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趙老頭晃晃悠悠心不在焉的晃悠到了醫館門口，先是一愣，隨後像是做賊一樣躲在一旁的大樹後面，伸著頭往醫館裡面張望。
看著人來人往的病人和葯童，趙老頭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貓爪耗子咬一樣。
「也不知道人怎麼樣了？該不是死了吧？」趙老頭自言自語的說道。
他其實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大，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著那個人還活著，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出醫藥費的，畢竟人是他打傷的。
要不是他打傷了豆角那孩子在先，可能也不會死吧？
誰叫他偷東西的？就該打，有手有腳的做什麼都不會餓死。
說是那麼說以前自己家不是一樣差點都餓死？
那能一樣嗎？自己家就老子一個人幹活，婆娘又要幹活又要看家裡，那麼多個孩子老子不是一樣拉扯出來了？
他年紀小，又死爹死娘還沒有個親人的，唯一的一個還是外嫁過來成了寡婦…
…
趙老頭的心裡有兩個小人不停地掐架。
最後還是沒忍住心裡的自責，手腳不聽使喚的進了藥鋪。
「哎，客官需要點什麼？是看病還是拿葯？」
「客官客官？」
東張西望的葯童叫了幾聲也沒有聽見。
「啊？哦，我我…」趙老頭我了半天也沒有我出個所以然來，葯童沒好氣的站在趙老頭面前說道：「這裡面是不讓進的，裡面是私人住宅。」
趙老頭摸了摸鼻子，「那什麼，聽說前兩天你們點門前扔了個半死不活的人？誰那麼缺德啊？」
葯童上上下下的把趙老頭打量了個遍，不屑的說道：「哼，這年頭喪盡天良的人多了去了，不說每年，那是月月都有人往咱們藥鋪門口扔人。」
趙老頭心裡一涼，這樣說的話，藥鋪豈不是根本不會管？
「也就是我們掌柜的心善。」葯童的話讓趙老頭眼前一亮，問道：「你們救了？」
「那可不，又是棉襖，又是補藥的，都救了。」葯童看向趙老頭，鄙夷的目光簡直毫不隱藏，「怎麼，那人是你扔的？」
「不不不，不是我，怎麼回是我呢？那樣的事做不來做不來。」趙老頭連忙否認。
葯童呲了一聲說道：「哼，不管是不是您丟的，還是您親戚丟的，最好在這幾天把錢還上，把人領走，不然的話，哼哼，可有他受的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掌柜的也不見得就是那好人。
趙老頭一愣，怎麼？
葯童給了趙老頭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後便不再搭理趙老頭，忙自己的去了。
趙雨拿著幾對耳環在鏡子面前照了又照，問道：「有沒有短一點的。」
趙老頭說耳釘，這耳環是不是太長了些？
「姑娘，這幾對耳環可是我們店裡的新款，這本來打算過些時候才拿出賣的，到時候過年，可搶手了。也就是您入了咱們掌柜的眼，有緣，這才拿出來的。」
銀樓的老闆娘那叫一個吹啊，誰叫這麼屁大點個鎮子居然有兩家銀樓。
趙雨有些猶豫，真的好好看啊，「是不是太貴了些？」
就這麼點東西就要三兩銀子。
老闆娘說道：「哎喲，我滴姑娘也，貴什麼啊？這女人就該對自己好一些，趁年輕，這人老了，想帶這些漂亮的首飾那也白瞎，您說是還是不是。」
「有沒有一兩銀子的？」趙雨弱弱的問一句。
「哎喲，我滴姑娘耶，你可算是難住奴家了。」老闆娘憂傷的說道：「這耳釘啊，最貴的也就是五百文，這已經是最貴的了，這耳環吧最低也是三兩銀子起價，就是給妹子那個成本價也得兩千七百問文。」
「那就拿兩對五百文的。」
趙老頭聲音在身後響起，嚇了趙雨一跳。「爹？」
買兩對做什麼？該不會是…給她買的吧？
趙雨：「爹，其實不用，給…」給我買的，省點錢…
趙老頭沒等她話說完就說道：「拿兩個不一樣的，讓你娘換著戴。」
換著戴…
趙雨：…
趙老頭看著站在那邊一動不動的趙雨問道：「走啊？你不餓啊？趕緊回家吃飯。」
趙雨呆愣的點了點頭，跟在趙老頭的身後，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爹剛才說什麼？是說給娘買耳釘？
還是兩對？換著戴？
…
趙雨回到家后，心情一直都不美麗，看著趙氏笑得跟一朵花一樣的模樣，乾脆回了房間。
眼不見為凈。
九斤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趙雨的心情不好還是怎麼，也非常安靜的待在一旁玩口水。
趙雨有些心酸的不停的編著手裡的手工活。
其實她並沒有多少時間來做手工活。
每天天不亮起來做飯，然後馬不停蹄的收拾屋子，給豆芽加水燒火，做午飯，洗衣服，劈柴燒火，做飯洗碗，燒火，半夜還要起來幾趟，看著火的大小。
一百兩的外債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
雖然她是那麼理直氣壯的跟趙雲說，開春之後就回山上，不用還。
可誰願意一輩子和蛇蟲鼠蟻一家？
她也想在回歸世俗，她也想有個人說話，她也想有新衣服穿，有點可以吃，她再也不想回去了。
但那可能嗎？簡直痴人說夢。
趙雨一邊做手工，一邊哭，那眼淚珠子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幹什麼？」趙氏的聲音嚇得趙雨連忙站起來背過身去。
「怎麼哭上了？委屈了？」趙氏不解的問道，隨後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說道：「哭啥哭，有啥好哭的，你爹那大老粗你還能不知道嗎？拿著，拿著。」
趙雨扒拉了兩下眼睛上的淚花，這才看清手裡的東西是什麼。
「娘，您這是作甚，女兒不是因為這個。」趙雨說著，把耳釘放回了趙氏的手心。
趙氏有塞給了她，「給你就拿著，你爹那個敗家玩意，拿著老娘的錢裝得怪像，那你在委屈個啥？娘家短你吃了？短你喝還是短你穿了？」
「沒有，娘，我就是想著九斤這樣有些心疼。」趙雨看著一旁對著牆壁吐口水的九斤說道。
「那你就更應該堅強了，好好把活做好，九斤的病，爹娘給你出錢治，不要怕，等咱們有錢了就去找你大姐，到京城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