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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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胤祥洗漱過到正廳用飯,見胤禛手裡正拿著一沓書信,眉頭時聚時散。「京里的?怎麼了?」

胤禛看他一身海棠紅綉著荷葉蓮花襯得少年人十分體面,不自覺帶了笑,舉了舉手裡物事道:「弘暉見天找他十三叔呢……」

「嘿,這小子!不枉十三叔疼他一場!」胤祥想起軟綿綿的小侄子,心裡一熱,想得不行,險些嗷嗷叫出來,「還別說,弘暉真是聰明,才這麼大點兒,教他背詩寫字,一遍就能記住!」

無奈地瞥了一眼弟弟,想起自家那個虛算滿有四歲的寶貝兒子,哼了一聲,「還說呢,你上次教他『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這下他小爺倒是真聽話不剩飯了,可聽說抱著個小碗把剩飯全撥汗阿瑪碗里了!」

胤祥扭著臉木了半天,才捶著桌子狂笑起來,「哈哈哈哈——這小祖宗真是大造化!大膽子!汗阿瑪……哈哈哈哈……汗阿瑪怕這輩子都沒想到能也有這一天……」

「笑什麼笑,」胤禛翻了個白眼,數落弟弟,「惹出這麼失禮犯上的事,你還笑得出來?」

胤祥拉著胤禛的袖子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看四哥表情也知道沒什麼,再說了,弘暉可是皇額娘的心肝兒,能怎麼著啊。

「說來他還真是被你們慣得越來越不像話了,回去得好好教教規矩,也該入學讀書了。」

「嘿!四哥可別栽贓陷害,您自己個兒還不是把弘暉疼的什麼似的,還說抱孫不抱子呢,看看您……再說了,現在讀書還太小,連個伴也沒有啊……」

胤禛想起兒子軟軟嫩嫩地喊阿瑪,伸著手要他抱的樣子,便覺得十分富足,上輩子他父子緣淺,這一世便難免多疼上幾分,也毫不在乎的講兒子抱在懷裡,倒把等著看熱鬧的一眾兄弟婦人嚇了一跳。

「你五哥不是把弘曈兒擱在咱們府里玩兒嗎?他倆搭伴。」

「哥哥誒,曈兒可比弘暉還小呢!你不心疼五哥還心疼呢~」

「他心疼什麼,天天泡在女人堆熱鬧堆魚蟲堆里,連給兒子起名子都不下功夫……」

胤祥想起當初胤祺給兒子起名字叫「小魚」的事,自己也覺得臉抽了抽,使勁揉著臉不好接話,他可不知道,上輩子這繼承了胤祺爵位的二子卻喚作弘蛭,讓胤禛心裡要多膈應有多膈應,這輩子才搶著給改了名,直接把內務府最後給胤祺幼子起的名字拉了過來,到時候那個叫什麼他也懶得管,可好歹這個常常見到的得合自己心意。

聊了幾句兒子,胤祥才想起正事來,骨扇在手裡上下翻飛,轉眼去瞅胤禛,「四哥,恐怕家事不止這一件?」

「哦,你四嫂說給你物色的媳婦是……」

「四哥!說正事呢!」胤祥臉上又是一紅,不知怎的,想起昨夜的夢,趕緊打岔繞開。

胤禛看了看他,正要接一句「沒什麼」,想著他那天言語,便沒有再當他小孩子的瞞著,「沒什麼,索額圖怕是日子不長了。」

「哦?!」胤祥之前便猜到索家老頭子怕是要吃汗阿瑪掛落,卻沒想到這麼徹底,畢竟是多年忠心事主的老臣,老爺子真是有壯士斷腕之氣勁呢,又想起跟索家同氣連枝的某貴人,「那……那位呢?」

胤禛看著他,緩慢的搖了搖頭,帶著沉重,卻不再有過多的惋惜痛楚。

「哼!這下可有熱鬧看了……到不知大哥和老八老九又要出什麼新花樣?」

胤祥笑嘻嘻地歪到椅子上,蹭到胤禛跟前去,就著他手飲了一口茶,滿臉小兒顢頇,心思確實通透無比。

胤禛一把搶了回來,把人掀開,「空心喝茶傷胃,跟你說了多少次,就是沒記性。」

「老八不是跟著老大幹嗎,你如何倒分開了說?」

「嘿嘿,四哥跟我裝什麼糊塗,他跟著大哥?快別說笑了,當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怕是連老大都不信。」

胤禛翻著眼皮瞅了瞅他,笑了笑沒說話,仍去吹杯中的浮沫。

「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文不成武不就的,光帶著老九四處蹦躂,鑽那些破落王公世族的門臉,不知道皇父最不耐這個嗎?還打著大哥的旗號,又處處給自己謀利謀名,漫不說太子現下仍在,便是倒了,讓大哥又如何待見他?」

「沒大沒小的,那是你兄長,假假也得叫一聲八哥九哥,小心在這兒說慣了,出去摟不住……哎,說來這天時地利人和,人家能和人也是本事,不像你四哥永遠乾的是得罪人的事,人嫌狗不理的,你這麼著倒顯得咱們小家子氣了……」

胤祥不耐煩地撇了撇嘴,想起另外的事來,「對了,十四弟倒是成天跟著胤禟胤莪他們耍鬧,這次也不跟咱們出來,四哥你回頭還是說說的他的好,免得……」

「無妨,倒不是因為這些,你看他那粗疏性子,是能在江南呆的住的嗎,你若是讓他去塞外指不定還高高興興地收拾行李去了,混就混著,又不是當真做什麼事,這點上他還拎得清。」

「……四哥是想把這水攪得越渾越好?」胤祥皺了半天眉,突然眼睛里精光一閃,隨即笑道,「可我怕他被那些人當槍使,他們生了不該有的想頭,倒扯上咱們的兄弟。」

「說到這想頭,人人有自己的想法,人人有自己的苦處,生為皇子,便難免惦記著,看不開罷了。」

「惦記著什麼?」

「明知故問,自然你惦記著什麼,大哥惦記著什麼,他便惦記著什麼。」

「哼,我怎麼覺著每回說起來,四哥你都為『八哥』說話啊,可也沒見你多喜歡他?」

胤祥繞著他打轉轉,摩挲著剛起了須的下巴打量他,胤禛才苦笑了一聲,「只是立場差別太大,又打小性格不合,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帶了偏見狹心,看不清人,看不清事,便時時提醒自己不可妄自尊大,就難免有些矯枉過正了……」、

胤祥才要說話,卻聽見下一句,「只如今,更怕你自設桎梏,拘了視野,不能明心見性。」

「四哥可還指望你做大事業呢,萬萬不可落了下成。」

「那我們如今做什麼?」

「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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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望斷(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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