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年第一章

靜年第一章

下午的陽光燦爛得人需眯起眼睛才能適應光線,廣州的冬天溫煦如陽,湛藍的天空,白雲調皮地一朵簇擁著一朵嬉戲。這明亮的天地沖淡了春節歸心似箭的焦急。沒有即將回家的歡欣雀躍,也沒有離別時的黯淡神傷。在回家的浪潮席捲大地時,這美麗的天空這祥和的氣氛讓人不由想到歲月靜好。

老公騎上摩托帶着雅和女兒、兒子到停車站牌等車,他們要到另一個城市,然後坐老公表弟的小轎車回老家。

兒子上了車便跑到後車窗,向雅和女兒揮着小手,嘴裏大概說着「再見,再見」。他依舊一臉的燦笑,雅的笑容里卻摻著凄然,依依不捨瀰漫在心間。

每晚攬著兒子小小的身體睡覺,看着他嬰兒般熟睡的姿態,母愛升騰在心間。每晚總要抱兒子到衛生間小便,不然他會翻來覆去,睡得很不踏實。即便無尿意,他也總是愛蹬被子。雅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熟睡過,她總是在不停地為兒子蓋被子。

老家比廣州冷多了,白天還需生爐子烤火,晚上他是跟他爸爸睡還是跟他奶奶睡?他們睡覺一向睡得死,也不習慣帶孩子。兒子生下來似乎沒離開過雅,他也受到了雅的影響,總是很晚才睡。

他和女兒開始還高高興興地捧着手機看動畫片,10:00左右女兒就睡著了,兒子卻興味依然地看動畫片。直到他眼瞼沉重困意來了才對雅說:「媽媽,我要吃咪咪睡覺」,於是他鑽進被窩,卻還是躺下又坐起來,坐起來又躺下。

雅只好躺下攬着他,這時候兒子會自然地含着咪,馬上進入睡眠狀態,雅於是又捧起手機看起來。

其實去年春節,雅和兒子分開半個月就為了斷奶。雅回娘家半個月回來,兒子高聲歡呼:「我媽媽回來了!我媽媽回來了!」似乎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媽媽回來了似的。

此後兒子依舊和雅睡,依舊會含着咪才能入睡。據說孩子吃咪更多是為了尋求安全感,也許在孩子的心中,世界上最安穩的地方就是媽媽的懷抱,世上最美的食物就是媽媽的乳汁。

雅已沒有什麼乳汁了,兒子睡覺卻依舊喜歡含着咪才能快速入睡,否則他會翻來覆去很長時間。每當看着兒子閉着眼睛含着咪的樣子,雅就感覺兒子還是那個出生沒多久的小嬰兒。

現在兒子卻要離開雅這麼多天,雅確實感到有些不適應,不知兒子是否適應,雅對兒子說:「兒子,你走了,晚上沒人陪媽媽睡覺了,媽媽冷哦,怎麼辦呢?」雅以為兒子會說他不回老家了,誰知兒子竟說:「你讓姐姐陪你睡。」

兒子似乎對回老家滿是欣喜和盼望,雅想起自己小時候,每到逢年過節一說到外婆家就很欣喜,就會高興地蹦起來,兒子大概也是這種心態吧。

這裏只有20平米的空間,而老家卻是前後七八間屋,門前又有很大的空間,他可以跑來跑去,也許那裏對他來說是個新奇的地方。

已經放春節假了,廠里要停水停電,雖然老公給電工說了雅母女倆不回去,電工也答應不停他們的水,但熱水肯定是要停的。於是昨晚雅和兒子,女兒趕忙洗頭洗澡,以後再洗就要燒水了,洗澡間也沒那麼暖和了。

上午老公帶兒子理了發,又給他買了雙靴子和幾雙新襪子。去年買的靴子兒子穿上有些緊,腳後跟提上去很費力。

老公買了一大袋粉絲,兩挷粉條,還有一顆大白菜,兩個大白蘿蔔,還有一大塊五花肉。他把五花肉炒成一盆紅燒肉,囑咐雅春節期間做豬肉粉條白菜。

雅很愛吃這道菜,父親做的這個菜特別美味,那種香醇直達心底。自從父親走後,雅很少再吃這個菜了。無論在哪裏都吃不出父親做的味道來。

老公做菜還可以,可還是無法與父親相比,記憶中的美味只有父親才能做得出來。中午就是豬肉粉條白菜,兩個孩子吃得津津有味,雅說:「你們姥爺做得更好吃。」

老公又瞪圓了眼罵道:「不做就吃,還好意思說不好!」雅無語。老公曾說雅是「傻白甜」,「丫鬟的命,公主的心。」

雅說:「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好不好」,老公訓斥雅的表情口氣如對兩個孩子一樣,他總說雅不成長不長大,還象個十八歲的幼稚少女。

