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海邊散心
就是因為說了句想去看海，沈容安二話沒說，借了一輛車，自駕領著我前往江東區，美其名「散心」。
雖然心想有點兒太打擾他，但是看他興緻沖沖準備的樣子，我還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你工作真的沒事么？」
「我都辛辛苦苦大半年了，也該給自己放個假了。」沈容安沖我調皮的眨眨眼。
車很快就駛入了江東區，沈容安開車開得無聊，側眼看了看拿帽子蓋住臉呼呼睡著的我，伸手把音響按開了，音量也壓低。
正在放的是一首節奏很輕快的歌，已經放至中段，沈容安聽了兩句，聽出是什麼歌，臉上露出點笑，手指在方向盤上敲著節奏。
我在輕快的音樂聲里慢慢醒過來。還有些迷糊地把帽子拽下來問了聲到了？沈容安哼著歌往車窗外看了看，「快了。」
是真的快了，遠遠都能望見碧藍連成一片的海岸線。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無邊無際的大海，腦子都懵了，整個人慢慢地貼上了窗玻璃，眼巴巴地盯著遠處那片藍瞧。
沈容安把車拐了個彎準備停在一塊空地上，車還沒泊穩，我就等不及地飛快地解了安全帶按開車門，要不是沈容安及時停車，我准能給還在行駛中的車甩出去。
等我已經跑到海邊，連鞋子都甩到了一邊去，在那細軟沙地里跟演戲似的又蹦又跳，還迎著海風嚎了好幾嗓子「啊！！！！！！！海啊！！！！！」
戴著墨鏡的沈容安這才撐著把大黑傘從泊車的地方慢悠悠地走過來。這個時間天已經不早了，不見太陽的影子，只有頭頂上層疊的雲鋪天蓋地的好像馬上就能當頭壓下來。
沈容安走過來，給我東邊撿了一隻鞋，又到西邊撿了另一隻鞋，在沙地里放好。等自己也脫了鞋，再抬頭看我，已經沒那麼瘋了，正埋著頭在踩著溫和的海浪。
海風很大，刮著他沒扣扣子的白襯衫簌簌地往後翻，勾勒出的身體曲線。
沈容安撐著傘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我終於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身，朝他揮了揮手，沈容安才微笑著朝他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我站在原地不動，頭髮被海風吹得全往一邊偏了過去。
沈容安抿了抿嘴，沒再讓我過來，自己低頭往沙地里看著，撿了幾個漂亮的貝殼。
貝殼撿到第三個，我卻光著腳過來了，他大腿以下都是濕淋淋的，頭髮也被風颳得亂七八糟，但就是擋不住他高興，兩隻眼睛都是亮亮的，還沒完全走近，他就朝沈容安高高亮出手裡的東西，是一隻海螃蟹。
沈容安有點看不下去我眼裡的光，把視線垂了下去。我走近了就要把海蟹往沈容安衣領里丟。給沈容安側身避過，順便大手在我眼前攤開，掌心裡躺著三個緊合著嘴的貝殼。「跟你換，」沈容安笑著說。
「不幹！」我也笑，一手抓著海蟹，一手去抓沈容安手裡的貝殼，「都是我的，我都要！」沒想到一向順著他的沈容安卻不鬆手，緊緊攥著手裡的貝殼，「你猜猜裡面有珍珠嗎？」
我給他問得愣住了，他又不知道長珍珠的貝殼會是什麼樣啊，但用腦子想想，也知道這海灘上不會遍地是藏著珍珠的貝殼，就挑了挑眉頭：「絕對沒有！」
沈容安也挑眉，「要是真有怎麼說？」
我最討厭被沈容安拿話激，心想這麼荒涼的海灘你還能給我空手變珍珠不成！就梗著脖子說：「要真有什麼事都隨你！沒有的話你今天就得什麼事都聽我的！賭嗎？「
沒想到沈容安立刻反悔，揚手就把貝殼扔得遠遠的，「不賭，真沒有！」
我直接給氣笑了，上手就去拽沈容安胳膊要拿海蟹蟄他：「你少來這套，賴不賴啊你！」
沈容安也不躲，只低頭看著他笑：「你可別跟我賭這個，我還真知道哪種貝殼裡長珍珠。」
我激他：「那行你撿一個我看看！」
沈容安就把他拽著自己胳膊的手拉下來，往前面走，「行啊，去後面灘試試，那邊人少。」
我給他領著往前走，一雙大眼睛往他臉上睨：「你對這一片還挺熟啊？」
「以前讀中學的時候吧，到現在也沒怎麼變。」沈容安被腳下的一塊石頭咯著了，低下頭看了看。
我卻忽然來興緻了：「你讀中學的時候？那不得二三十年前了？」
沈容安也不看我，「你是年紀小，但我也沒那麼老。」
想了想，自己也有點情緒上來了，就垂下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不過也快十年了。」
天慢慢地暗下去，海風挺大，吹得沈容安的黑傘呼呼直響，耳邊沈容安慢慢地說，「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把我到國外上學，那麼小，也真是捨得。」
「聽當地人說，在海邊撿到有珍珠的貝殼，所有的心愿都能夢想成真。於是我就一有空閑就來撿貝殼。後來，長大了，也比相信這些事情了。」
說到這沈容安側過臉看了我一眼，兩人眼神一撞，沈容安嘴邊的笑弧更大了一些。他今天總是笑，我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心情那麼好。」
他遞給我一個貝殼。
我緊抓著手裡的東西，愣愣地看著他，「……別難過了。」
沈容安偏了偏頭，「你不打開看看嗎？」
我深深看了一他，才木著臉把手裡的小貝殼使勁撬開——沒想到裡面依然空空如也。大概是一時表情太驚訝沒控制好，讓一直默默看著他的沈容安低低地笑了出來。大手伸過去把他手裡的貝殼摘了，轉身就朝海的方向遠遠地扔了過去。
他轉身的動作太快，被風掀起的衣角都擦過了我驚訝的臉。有風助力，貝殼被颳得很遠，掉進海里時甚至沒來得及起一個漣漪，就像一個活生生的希望，卻被水瞬間沒了頂。
「明天來陪我一起來看日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