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識之人

炎瀟瀟趙益歌與炎徹失散了。等炎瀟瀟趙益歌再次擊退金剛之後，回頭已經找不到炎徹的蹤跡了。

炎徹吃了魔物的肉，將會變得與魔物一樣沒有理智，並且更加兇殘。炎徹雖然可以行動，但是經脈沒有恢復，身上的氣息無法被偵測到。炎瀟瀟和趙益歌要是想找到炎徹，怕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炎徹帶著孩子在夜色下是一路狂奔，無頭蒼蠅似的在森林裡亂竄。不知不覺，他已經跑了很遠了，來到了一個他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

他把手裡的孩子放在地上，注視著孩子。他的眼神異樣，把地面上這個幼小的生命沒有當做自己的孩子，而是當成了食物。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會做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現在的意識不過就是一隻野獸的思維，只想著吃飽活下去罷了。他張開嘴，準備在孩子身上咬一口，讓自己滿足一番。孩子意識到了危險，當炎徹的唾液滴到他臉上時，孩子的眼睛立刻冒出了火花，像之前燒死那隻魔物那樣，對著炎徹的臉射出了一對火焰射線。

炎徹的臉被射線命中后，臉部被火焰點燃，立刻摔倒在地，不停地打滾，試圖用手撲滅火焰。過去這種傷害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這痛苦的滋味讓他意識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就在火焰快要把他毀容的時候，他的眼睛冒出紅光，像是一個黑洞一樣，把臉上的火焰全部吸了進去。臉上的火焰都熄滅之後，炎徹是一臉的燒傷，慘不忍睹，倒地昏迷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之黑夜還沒有過去，孩子仍在挨餓之中發出呼喊，讓炎徹有了一絲意識可以醒過來。

他摸著自己的臉，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總之在他吃了魔物的肉之後，他的意識就已經被另一個獸性人格代替，現在完全沒有之前的記憶。孩子就躺在不遠處，他趕緊起身，抱起小孩。

抱起孩子后，孩子依舊因為挨餓而吵鬧不停。炎徹想趕緊給孩子找食物，但是這荒郊野嶺，人生地不熟，以及他對照顧孩子的事情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只是在原地著急。

就在此時，他在樹林里隱約聽見遠處有人在疾行的聲音，像是人類的聲音，立刻尋著聲音找去。

在樹林間穿梭的是一對母女，女子是三十歲的模樣，而母親看起來有些年邁。二人是在逃難，但是因為有老人在，行動速度不快，並且，似乎後頭有追兵。

在趕路的途中，老母親已經是精疲力竭，數次摔倒。女兒多次扶起她后，讓前進的速度又減慢了下來。老母親知道自己是個累贅，在又一次摔倒之後，不再站起來，讓女兒十分著急。她對女兒說道：「女兒，不要管我了，反正我也活的夠久了。再往前走十幾里路就可以到最近的避難所了，你趕緊去吧，不用管我。」

女兒依舊不肯離開，要帶著母親一同活下去。老母親見女兒不肯走，居然給了她一個耳光，喘著大氣罵道：「你這不孝子，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不聽話，我們兩個都得死。若是留下我，至少你可以活下去！」

女兒喊著熱淚，見母親態度強硬，終於還是打算離去了。然而，她的決策還是晚了。突然衝出兩隻魔物來，頭部只有一張大嘴，一隻眼睛長在胸口，找到母女二人後，把她們包圍住了。

老母親用盡最後的力氣站起來，撲向其中一個魔物，給女兒爭取出了一條生路。兩個魔物立刻把老母親大卸八塊，女兒來不及痛心，只能趕緊離開。但是這一隻獨眼魔物立刻追了上來，沒過多久，就又把女子必入絕境了。

好在絕望的時候，炎徹出現了。只是炎徹的出現，一開始並沒有給女子帶來希望。因為一出場的時候，因為面部被火焰焚燒過，顯得十分猙獰和醜陋，女子誤以為又是一隻魔物過來，徹底斷了活下去的念頭。直到炎徹懷裡抱著一個孩子，還能說出一口人話，女子這才意識到來的人不是來吃她的。

炎徹出現之後，魔物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了他的身上。這炎徹的臉雖然看起來花了，但是魔物卻認得他的氣質，尤其他手裡的孩子是一個純正的魔人小孩，一下便確定了這人是炎徹。說時遲那時快，魔物的頭部立刻伸長朝炎徹撲去。炎徹現在沒有境界，只剩下剛剛恢復不久的肉身，再加上有一段時間沒有吃生肉，戰鬥力有所減弱。這獨眼魔物的頭部一頂，把炎徹撞飛到一棵樹上。

