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十 有價值,黃昏

1 四十 有價值,黃昏

上山的時候,天上雖有雲霧可時不時還能看到點陽光,待到衛先生和秋分二人下山時,天上就飄起了薄雨。

兩人就在這細綿的雨針中朝縣衙方向出發了。

一路到了離縣衙不遠的知縣府門外。

衛先生招過韓秋分,對著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后,就抬步往台階上邁去。

郭北縣,知縣府

用下人呈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臉,衛先生在前廳內一個人喝著茶。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該不是想我了吧。」帶著三分揶揄,兩分打趣,知縣老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屋,臉上帶著笑意,看起來這陰晴不定的天氣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放下了手裡的茶杯,衛先生對著知縣施了一禮,待知縣抬手示意后,坐回了位子上,醞釀了一下,緩緩開了口。

「縣裡的盜畫案,可以結了,大人。」

「哦?說說。」捏著兩旁椅子的把手,身子不時的動一下,知縣大人看上去有些分心。

衛先生看著知縣,話音停頓了一下,拿起身邊的茶水潤了一下嘴,「我們抓到了一個穿著黑衣蒙面的人,在捕捉他的途中,他死了。」邊說話,他邊用茶蓋刮著茶水的面,眼睛低了下去,不知道在看什麼。

「嗯?」隨著那邊話音的落下,知縣老爺停下了不時動著的身體,臉上輕鬆的表情消失了,不著痕迹的皺了皺眉,隨後恢復平靜,淡淡的發出了疑問。

啪!手裡拿著的茶蓋往杯中一壓,封住。衛先生就這麼兩手疊搭在腿上捧著茶杯,重新抬起了頭,看著知縣老爺,「和他一起被發現的正是那幅周家遺失的畫作。」

上首的知縣沒有說話回應,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微微側著頭,兩手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

衛先生了解知縣老爺,他愛惜羽翼,眼裡揉不得沙子,或者說,這點東西還沒法讓他的眼睛被沙子迷住。

「其實死掉的人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知縣將身體靠到了身後的椅背上,放鬆的窩下了身子,眼睛則看著廳外那正在逐漸散去的烏雲,和那點滴散落的一點光斑。

「繼續…」

「據草民所知,再過不久,從上面下來的通判大人就到了。

介時他將會為大人這些年的政績做判論,這快到考評了,當地教化、案件審理、生產督導、賦稅徵收這四樣都是主要考績目標。可是到了現在除了案件審理以外的其他三個的皆都到了結尾的時候,不可能在對大人有提升幫助了。

但是,這個死掉的人後面還有人,那就是機會。」

「聽不懂…」知縣老爺搖了搖頭,有些糊塗的說道。

「我料想現在這,真正幕後之人肯定也為了畫的蹤跡而在苦惱,他們肯定有所計劃了。」

知縣老爺的眼睛一亮,來了精神,直起了身子,「你想,用這幅畫來打破這些看不見的計劃?」

「大人果然英明!」大聲的說了句恭維話,衛先生的臉上帶著些佩服的神采,再次彎下了腰。

知縣老爺從新躺下了身子,邊說話邊朝著衛先生方向擺了擺手,臉上放鬆了一些,「好,協助官府捉拿兇手是值得嘉賞的事兒,兇手被抓后,意欲傷人,自衛中不小心錯殺了兇手,不是你們的錯。」

衛先生了解縣令,縣令也了解衛先生。

他知道這個私塾先生可是有大才的人,一旦出手,事情鮮有辦砸的。

至於殺人的人是不是兇手這件事情,他不在乎,他只在話,殺人的是個愚蠢的莽夫,還是個對他有利的聰明人。知縣大人想跟進一步,做知周,再做那知府大人,做那封疆大吏,和他祖父一樣,甚至比他的祖父站的更高。

說話的聲音很輕,知縣看著身前的人,笑了笑,「記得明天把東西帶過來。」

「是,大人。」

衛先生彎了彎腰,倒退兩步,走了。

黃昏時分,各家各戶還未上燈,透著橘色光線的房屋內,和那美不勝收的屋外天空形成了對比,屋內的一切在此時彷彿都蒙上了一層幽暗的色彩,既清楚又朦朧。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那天空中如那火焰般的顏色,那看上去溫暖動人的光。

知縣此時坐在屋子裡,在這光暗交錯,幽暗不明的屋內,他的臉彷彿慢慢的凝固住了,和周圍的環境交融到了一起,從遠處看就宛如那沒有溫度的冰冷銅像。

郭北縣內

韓秋分還在忙,衛先生只能自己先回家,路上要路過羊肉酒肆,離著不遠回家的路上有一處小河,不寬,上方搭了一條用石板鋪建起來的橋路。

不止大海能裝下那落下的太陽,小溪也能。看著那變了色的湖水,和那即將親吻水面的落日,衛先生深吸了口空氣,搖了搖頭。

「這一年過完,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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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北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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