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怦然心動

正文 第十二章 怦然心動

進入八月中旬天氣日漸轉涼,道路兩旁的樹木開始逐漸凋零,出行的人多數會選擇稍暖之時出行,所以早晚行於路上莫感凄涼。

天色漸漸接近黃昏在去往杭州的官道上,一車一馬緩緩而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要宿的城鎮還不見蹤影,看來他們今夜要宿於野外了。入秋之後的天氣雖然已經轉涼,升起篝火露宿野外也不至於太過寒冷。

陸珏離京已經三日算起來這天是最悲催的,雖然有不靠譜的拖了後腿,還好有隨身暗士找了一個背山靠水的地方,幾個人才不至於挨餓。

劉茯苓往篝火了里填了幾根柴,湊上去聞了聞快要烤好的野味的味道,咽咽口水嘀咕道:「前有河流,上有星空,偶爾一兩次這樣其實也挺不錯的。」翻了翻烤在上面的魚和野味,扭頭沖著站在湖邊的一個婦人道:「娘子,來、來,別在那站著了,魚快烤好了。」

聞言,婦人扭過頭來,瞪了他一眼,轉而一副非常崇拜的目光瞅著坐在車轅上的男子,誇讚道:「還是白九厲害,找了這麼一個背山面水有吃有喝的地方。」說著又瞧向劉茯苓極快的轉換了厭惡的眼神,指責道:「見過不靠譜的,就沒有見過你這麼不靠譜的,要跟著你少爺非得挨餓。」

劉茯苓連忙站起身走過去滿是委屈的辯解:「你已經罵了我一路了也該解氣了,說到底這也不能怪我,誰讓那麼大的一個鎮子,連一味藥材都那麼難找,要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在京中早早都備好。」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頭,算是給自己一個教訓。為了出行方便減少累贅,能少拿的東西就少拿,一行四人只一匹馬、一輛車,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道在小的城鎮那麼難買到珍貴的藥材,下次一定做好準備再出發。

婦人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坐到篝火旁,沖著坐在馬車轅上那個其貌不揚,身著褐色勁裝的三十左右的男子道:「白九,今日你的功勞最大,魚和野味要吃哪個你先選。」不知道說他冷血,還是聾人家根本沒理會婦人,連閉著的眼都沒有睜開。

忽地他的耳朵微微一動,轉頭注視著自己右側那一片黑洞洞的樹林。沙沙聲微微傳來,在不遠處同樣也有幾雙眼睛監視著他們。

婦人只顧著生氣也就根本沒發現異常,扭回頭撅折一根木柴一邊往火扔,一邊氣哄哄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功夫好點嗎,愛吃不吃!」

因為白九愛答不理的舉動月影已經夠生氣的了,劉茯苓又湊過去火上澆油一把道:「哎呀,你說你與他全是死士,怎麼差距就那麼大呢!」

本來這一肚子的火就沒地撒,偏偏這個時候往上面撞,婦人哪裡還忍得了這一口氣,狠狠瞪他一眼,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大吼一聲:「你說什麼。」

劉茯苓連忙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看了看馬車,拍拍她的手背指了指道:「聲音小點別吵醒少爺,好不容易睡著,在吃東西前讓他多睡會!」

「哼」婦人忍住怒火,沖他握了握拳頭,鬆開手氣鼓鼓的坐下,把氣全撒到火堆上,氣鼓鼓道:「別餓著少爺,趕快烤好。」

看她氣呼呼的樣子,劉茯苓十分享受的笑了笑,走到她的跟前坐到她的身邊,靠著她的肩膀道:「我是說你們同是死士,他冷冰冰的跟個石頭一樣,除了接受主子的命令,就什麼情感都沒有了。」說著一把環住她道:「我的夫人就不同了,會罵人、會生氣、會笑,不再像以前那麼冷血無情了。」

月影笑瞪他一眼嬌斥「有什麼好得意的。」

劉茯苓在她下巴蹭了蹭道:「這是我的功勞,怎麼不能引以為傲。」

「你呀!」聽他這麼一說,什麼氣也就消了。側頭靠在他的頭上,暖心一笑。

白九身為死士耳力相比而言是頂好的,聽到二人的對話,分心回頭看看竟罕見的笑了笑。

陸珏自京以後就日日心事重重夜間難眠。接連幾日難以睡好,又加上趕路終是熬不住,剛剛黃昏就睡下了。為了陸珏出行方便,他出行用的馬車比較寬大,一人睡卧再加幾人坐在裡面綽綽有餘。

