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所謂親傳弟子

第三十章 所謂親傳弟子

「蕭清樂才是那個和其他人有染的!」

「顧瑾顧瑜是父不詳的野種!」

這一連串秘聞把顧文君砸得懵了。

但她仔細分析,發現問題確實有跡可循。

第一,她娘親楚婻才是顧長禮的結髮妻子,後來蕭清樂仗著縣主身份登堂入室,她娘親才成為了下堂婦,村裡的顧娘子。也就是在顧家,是她娘親楚婻先來,蕭清樂後到。

可是顧瑾和顧瑜這對雙生龍鳳卻比她都年長。

之前顧文君以為,那是因為蕭清樂在進門之前就已經和顧長禮私私相授,所以才先一步懷了孕,擠走她娘親。

現在想來,其中大有問題。

第二,顧家口口聲聲指責她娘親不守婦道,肚子里是個野種,所以她們母子都被顧家掃地出門,但是顧長禮卻還是給她們留了一座田莊,留有餘地。

說明他心裡相信原配夫人是無辜的,也相信顧文君是他的親生孩子。

唯獨蕭清樂坐上正室位置后還死咬不放,對她們窮追不捨,還不惜在慶禾縣花錢買通其他人下手。

就算顧娘子為了爭最後一口惡氣,對顧家謊稱生了一個兒子,謊報顧文君的性別,原來那個顧文君又怎麼可能和顧瑾那樣的嫡親子爭?

蕭清樂究竟是在意什麼?

或者說,她是在害怕什麼?

第三,也是最重要最關鍵的一點。

顧長禮靠著蕭清樂這個縣主身份和那位貴為皇叔王爺的敬王,才做到江東郡守這個位置。他娶了貴妻攀附權貴,代價就是常年懼內,被夫人掣肘。

有蕭清樂在,顧長禮連一個小妾都不敢要,遠離女色。

那他,到底知不知道,蕭清樂之前和其他男人的事情?他知道,顧瑾和顧瑜有可能不是他自己的親生孩子嗎?

唉,可惜古代不能做親子鑒定。要是在現代,這個問題驗證就太簡單了。

現在就是想要揭發,也難,尋找舊年的證據更是難上加難。

當然這個前提是,如果雪燕說的都是真的。

顧文君不是衝動的人,職業生涯讓她習慣三思而後定,她沒有妄動。

歇了一夜,她安排好雪燕的事情,才在第二天迴文山書院。

秦川如蕭允煜所說,就像個影子一樣在她身邊來去如風,不過他做事飛快果斷,分分鐘就打點好了一切,就是花去顧文君不少錢。

「陛下說,你現在有的錢,需要自己出!」

顧文君這才不甘不願地掏了錢。

蕭允煜親口答應送給顧文君的人,一個晚上就送了過來。

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秀氣少年,相貌清秀,明眸皓齒,已經換上了一身不顯眼的普通布衣,看上去不顯山露水。但是走路擺手間隙能看出一點武功底子。

「你放心用他吧,這是個凈過身的太監。」

把人領過來的時候,秦川暗中和顧文君交了底。他是目前唯一知道顧文君真身的人,也知道顧文君的顧慮。

「太監?」

顧文君無聲地做了個驚疑的口型,不敢置信。因為她看這個小少年,長得好氣質也不錯,根本看不出來是沒了命根子的。

她還在下半身用手比劃了一下,看得秦川連忙攔下來。

他木訥僵硬的臉上顯露幾分羞惱,「你一個女——別這麼沒羞沒躁!你現在是讀書人,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顧文君撇開秦川的手,「我知道了。」

秦川則一臉無奈,心急擔憂的人都是他,迫不及待給陛下遞消息的人也是他,結果顧文君自己卻不急不忙的,遊刃有餘。

真不知道誰才是那個女扮男裝,踩在刀尖上的人。

他現在向兩頭效力,外加傳遞信息,秦川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處之。只是他每每看顧文君,都覺得心疼,見她受欺負,更是焦心難安,沒辦法置身事外。

他擺正臉色:「宮裡送來的,當然只有太監,你給他重新起一個名字吧。」

「你就不是太監……」顧文君在秦川的黑臉下自覺消了聲,轉而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少年笑了笑。

「我是顧文君,你以後跟我,我就叫你阿武怎麼樣?」

「阿武知道。」

顧文君不再說什麼,他們都是為當今皇帝陛下賣命的人,阿武自小就被賣進宮中,他的悲劇也不是她能改變的。

於是顧文君便換上文山書院發的白色學服,備好文房四寶和一些有用的書經,再帶上秦川領來的新晉書童阿武,這次終於是萬事俱備,意氣風發地回歸。

文山書院的入學第一。

怎麼樣也不能沒有排面,丟了氣場。

……

「顧文君,你可終於回來了!」

王子逸是最先擁過來打招呼的,他一上來就熱切地勾著顧文君的脖子,「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放心,師長和先生們已經替你澄清過了,你是清白的。」

顧文君也樂得輕鬆,「那太好了,謝謝師長。」

然後王子逸又低下身,神神叨叨地對顧文君密語,明明長得也頗為俊朗,但就是笑得一臉小人得志。

「我看啊,就是那個顧瑾想要幫徐修言,才這麼來了一出。書院里都在議論呢,他們都說你來文山書院,就是要和顧瑾爭的。」

「他們還說什麼了?」

王子逸又把自己湊得更近,幾乎要貼著顧文君的臉,把那張凝脂般的臉壓得通紅。「聽說,顧家就是要看明年的科舉,要在你和顧瑾之間選、喂——!你幹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文君身後一個少年拉住胳膊扯開了,對方只是伸手一拉,卻力大無比,直接甩開了王子逸。