一次雅的鼻炎又犯了,一聲高過一聲地連着打噴嚏,讓雅懷疑自己肋骨是否噴裂了,因為後背一陣陣痛,雅嘆氣說:「象現在這樣嚴重,老了可怎麼辦?豈不是肋骨都要噴斷了?到時候豈不是要爬著走了?」

老公那雙大眼又斜瞪着雅,一臉鄙夷地說:「你最好不要活那麼大歲數,活到100歲還50歲的心理!活着幹嘛!」

雅內心極不服氣,又不知如何反駁,他已戴上了有色眼鏡,雅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濟於事了。隨他吧,雅更在乎自己心裏是否舒適,更願按自己的意願生活,不想為誰去改變。

老公每每一臉痛悔:「我咋找了這樣一個傻女人啊!」

雅撇撇嘴說:「王寶釧18年寒窯還盼來個皇後娘娘,我這是越過越沒盼頭。」

老公立馬怒目圓睜,喝道:「你敢再說!」

切!懶得和他理論。雅的脾氣似乎也被他磨平了,他訓斥她時如對孩子,雅似乎早已採取了兩耳不聞,熟視無睹……

雅帶着女兒一步一回頭和兒子擺手告別,老公坐在兒子旁邊頭也不抬,應該是在看手機吧。

回到屋,雅竟然有些落寞地坐在床沿發獃。屋子似乎從沒這樣安靜過,平時兒子女兒的笑聲像銀鈴般充斥着整個屋子。

女兒和兒子幾乎形影不離,倆人這會兒親密無間地玩著,一會兒便你一拳我一腳互不相讓,不一會兒那個吃虧的一方便爆發出震耳的哭聲,雅便走過去問:「怎麼回事?」

打贏者還挺不服氣:「是他(她)先打我的!」然後打贏者居然也大哭起來,雅煩躁地捂起耳朵,繼續看手機。兩個孩子不知什麼時候又黏在一起,說笑起來……

晚上雅熱了中午剩下的菜和飯。

吃完飯,女兒畫畫,雅繼續看手機。雅在日更一部早年未寫完的小說,12:00前要結束。

這部小說有許多內容要補充和修改,春節這段時間雅打算好好修改一下。

似乎總有很多事要做,而雅卻遲遲未動手。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部手稿依舊靜靜地閑置在落滿塵埃的一隅,等待着雅何日能回眸顧看它一眼。

雅總有比同齡人更多的感慨和情緒,有些她記下來,更多的是記在心底深處,直至淡化成風塵。

那時壯懷激烈,每每對着漫天的晚霞內心喃喃着什麼。

那時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任由情緒瀰漫在心,今時已體味不到那時情感。那時珍重非常,而今已輕擲如煙……翻看早年拙作,已無法體味當年情懷。

20平米的房間中間用一個大衣櫃隔斷,靠近后陽台是一張1米5寬的大床。靠近大門是一張上下一米寬的小床。

女兒睡小床,雅和老公及兒子睡大床,但7歲的女兒卻每每半夜溜到大床上睡。她睡在雅腳頭,卻因愛蹬被子愛翻身,常常把腳放在兒子腿上肚子上。因而雅很少熟睡過,總是不停地挪她的腿腳,不停地蓋被子。

夏天感覺太熱了,於是雅便抱着兒子到小床上睡。老公的大嗜好就是打牌打麻將,每每不到半夜不回來。回來推門、拉燈、來回走動,讓剛想入夢鄉的雅頗為煩躁。

她提議老公睡小床,老公睡了幾回卻不願睡了,說床太短伸不開腳。他也不過1米7多,若是1米8,若是住集體宿舍又該如何睡呢?

入夜,不知是大床褥子薄的緣故,還是兒子不在身邊之故,雅竟然翻來覆去睡不踏實,女兒倒是睡得香甜。

雅迷迷糊糊到天亮,發覺自己的腳還沒暖熱。每到冬天,雅的腳總是冰涼,哪怕睡前熱水泡腳,到得床來不多會兒,便又降至冰涼。她曾想讓老公給她暖腳,老公卻如一團火里突然扔進一塊冰,惱火地一把推開,雅只好蜷著身子縮在被窩裏,好在兒子的體溫傳些給她。

雅一個同學的姐姐,曾對她說:男人是火,哪怕小男孩兒也有火力。也許是吧,小小的兒子儘管總愛蹬被子,但攬着他睡依舊覺得有暖意。

沒成家時,一到冬天,晚上睡覺時雅都要打開電熱毯。電熱毯開高檔,一會兒就讓你熱得難受,只得關掉,過不久又覺得冷意襲身。開低檔也並不是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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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年華靜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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