可就算睡了陸珏卻恍恍入夢,夢中他回到年幼離開周家水兒送別自己時候的情景,那也是入秋之後的季節。

那時的水兒只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不懂人事的小女孩,踮著腳扒著車窗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就算自己走了好遠回過頭她依然站在那裡遙遙地望著無怨無悔。根本不知道與自己定親以後將面對一個什麼樣的局面,這一切是誰的錯?為了自己那一份怦然心動,卻害了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她才是自己最對不起,最不該辜負的人。

緩緩的陸珏睜開了眼睛,好像醒來是那麼的順理成章。他坐直身子就這樣呆坐了片刻,抬手揉了揉額頭,挑起車窗帘望向外面,篝火閃閃跳動又勾起他的另一段思緒。

魚與野味已經烤好,劉茯苓就想將陸珏喊醒,一扭頭見人在那看著篝火不知在想什麼。連忙跑過去輕輕喊了一聲:「少爺你醒了。」

陸珏回過神來,問道:「下個鎮可有我們的馬場。」

劉茯苓有些不解的問:「怎麼,這些馬匹才行了幾日,不是還不用更換嗎?」

「棄車騎馬。」簡單說了幾個字,陸珏就放下車窗帘,靠在了軟枕上。

「什麼。」騎馬,劉茯苓不由吃了一驚連忙爬上馬車,鑽進車廂勸陸珏:「不行,你的身體、、、、、、」

陸珏抬起眼皮瞧他一眼,低下頭道:「我會量力而行。」

「不是我、、、、、、」劉茯苓還未說完,就又有人打岔。

「唉呀,我們劉大大夫不是什麼都會嗎?怎麼,難道連騎馬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會!」不知什麼時候月影,已經靠在車廂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劉茯苓。

當初陸珏決定學騎馬,人家是半日就學會了,他是半個月連馬的身都不敢靠近。劉茯苓這麼好面子哪裡肯認,咬著牙道:「不就是騎馬嗎,誰不會呀!我這隻不過是考慮少爺的身體,怕少爺有個意外。」

月影用手掌擋住嘴,怪笑兩聲,譏諷道:「你是我相公,你那點小貓膩我還不知道,別拿少爺當借口,自己沒用承認就好了,文人嗎,沒人笑話你。」

見過落井下石的,沒見過落井下石之後多扔幾塊石頭的。這樣的老婆劉茯苓哪裡不吐血,他揉了揉胸口,斜眼瞧著她道:「少數服從多數。」

月影道:「好,少爺和我都同意騎馬,你輸了。」

劉茯苓不甘心的指指坐在另一邊的白九道:「還、還有白九呢?」

可接下來白九也給了他『打擊』「無所謂。」

劉茯苓捂著胸口,擰著眉毛,指著白九道:「好、行,你病了別找我,小心我讓你拉肚子。」

月影拍了拍白九的肩膀,道:「有我在他不敢。」大笑兩聲,幸災樂禍看著他道:「輸了不服氣也沒用,你就認命吧!」

劉茯苓梗著脖子不服氣道:「少爺有了什麼意外,你和白九誰承擔的起。」

月影叉起腰抬手戳住他的腦袋氣道:「你故意找茬還是給我裝傻,你用你的大腦袋好好想想行不行,少爺與少夫人自定親已經有五年沒見過了,現在馬上就要成親了,當然要趕去培養培養感情了。」

月影的話使坐在那的陸珏身體一顫,雙手放到膝上慢慢的緊握成拳,喃喃自語:「陸珏,這個時候你又再胡思亂想些什麼。」

他那副模樣讓人有些莫名,劉茯苓怕他又會胡思亂想,瞪了月影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告訴她『哪壺不開提哪壺』,馬上勸解道:「少爺你千萬不要亂想,你不是常說少夫人自小通情達理嗎!而且你又每個月至少與少夫人通信一次,我想少夫人一定會理解的對不對。」