當年的混世魔王，居然被魔界一個小角色給打成這樣，魔物都沒有想到有這麼一天。而炎徹剛剛被魔物擊飛，主要原因還是為了保住懷裡的孩子。獨眼魔的頭像鞭子一樣甩來，同時張開大嘴，朝炎徹甩去。炎徹低頭躲開，魔物的嘴把樹皮啃了一塊下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炎徹即使境界全濕，但是多年訓練的身手還是在的。他一手抓住了魔物的脖子，想要把魔物拽過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連把魔物拉過來的力氣都不夠。

炎徹必須想辦法解決這隻魔物，然後趕緊離開，否則後面的魔物肯定會追來的。自保是沒什麼問題的，關鍵是炎徹要救下那個女子，那個女子是可以讓自己的兒子飽餐一頓的。

炎徹苦惱的時候，懷裡的兒子又叫喚了。炎徹看著懷裡的兒子，說道：「兒子，你要是想吃飽，就得自己做點事情出來。」

出生不過幾個月的孩子，哪裡聽得懂他的話。但是這孩子彷彿出生就帶著慧根，居然能夠懂得炎徹的意思，聽完后眼睛就開始冒出火花。炎徹一看，這不是和自己一樣的魔瞳嗎，趕緊把孩子的臉對準了魔物。瞬間，從孩子的眼睛里噴出了射線，照射到魔物身上之後，魔物瞬間融化，變成一灘如同岩漿一樣的液體。

炎徹很欣慰，高興地看著手裡的孩子。那一邊的女子還驚魂未定，炎徹走過去之後，女子還讓他不要靠近。在炎徹說魔物已經死了，如果再不走就會有人追上來，到時候她就沒有活路了。女子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長相醜陋的人身上，跟隨著他離開。

往前走的時候，女子跟在炎徹後頭，炎徹回頭問話，讓女子看見他的臉之後又是驚嚇地喊出聲來，炎徹只好不回頭說話。炎徹說她有沒有辦法餵飽自己的孩子，女子便先問這孩子到底是魔人還是人類。炎徹仔細一想，說這既是人類，也是魔人，因為是他和一個人類女子所生。一提到妻子，炎徹又不免傷感。女子更加好奇，問炎徹到底是什麼人。炎徹不好說出自己的身份，這個時候要是告訴她自己是魔人炎徹，怕這個女子不止是失落，還會有一些怨恨吧。畢竟是他害的人間變成這樣的。

他們找到了一處破廟。這裡既然有廟，說明附近應該會有人生活，也說明他們離最近的避難所不遠了。

這破廟木門已經腐朽，屋頂都破了一個大洞。炎徹進屋后，把孩子交給女子，讓她給孩子餵奶。女子抱著孩子，遲遲沒有任何動作。炎徹好奇地問道：「給他餵奶啊！」

女子這才羞澀地回答：「這種事情，你不應該避讓嗎？」

炎徹這才明白，眼前這個女人不是自己的妻子，受到世俗限制，把炎徹當做外人。餵奶這種私密之事，怎麼能讓他在旁一直看著。

炎徹便走出破廟，勘察了一下地形，看下面的路該怎麼走。隨後取了一些柴火回來，準備在破廟生火。在搜集柴火的時候，炎徹就發現自己臉上燒傷后的傷疤開始脫落了。他用手扯下那些爛皮，整個臉又回到了過去秀氣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雖然自己的魔氣都被抽走了，但是血液里的女媧之力還存在著。所以他的臉被燒毀之後，不到一晚上的時間就復原了。

就在他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群人往破廟那走去。他趕緊扔了柴火，趕回破廟那。

一群男人進入了破廟，手裡都拿著刀。女子給孩子餵飽之後，看見有人類進來，喜出望外。女子以為這些人是避難所來的，連忙說自己是避難而來，家人在逃亡之路都死了，希望他們可以收留她。

為首的男子留著一臉絡腮鬍，在女子說出她的情況之後，沒有著急回答，反而是用奇怪的眼神大量著女子。女子從這個男人的臉上感受到了不安，覺得這個男人包括進屋的所有人都對她有非分之想。

果不其然。其實這幫人並不是避難所的，而是附近的山賊。他們本來也是去往避難所的，但是那裡已經人滿為患，容不下他們，只好落草為寇。絡腮鬍男子淫邪地看著女子，一下把手放在女子瘦弱的肩膀上，淫笑道：「想去避難？沒問題！但是也不能白去，總得給我們哥幾個好處才是。」

