多高興，
將近四年的生活經驗告訴他，千萬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所欺騙。
果然，在食堂阿姨手腕劇烈抖動之下，一大勺土豆絲至少被甩出三分之二。
端著餐盤就近找了個位置，元力坐到椅子上埋頭吃起早飯。
饅頭才咬了兩口，元力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到來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元力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接聽：
「喂，哪位？」
對方聽到元力的聲音，
急忙回道：
「小夥子，我是老李，你現在有沒有事，沒事抓緊來一趟公園，馬飄來和人打起來了。」
「什麼！」
元力驚呼一聲，說道：
「李爺爺你別急，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后，元力將剩下的一大塊饅頭塞進嘴裡，扒拉了幾口土豆絲，隨即一路小跑，在學校門口叫了輛計程車直奔公園。
在元力的催促下，計程車只用了十五分鐘便抵達公園。
掃碼付錢，開門下車，
元力腳下生風，朝著公園內的一群老頭跑去。
跑至經常下象棋的那棵老樹底下，元力找到了老李，詢問道：
「李爺爺，什麼局面？」
老李看到元力，如同看到救星，指著不遠處的草坪說道：
「你看看，都打了半個小時了，誰都勸不住。」
元力抬頭看去，發現馬飄來正和一個五六十歲左右的小老頭打的不可開交。
「李爺爺，到底咋回事。」
元力撓了撓頭，不解的說道：
「馬爺爺為啥和人打起來啊？」
老李嘆息一聲，無奈的說道：
「唉，造孽啊！
那個老弟叫趙江河，自稱是東海市棋聖，老馬一聽這不樂意了，
你棋聖的名頭聽起來好像比我的棋王名頭更響亮啊！這不，兩人就杠上了，約定好今天來這裡下兩盤棋一較高下。」
元力不明所以，疑惑說道：
「一山不容二虎我懂，那他們下棋分勝負不就行了，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聽到元力的詢問，老李一下子樂了，咧著嘴說道：
「那個趙江河根本就不是什麼棋聖，本來兩個人下的好好的，後來那老小子竟然要拿著象過河，還說自己的象是什麼小飛象，這不是扯犢子嘛！老子下了半輩子象棋還沒有聽說過象可以過河，老馬也是個暴脾氣，聽到這話直接急眼，然後兩人就打起來了。」
聽到老李的解釋，元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神特么小飛象！
不過現在可不是吐槽的時候，想了想，元力直接衝過去一把抱住趙江河，將兩人拉開。
「哪裡蹦出來的猴子。」
趙江河罵罵咧咧的掙扎著，小腿踢的老高，卻依然掙脫不了。
馬飄來看到救兵已到，底氣瞬間足了不少，對元力說道：
「小友，你給我控制好他，今天我就讓這老小子知道我的厲害。」
元力聞言，連忙出聲制止：
「馬爺爺，您別鬧了行嘛，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動手打架，實在是有些不雅……」
「咦？你幹啥抱著我？」
不等元力說完，懷裡的趙江河一扭頭，眨著眼睛打斷道：
「你是那個？趕緊放開我。」
看著趙江河一臉迷茫的表情，
元力懵了，這大爺好像有點兒不正常。
緩緩鬆開手，趙江河又看向馬飄來，對其抱拳說道：
「馬兄，久聞大名，不知今天可否給個薄面，來切磋一番如何？」
「呸，少裝犢子。」
馬飄來吐了口唾沫，說道：
「姓趙的，你是不是看我大孫子來了慫了，剛才不是挺厲害的嘛。」
趙江河聞言，迷茫的表情變得更加迷茫了，皺眉說道：
「馬兄何出此言，我對馬兄的敬仰滔滔不絕，怎會和馬兄產生衝突，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看著趙江河彬彬有禮，和剛才判若兩人的樣子，馬飄來走到元力面前，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輕聲說道：
「小友，那傢伙這兒是不是多少有點兒毛病？」
「應該是。」
老李也湊了過來，符合道：
「看著和剛開始就像兩個人似的，指定是有啥毛病。」
元力也是有些疑惑，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趙江河，對馬飄來和老李提醒道：
「應該是阿爾茨海默氏病，噢，就是咱們常說的老年痴獃，您二老盡量別刺激他，萬一出點啥事咱們可擔待不起。」
馬飄來和老李對視一眼，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馬兄。」
看著馬飄來和元力交頭接耳，趙江河又發話了：
「還請指教，趙某想和你在棋盤上切磋一番，豈不快哉！」
馬飄來聞言，對元力投去詢問的目光，元力見此，點頭說道：
「他應該是忘了已經和您下過棋了，那您就再陪他下一場，您受點委屈，盡量順著他。」
自從馬飄來知道趙江河有可能得了老年痴獃，對趙江河剛開始在棋盤上耍賴的事情也就沒有那麼氣了。
「好。」
馬飄來拍了拍手，點頭應允：
「那就來吧！請。」
兩個老頭重新坐到老樹底下，作為在場唯一的小輩，元力主動幫忙擺好棋盤。
接著，馬飄來和趙江河便開始切磋，趙江河面無表情，好像對剛才和馬飄來打架的事情渾然不知。
半個小時后，馬飄來和趙江河已經下完三局，趙江河三局兩勝，看來這個棋聖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看著趙江河贏了棋神采奕奕的樣子，元力小心翼翼的問道：
「趙爺爺，冒昧的問一下，
您是不是患有老年痴獃？」
「你這後輩怎麼胡言亂語。」
聽到這話，趙江河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道：
「不是老年痴獃，其實我曾經得過精神分裂症，但現在我們已經康復了。」
元力聞言，瞬間瞪大眼睛。
我……我們？
大爺，看來您病得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