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義勇候府公子

此時此刻看守官兵的禁衛軍中，義勇候府的小公子楚天闊筆直的站立著，即使如此炎熱的天氣身上還穿著笨重的盔甲，平時嚴格的訓練讓他們這些軍人體質強壯許多。

他們漠然的看著葉府里發生的一切，女人們的哭泣，男人們的唉聲嘆氣這些都與自己無關，他們只需要聽從上級的安排即可，看住這些罪奴，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楚天闊彷彿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他身體未動眼珠子隨著那人影轉了半天，靜靜的觀察思量著，好一會，漂亮的嘴角微微上揚，熟悉的人看到他這個表情，一定在心裡暗暗的祈禱，不知哪個又要倒霉了。

那個跪在地上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女孩從官兵抄家，到現在得知自己被貶為官奴一直都不曾哭泣，唯一情緒波動的時候就是她身邊衣著華麗的婦人摔倒的時候，她一直摟著懷裡的婦人，纖細的手笨拙的拍著婦人的背，嘴裡輕輕的訴說著像是兒時自己的母親哄著自己睡覺的影子。

楚天闊被自己的思緒嚇了一跳，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孩怎麼會讓自己想到母親，那個在記憶里一直溫柔如水的女人，只可惜早早的丟下了弱齡的自己，紅顏早逝了。

記憶像是翻滾的熱浪把楚天闊清明的腦子攪的一塌糊塗，他移開了一直注意的女孩，把自己的思緒放到別處，可是心裡卻一直是那個倔犟的身影。

「快點走，楚兄你怎麼回事」說話的正是站在楚天闊身邊的同僚江尚書之子江文，江文順著楚天闊的眼神看向那群女眷，眼神玩味的輕聲調笑著「楚兄是看上哪個了，小弟幫你弄過來」

「一邊去」楚天闊沒好氣的說著，上級陳老頭髮話把所有罪奴帶到監牢臨時看管，只等發配。

「楚兄，你可別說，你看前面那個女孩，柳弱扶風，娥羅多姿，嘖嘖，這要是再長几年，可是不得了的」江文打量著顫顫巍巍走著的葉府二小姐葉畫，心裡盤算著。

楚天闊順著江文的目光也看向葉畫，又看了看那個眉目溫順的女孩若有所思。

葉暮走在母親後面，母親秦容扶著老夫人走出這個住了大半輩子的葉府，。

老夫人回頭看了看曾經繁華的葉府在夕陽的斜照下落入帷幕中，眼淚順著溝壑的臉頰無聲的流淌。

大夫人秦容扶著日漸虛弱的老夫人心裡難受著，雖說和夫君葉羅相敬如賓，可是這些年老夫人對自己視如己出，自己對老夫人也是一直當親生母親般孝敬著。

看著這些年自己一手操勞經營的家在眼前隕落，如何不心疼。

葉暮一行人走在京都的街上，圍觀的老百姓裡外三層的圍著看著熱鬧，京都許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聽說這是知府葉羅在靖州勾結鹽商被抄家殺頭了」

「這些家眷都哪去」

「聽我在禁衛軍當差的小姨夫的二表哥家的兒子說女的充官奴，男的流放」

「抄的好，這等狗官禍害百姓，殺的好」

「瞧那是葉家的二小姐，聽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長的傾城絕色，嘖嘖」

「那也輪不到你呀，哈哈」

「那可不一定，現在又不是知府小姐了，沒聽過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嘛」

「兄弟要是有機會嘗鮮可別忘了我們哦」一陣陣不堪入耳的調笑在人群里響著。

「怎麼沒聽說過葉家大小姐呢？」

「葉家大小姐估計無鹽女吧，有著二小姐這樣出眾的妹妹，那還有她什麼事啊」

「說的也是，唉，可憐那些孩子了」不知誰說了句。

「可憐什麼？貪官就應該這樣，報應」眾人皆附和著，數落著葉家的各種罪行，縱容惡奴欺壓百姓佔領田地等等，一時間葉家成為整個京都的罪人。

葉暮等人遊街穿過大半個京都來到監牢時天已經黑了，監牢長期不見陽光，有一股霉味充斥整個牢房，地下鋪的是零落的草席，髒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偶爾腳底溜過一隻肥碩的老鼠嚇得一眾女眷驚叫逃跑。

葉暮扶著老祖宗坐在角落裡，一天時間裡大家都米粒未進早已受不住，更何況是早已花甲之年的老人。

葉暮焦急著，如果再這樣下去，老祖宗恐撐不下去了。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葉暮大聲呼喊著。

「幹什麼喊，還以為自己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呢，安靜的待著」一個滿臉橫肉的牢頭大聲訓斥著。

「對不起，能給點水和吃的嗎，老人家年齡大了經不住」葉暮邊說著邊從荷包里翻出一個足金的小魚送到獄卒手上，討好的說著。

「哼，算你識相」獄卒掂掂手中的金魚，臉上的橫肉貪婪的笑著，轉身走了。

過了好一會，獄卒端來幾個饅頭和水送到葉暮手中，語氣緩和的說著「吃吧」。

葉暮把水餵給老祖宗，又撕了點饅頭就著水餵給了老祖宗，吃了點東西老祖宗的臉色也終於好多了。

「剩下的你們也吃點吧」老祖宗發著話，一股苦澀之感充滿心頭。

「我不吃，這又黑又硬的饅頭怎麼吃」葉畫抱怨著，打落葉暮遞過來的饅頭。

葉暮連和她置氣的慾望都沒有了，只是靜默著撿起掉落的饅頭拍了拍上面的黑灰就著水吃了。

「給我點」良久都不曾開口的如夫人這時開了口，這幾日的驚嚇不曾讓這女人滄桑反而豐腴的臉蛋消瘦了下來顯得更加的楚楚動人了。

葉暮把剩餘的饅頭遞給了如夫人，看看坐在角落裡靜靜吃著饅頭的母親，長期的操勞在母親的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迹，葉暮的心微微抽痛著。

葉畫在如夫人的勸慰下開始吃著饅頭，柳葉眉微微皺著，葉暮看著這副與破舊的監牢格格不入的畫面，想著，即使淪落了，這對母女確實有讓人記住的美貌。

楚天闊沐浴過後躺在聽雨軒的涼床上，享受著夏日徬晚的涼風從湖邊吹來，愜意的生活啊。

這聽雨軒是臨湖而建，夏日義勇候府避暑好去處，四周綠樹環繞，偶爾陣陣花香飄來，下雨的時候，雨水滴落在湖面上，嘀嗒嘀嗒的，正是好眠處。

楚天闊是義勇候府里唯一的小公子，也是未來候府爵位的繼承人當然也就屬於他的了。

「楚三，明天你到順天監牢去把貶為官奴的葉府大小姐葉暮要過來」

「是」楚三應和著，並不多言。

楚天闊把玩著手裡的摺扇，心裡盤算著，不時露出微笑來。

楚天闊突然被自己莫名其妙的笑意嚇了一跳，一定是最近被陳老頭子折騰傻了，所以才會這般。

「走，喊上江文到飄香樓看看，好多天沒去了，姑娘們也等急了」楚天闊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