所有的男人跟著淫笑，讓女子更加不安，畏畏縮縮地推開男子的手，質問他們想要幹什麼。

男子便說出了心中最齷齪的想法，要輕薄女子。女子要逃，被絡腮鬍男一把推到了地上的草垛，還順手把女子的衣袖給扯了下來。女子雪白的皮膚露出來，更加讓這群人露出虎狼之心。他們迫不及待要發泄自己的慾望，想著在末日之時，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情況下，好好快活一晚。

就在他們幾個無恥之徒把一個弱女子安在地上就要實施暴行的時候，炎徹終於趕到了。炎徹再出現的時候，雖然天色昏暗，但是可以清晰地看見面部輪廓是不再醜陋了，也讓女子意外這突然闖進屋子裡的人是誰。

炎徹讓這些山匪放了女子，這些人見炎徹只有一人，還沒有認出這人是魔人，以為只是個不識抬舉的人，想要英雄救美。可惜他每看清局勢，這屋子裡一共有七個人，紛紛站起來，把手中的武器在手掌上掂量著。

現在的炎徹可不是過去的炎徹了。過去面對這樣的人，就好比他第一次出現在孟朝城，在街上碰見了一群濟民幫的人，被人拿著鐵棍砸在頭上都毫髮無傷，只是一抬手就可以滅掉一個島的人。但是現在，他境界全無，也不知道自己的拳頭打在對方的身上能不能造成傷害了。

絡腮鬍男先上，拿著刀向炎徹揮舞過去。炎徹靠著意識閃躲，畢竟境界沒有，但是長期訓練下來的身體素質還有的。絡腮鬍男又是一陣亂砍，看在房柱上，刀嵌進了木頭裡，給了炎徹機會。炎徹操著拳頭打在絡腮鬍男的臉上，絡腮鬍男頓時被打出了鼻血。可是這拳頭的威力，想比過去一拳打死一頭猛獸的力量而言，實在是太弱了。

其他男人見絡腮鬍男被打了一拳，準備前仆後繼，把炎徹亂刀砍死。女子在破廟裡躲避著，雖然在躲避，也注意到破廟裡還有個孩子。躲避之餘，還不忘把孩子抱回來。這個動作讓炎徹有些感動，明白在這破廟如此狹小的地方對她必然不利，便退出了破廟。所有山匪也跟著跑出破廟，可是當所有人都走出破廟之後，發現外面已經出現了一群人。

「我們的斥候發現山匪有一群人往破廟這走，我想肯定是幹什麼壞事了。果不其然，你們就在這干著這些喪盡天良的事。」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年紀四十歲左右。更重要的是，這聲音聽起來十分耳熟，只是炎徹一時沒有想起來。這女人身後還站著一幫人，人數上是山匪的兩倍多。山匪見狀，也只好作罷，帶著兄弟離開，這群人也沒有深追。

等山匪的人走後，女人便問炎徹道：「就你一個人嗎？」

炎徹說廟裡還有一個女人和孩子，女人便派人進入破廟，把女子和孩子接出來了。女人說自己是附近避難所的，過來救人，那跟隨炎徹的女人一聽是避難所的，高興得很。而炎徹卻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竟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災星，要是跟著去准不會有好事的。從女子手裡接過自己的孩子，看著孩子已經吃飽熟睡，剛剛在破廟那麼一番打鬥都沒有驚醒，不虧是魔人的孩子。

炎徹不打算和這群人同行，轉身就要走。這時，那個來自避難所的女人便說道：「魔王大人難道是把我給忘了嗎？」

「魔王？」從破廟裡出來的女人驚訝著，同時驚訝的還有炎徹。

「我們認識？」

女子笑道：「貴人多忘事。當時你在孟朝的時候，救了我那上百位墮落的女人，我的女孩們都把我叫做姚姐。」

「姚姐？！」炎徹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女人就是當時在孟朝城裡掌管幾十家春樓的姚姐。

炎徹終於認出姚姐后，姚姐便說道：「眼下能夠藏身之處不多，到處都是魔人，魔王要是不嫌棄的話，跟我來，我們可以給你一個暫時居住的地方。」

炎徹羞愧道：「別叫我魔王了，我從來都不是。」

「無妨，人人都有失意之時，只要心不滅，還是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的。」

炎徹注視著姚姐，包括她身後所有人的眼神，心中還是猶豫著。姚姐看炎徹還在猶豫，看著他手裡的孩子說道：「你總不能讓孩子吃一頓餓一頓吧？」

這下，炎徹才下定決心，跟隨姚姐而去，去往最近的避難所，看看末日來臨之後的人類，是怎樣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