「你離少爺太近了,少爺不舒服。」

王子逸勃然大怒,「你這個傢伙說什麼!」

顧文君連忙笑著打圓場,「這是我的書童,阿武。」

常山是王子逸的小廝,見此忙上前一步和阿武對峙。明明常山體壯個大,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被阿武那細長的眼睛一掃,就渾身發寒,不敢再有動作。

大鐘被鍾杵推了三下,迴響整個書院,預示開課。

授課奴僕是不能跟隨的,顧文君一個人到天字班找了位子坐下,王子逸和她不同班,去了自己的班級上課。

那個之前對他們兩耿耿於懷的秦宸,入試排名第二,舉報顧文君作弊無果后與她結了仇。但是秦宸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卻在顧文君的旁邊坐下。

顧文君不由眯眼,來者不善。

但第一堂竟然是師長親自授課,所有人都激動不已,秦宸也沒功夫在意了顧文君。這位可是文山書院的傳奇人物。

當年的狀元郎,人生得意最風光的時候,他卻罷手官場,拋下功名利祿開了一個文山書院。先帝再三請命也請不出來,只好御筆為書院題字,寓意文山書院發揚光大,培育更多學生才子。

師長看了一圈,在顧文君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

她察覺到了,但沒有聲張。就是同桌的秦宸也發現了,目露嫉恨,又開始把顧文君盯得死死的,刺的顧文君渾身難受。

還好師長表面上並沒有厚此薄彼,挨個提問過去,答不出來的為他們解惑,答的不好就引領他們開通思維,答的好的——

還沒有人答得讓師長滿意。

「顧文君!」

師長一聲喚回了顧文君的思緒。「到你了。起來答題吧。」

顧文君拱手,「師長好。」

師長眼裡多了一分語焉不詳的笑意,「你一入學就鬧出了不少事啊,我對你也有點了解,發現你最擅長思辨。」

「我給你出一道題。」師長道,「相傳古時肅王迷信,有道士獻不死仙藥,肅王沉迷丹藥,朝政紊亂,民不聊生。你現在是肅王的臣子,要為肅王遞葯,你該如何勸誡肅王呢?」

所有人都懵了。

因為這道題難度突然飆升翻倍,結合了歷史時政,根本不是他們能答出來的題。

就是肅王的臣子也答不上來,要是真有人答得出來,肅王就不會滅國,成為「歷史」了。

秦宸第二名,急於勝過第一的顧文君,連忙思索,奈何把臉憋得漲紅也沒有半點思路。勸誡不好,就是死罪!

這諫臣,可不好做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修仙臣不得不煉藥!君臣之道,莫過於此。

顧文君只是思索了一會兒,垂手答曰:「恕學生大膽作答。」

她不急不緩,徐徐道來:「我會當著肅王面前直接吞吃下那不死仙藥。」

秦宸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嘲諷:「呵呵,那肅王就會直接斬了你的腦袋!」

師長也搖頭,「就算你不怕死,那也沒用,因為你死了,肅王還是會繼續煉丹藥,百姓仍是苦不堪言。」

顧文君想,是啊,君主昏庸在古代就是大難,其實殺了肅王,選一位皇子擁他為王,是最簡單的。或者,乾脆民間起義,直接造反!

但是這種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思維,她不能在古代直接說出來。

所以顧文君只是坦然笑了一下,回答師長:「是的,肅王要殺我,我就問肅王。既然這是不死仙藥,那我就不會死。殺不死我,我就繼續效忠肅王,要是肅王殺死了我,也應該把那獻葯的道士一起殺了,因為他欺君瞞上!」

滿座驚愕,頓時陷入一片抽氣聲。因為,沒人想得出反駁顧文君的話。

這一句反問,就直接解釋了一切,肅王再迷信,也能想明白,這葯是假的了。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不死仙藥!

師長也是一愣,隨後大喜:「好、好!顧文君,你當真厲害!」

以古觀今,肅王只是個王,不是皇,所以字上無冠,加上一頂冠,那就是蕭!師長這句話,分明在隱喻蕭家皇朝!

蕭皇並不迷信,可是先帝軟弱,聽信皇親外戚,這才讓如今的蕭家天下亂了,都快要一分為幾了。

如今新帝即位,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

師長突然甩了袖子負手在後,在告示板子上貼了一道題:「今天,其實我就是來出題的。」

「這是我用了十年想出的一道題,現在出給你們,所有文山書院的人都可以作答,不論班級,不論年屆,只要誰能答出這道題,誰就是我程鴻問的關山弟子!」

說完,他也不理會所有人的轟然震驚,只是眼含深意地看了顧文君一眼,這才便轉身離去。

除了顧文君自己,就只有秦宸發現了這一幕。

這道題,師長說是出給全書院的人,又為何等到現在。

完全是為了顧文君才出的!

「整整十六年啊,我程鴻問等的親傳徒弟,我朝天下等的將相之才,是不是終於等到了。顧文君,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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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為後:陛下,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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