可他自己剛講完就對自己的話產生了質疑,剛剛的話是勸少爺的。他自己的心裡十分清楚,名門千金哪個沒有個脾氣,那種爛到掉牙的借口用一次、兩次可以,時間久了難免、、、、、、

陸珏抬頭看他一眼,凄凄一笑,無不覺得自己剛剛的一絲念想有多可恥。緩緩垂下頭盯著自己的雙手滿是愧疚。但這絲毫沒影響他那溫文爾雅的氣質,蒼白俊朗的臉上一雙濃眉緊鎖,濃眉下黑如墨玉般的雙眸,被一層霧霾蒙上整個人顯得低落極了。然而如此卻沒有給人手無縛雞之力之氣,取而代之的是那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就連他左眉之上的那顆紅痣也透著浩浩正氣,讓他溫和不失威嚴,高貴不失優雅。

月影見自家主子如此一個表情,馬上開玩笑道:「少爺,我怎麼覺得你這個樣子,不像是見自己未婚妻倒像是上刑場。不對,比上刑場還難受。」

劉茯苓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又再胡說什麼!」往陸珏身邊挪了挪低聲道:「你別擔心,周老爺為人圓滑,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在京中數月一定早早知會少爺的,不會讓少爺人前失面下不來台的!」

「哦,我沒有想著這些,我剛剛只是在想見到水兒以後,該如何相處而已。」陸珏抬頭勉強一笑。

笑的這麼勉強說沒事誰信呀!劉茯苓剛要說什麼,卻被月影的一聲尖叫嚇得咽了回去。

「唉呀」就在這時靠在車門口,不知想起何事的月影大叫了一聲。

三人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全都看向月影,以為她哪裡不舒服。

被嚇了一跳的劉茯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氣道:「嚎什麼,馬踩你了。」

「去」月影笑罵一句,沒有生氣反而難掩一臉興奮的歪著頭望著陸珏,好像把他那點心思看透了似的,滿是得意、又有些提醒道:「今天是八月二十六。」

劉茯苓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好笑一聲,心想『二十六就二十六,有什麼特別的、、、、、、』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盯著陸珏,緊緊抓住他的手腕一臉激動道:「下個月、下個月十二是少夫人的生辰,難、難怪、、、、、、」挑了挑眉尖看著陸珏似有所暗示。

「恩」月影用力點了點頭,也一同望向陸一平。

同時那個冷冰冰的白九也看向了陸珏,似乎也在期待著他的回答。

陸珏稍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溫和道:「二位可還有問題!」

月影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嘿嘿,其實少爺早該這樣。」挑了挑眉尖對劉茯苓大聲道:「那個你,明白少爺的意思了嗎,下個鎮我們棄車騎馬。」

「是」劉茯苓十分認真的點點頭。

陸珏溫和一笑,稍有不放心的問道:「茯苓,你沒問題吧!」

劉茯苓挺起胸膛,逞強的拍拍胸脯道:「沒問題,我誰呀,大不了屁股爛了敷藥。」

「有種。」月影豎起大拇指,含著欣慰的笑看著劉茯苓。

劉茯苓哼哼笑了笑,暗暗祈禱自己可以保住屁股。

知道了陸珏的心思為了讓二人早些見面,其他人也就不再找借口休息,主僕幾人只用了短短六日就趕到了杭州城。

幾人趕入城之時也只不過剛剛午時而已,他們先進入了陸珏派到杭州的人安排好的客棧,匆匆用過簡單的午膳、梳洗換裝之後。陸珏便帶上劉茯苓一人,坐上提前雇好的馬車去向周家。

沒有兩刻鐘馬車穩穩的停在了周家門口,然陸珏並沒有著急下車,而是挑開車簾瞧向周家那朱紅大門,正好瞧見一名身材纖瘦,身著布衣釵裙的女子叫門。

那女子聽到馬蹄、車停的聲音就回過頭來看向馬車。

四目相對陸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感覺是那麼的根深蒂固、牢不可破。這時門打開了女子向著他莞爾一笑,福了福身才進入周家。陸珏獃獃的看在那裡,心頭似被什麼輕撞,蒼白的臉頰微微有了一絲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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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謀之君還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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