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同是離家出走的人
高人！
這是祁浚的第一感覺。
簫聲偶如高山流水，偶如波濤澎湃，偶如輕雲流水，餘音裊裊，宛轉悠揚，清耳悅心，聽得人將焦躁、不安漸漸地放下，回歸最初的平靜。
嗜血兇猛的狼群竟然安靜下來，紛紛地促足聆聽簫聲，約莫半柱香的時辰之後，狼群從站在到坐下、到躺下……竟是慢慢地沉睡了過去。
簫聲又持續了一會兒，從不遠處的樹上一人飛掠而來。
正逢秋日，又是山林之中，只能隱約看到人影，就連五官都看不清楚。
那人，站在祁浚他們的面前。
「多謝大俠出手相救，感激不盡。」祁浚說道。
然而，他感覺那人一直是在……看着陛下。
軒轅夜也抬起手，「多謝，請問恩人姓名？望來日得報。」
然而，只聽那人聲音低沉，聲音說不上難聽，卻是嘶啞冷漠的：「狼群只能沉眠半柱香的時間，你們被盯上了，此時不走遠，將再難逃。」
話落，他又施了輕功，飛身離開。
祁浚：「……」大俠你何必如此高冷，你可知你救的是當今皇帝，至少報上大名，保你一生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這是自「高人」之後祁浚對這個救命恩人的評價：高嶺之花，高冷！
「主子，你受了傷，我們先離開這裏。」
陸清音飛身下了山，吹了個口哨將白馬叫過來，自己飛身駕上馬背。
她頓了頓，默了默，突然「嗤——」的一聲冷笑，才喊道：「駕——」
曾經軒轅夜說過，哪怕她化成灰了，他都認得。
只可惜，事實證明，三年多前，他認不出來「化成灰」的人不是她。三年多后，他仍是認不出來救了他，一度站在他幾步之遙的人，是她。
可是，她已經不在乎。
這個事實，承諾有時就像泡沫，風一吹，就散了。這個世上，沒有誰會無條件地陪伴你，就連自己的影子，也會在陰天缺席。
一切，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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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出走一天的尹海棠，又餓又冷。中午的時候，她握著從家裏帶出來的幾文錢，買了兩個肉包子。這會兒正蹲在一家客棧外面的角落裏啃著。
「哎！」
「哎。」突然，一旁也有人嘆息。
她小腦袋一轉，烏溜溜地美眸看向一旁。
有一個叔叔坐在一旁，跟她一樣的姿勢，一屁/股就賴地上，彷彿對人生和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她貓著小步子走過去，蹲下來，小腦袋湊近男人看了看。
他在身上的那件衣服，好像洗乾淨了，還帶着一點皂角的味兒，可是破破爛爛的。
看來窮得慌，多半是個流浪漢。只不過，是個講究衛生的流浪漢。
「喏，給你。」她將一個包子遞給他。
軒轅夜剛接到墨城替身無涯的來信，讓他回墨城一樣，正覺得煩，禿廢蹲在牆邊等祁浚將新衣服買回來換的時候，突然一個小丫頭兒湊到他面前，粉嫩嘟嚕的漂亮小臉兒，一雙圓眸子滿是探究地打量了他一陣，白白的小肥手一身……給了他一個包子。
這是？
小丫頭奶聲奶氣地說道：「你吃吧，我知道你一定挨餓好久了。哎，你好可憐，天冷了，你還穿這麼破。」
軒轅夜：「……」不是，這誰家的小崽兒，把他當討飯的了？
可是，看了看自己現在這個模樣……他覺得，是挺像的。
看着小丫頭白胖胖的小手，他笑了笑，接過那個包子。
然後，那個小丫頭就挨着他坐下。
兩個人竟非常同步地一起啃起了包子。
「哎，叔叔，你是無家可歸，還是離家出走？」海棠抬眸問道。
軒轅夜轉過頭，垂眸看着她。
這小丫頭差不多三歲的樣子吧？
他記得瀾兒四歲多的時候，比她高很多。
小小的一個人兒，肌膚白裏透紅，一看也是好人家精養出來的娃兒，而且，一張小臉兒漂亮得不像話，可見人父母一定是一對璧人。
「離家出走，你呢？」軒轅夜問道。
「我也是。」小丫頭粉潤的嘴兒一嘟，老不高興地問道：「我家音音總是說話不算數，時常不回家，我要離家出走，讓她們知道，我也不是那麼好哄的！」
噗……
軒轅夜看着她奶凶奶凶的模樣，忍不住一笑。
心裏的一絲陰鬱，竟不掃而散。
「你笑什麼？」海棠又湊過小腦袋打量他。
這個叔叔長得真好看。
不過，不是最好看的。
離叔叔最好看。
「謝謝你。」軒轅夜說道。
海棠眨了眨大眼眸，「為何說謝？」
軒轅夜看着她笑了笑，這小娃兒，奶聲奶氣的，言語卻很有條理，可見平日裏家裏教的好。
「謝謝你給了我答案。」軒轅夜將手裏的包子吃完，說道：「你有可等著回家的人，然而，我沒有……我只能去找。我總覺得，就算我等一百年，那個人都不會回來。我只能出來找她。」
「找誰？」小丫頭一臉好奇。
真是個好奇寶寶。
軒轅夜抬眸看着遠方。一度迷茫。
這些話，他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如今，卻要對一個可能剛斷/奶沒多久的小娃兒說起。
「找心裏的一個人。我失憶了，我總覺得我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我要去找回來。」
小丫頭微微蹙著柳眉，來了一句，「聽不懂。你們大人真是奇怪，就愛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哈哈。」軒轅夜被她一臉不耐又嫌棄的模樣逗笑了，問道：「你家裏……經常有人說一些你聽不懂的話嗎？」
「是啊。」她微微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兒，「我好幾次等音音等得睡過去了，音音回來，她們就說……現在局勢緊張，楚國野心波波……呃、音音要很忙。」
記不得太清楚了。
軒轅夜聞言，鳳眸一眯。
他看着小丫頭，「野心勃勃？」
不是野心波波。
「嗯。」海棠點頭，「反正差不多嘛。」橫豎她也不懂啊。
軒轅夜看着她，問道：「音音，是誰？」
聽這小丫頭的話，她家裏可不是一般人啊。
在清州能關注楚國動靜，又與此有關係的，多半的跟清州軍營有關係。而楚國野心勃勃，音音就很忙，看來這個「音音」在軍營之中還並非是泛泛之輩。
莫非這小女娃是哪位將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