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二十二)

車頂的燈閃滅了兩下之後,就徹底不亮了,車廂里頓時陷入黑暗。

「什麼情況?」梁涵說,語氣有點緊張。

「應該是沒電了。」鹿淇說。

幾分鐘后,司機李響回來了。

「司機先生,我們車廂里的電力已經無法恢復了嗎?」鹿淇問。

黑暗中的李響嘆了口氣,說:「是的,看來車子電瓶里的電已經耗盡了。我也沒辦法。」

廖飛也預料到了客車會失去電力,但沒想到會這麼快。還好他手中有之前拿到的手電筒,關鍵時刻可以用來照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黑暗車廂里的壓抑氣氛實在難捱。

司機李響忽然打破了沉悶。

「太沒勁了,我們總得做點什麼吧?」李響說。

梁涵不以為然,「像這樣安靜地坐著不是很好嗎?」

廖飛沒有說話,但他明白李響不是覺得無聊,而是想點事做排解那種壓抑感。

李響說:「閑著也閑著,我們輪流講個故事吧?我受不了車裡這種……安靜了。」

果然和廖飛猜想的一樣。

善解人意的鹿淇說:「我覺得可以。」

「我也參加。」廖飛說。

只剩下樑涵沒有表態。

「梁,梁小姐,你也一起嗎?」李響問。

黑暗中看不清梁涵的表情,但她回答的很痛快:「好啊,我的職業就是講故事。」

身為撰稿人的梁涵,可能是四人當中最會講故事的一個。

李響說既然大家一起講故事,最好有一個共同的主題。

鹿淇說:「現在車廂里溫度這麼低,我們就以『火』為主題吧。」

大家都覺得不錯,一提到火,就覺得身體暖洋洋的。

四個人各自想了一會,最後李響先開口了。

李響的故事名叫搏火者:

「在海的對岸住著一位老人,老人以釣魚為生。

釣上來的魚一部分自己食用,另一部分就賣給街上的商販,換一些酒來喝。

某天傍晚,老人喝著酒,在海邊自己的茅屋前烤魚來吃。

可是不知不覺,老人竟然借著酒勁睡著了。

用來烤魚的火卻並沒有熄滅,火焰點著了他的衣服,和他僅有的那間茅屋。

老人被火焰灼燒的痛感驚醒,可火勢已經無法控制。

他跳到海邊熄滅身上的火,但他唯一的那間茅屋卻被大火徹底吞噬了。

失去了家的老人,恨極了火這種東西。

他不再釣魚,而是跑到了海岸附近的樹林中,每天每天點著火。

每次火焰在樹木上生出來的時候,老人就用自己的肉身與火焰搏鬥。

『你燒掉了我唯一的房子,我要你千百倍地償還。』老人時常這樣這樣與火對話。

直到老人燒得遍體鱗傷,火焰也吞噬了海岸附近的那片森林。」

「這就是我的故事了。」李響說,語氣中有種莫名的傷感。

廖飛感覺很驚奇,他本來以為李響是一個懦弱而平凡的人,沒想到他能講出這樣浪漫又執拗的故事。

第二個講故事的人是梁涵,她故事的名字是縱火犯:

「平凡的小鎮上,有個平凡的女孩。

日子像白開水一樣平淡,女孩卻不知道這就是幸福。

直到某一天,鎮子上出現了一個魔鬼。

魔鬼看中了女孩,抓走了她,並且在她身體里鑲嵌了一顆邪惡的,能夠燃燒的寶石。

這顆寶石每時每刻都燒灼著女孩,卻也賦予了她操縱火焰的能力。

痛苦的女孩向四鄰展示這種能力,希望能博大家一笑。

可大家只把她當做怪物來看待。

『這寶石是惡魔嵌在我身體里的。』女孩逢人就這樣解釋。

可仍然沒人願意接近她,大家都害怕她身體里恐怖的火焰。

被孤立的女孩一個人跑到鎮子邊緣,她對著空地盡情釋放體內的火焰。

每釋放一點,身體里的灼燒感也會減輕一些。

最終,女孩還是不小心點燃了整個鎮子。

火勢滔天,女孩卻安然無恙。

『這火是惡魔給我的。』女孩喃喃自語,看著燃燒殆盡的鎮子,笑了。

從此,女孩就開始了流浪。

她沒到一個村莊,一個城市,就用身體里的大火將它們點燃。

並且還要說上一句:『是惡魔燒了你們的家,不是我哦。』

她成了一個縱火犯。」

梁涵講完了,她的故事很符合她的風格。

有些陰暗,又有些令人恐懼。

畢竟,她平時創作的就是恐怖小說。

聽完梁涵的故事,廖飛忽然萌生困意,他感覺頭腦一陣模糊。

明明睡了好幾個小時,為什麼晚上還是會困?

難道是聽故事的原因?

廖飛剛要將他想出來的故事,可卻發現暈乎乎的感覺越來越重。

他和鹿淇在黑暗中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瞬間明白了情況不對。

廖飛趕緊打開手電筒,光束依次照過每一個人的面龐。

可是廖飛並沒有發現異樣,每個人都是那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屏住呼吸,車裡有能讓人昏迷的氣體!」

廖飛說完,就起身想往外面跑。

可已經來不及了。

腦袋一沉,廖飛昏倒在了地上。

在昏迷之前,廖飛依稀看見,其他三個人似乎也都昏倒了。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廖飛感覺自己似乎在夢中。

這個夢就是他要講的故事:看火人。

在夢裡,廖飛成為了故事的主角,那個在牢籠旁看守著永不熄滅的火焰的人。

可夢境還沒持續多久,廖飛就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清醒了。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沒想到天已經亮了。

狂風呼嘯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密集地撞在客車上,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廖飛捂著腦袋勉強站起,他發現鹿淇仍然倒在座位上昏迷不醒,被綁著的張芹垂著肥碩的頭,鼾聲很大。

只有梁涵也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看梁涵捂著腦袋的動作,廖飛猜測她腦袋的癥狀和自己相同。

清醒了幾秒之後廖飛終於意識到,車裡少了一個人。

司機先生不見了。

昨晚那陣致人昏迷的氣體是怎麼回事?

司機先生又去哪了呢?

「怎麼回事?」梁涵眯著眼說,她的狀態似乎很差。

「我也不清楚。」廖飛說著,走到鹿淇身邊想把她搖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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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廖飛:暴雪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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