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一次見到如雪是在本地有名的銷金窟——醉紅樓。
當時的她,隱在一簾青紗後面,但風姿不減,風骨盡顯。滿屋的青紗掩不住紗后的風華。
琴音美妙,旋律簡單,卻慢慢流淌進了人的心裏,讓人心平氣和。
當時的他,對能夠彈出這樣琴音的女子很是讚賞,但是看到她不顧在房內的別人,就自顧自離場之後,他又對這個女子多了一個印象:不通世情。
而後,他離開醉紅樓的時候,無意間轉身,卻看到了一個惑人的笑容。說實話,後宮佳麗三千,美人無數,但是他卻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笑容。
清澈,單純,卻驚人的驚艷,一瞬間,笑容似乎撞進了自己的心裏。
他回宮后,查了這個女子的身世。
身世飄零,如水中的浮萍一般。
他忽然想起她待客的那套茶具,丫鬟說了,這是小姐最愛的茶杯,上面的玫瑰花是小姐最愛的花,也是小姐親手描了拿去燒出來的。
他叫來辛荃,吩咐內務府去燒了一套茶具。
茶具拿來之時,上面的玫瑰花姿態妖嬈,美艷逼人,他突然想到,她愛玫瑰,是不是就是因為玫瑰如此耀眼,而她太過柔弱。
他以成王的名義將這套茶具送到了醉紅樓。
第二次去醉紅樓的時候,他心裏其實都有點疑惑了,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去的醉紅樓?還是像上次偶爾進去的嗎?忽然有點不確定。
但是他又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皇帝坐擁天下,但卻也不是個絕對輕鬆的人。所以,他常常會為自己尋找一點樂子。
這次見到的她,素麵朝天,衣衫簡單,但卻更是別有一番風情。就如嬌花一般的,可憐可愛。她看到他,有點驚慌,有點不安,但是更多的是羞澀。
那一笑的風情,就如緩緩開放的水蓮花,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子,的確值得讓人憐愛。
他授意成王耍手段,將她送進宮中。
他是帝王,喜歡便要了。
她進宮后他也甚是寵愛,直到她無辜昏厥的那天,他覺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避暑山莊歸來之時,他又是無意間轉過頭,卻看到了她悵惘的表情。
她抬着頭,看着紅牆外的天空,表情有點懷念,渾身的氣氛有點哀傷。
他的腳步忽然有點凝滯,但是隨即恢復正常,就連一邊的皇后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但是他心裏的感覺卻也開始低沉起來。
他給了她榮華富貴,給了她無比寵愛,給了她妃子尊榮,但是同時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折斷了她的翅膀,讓她再無力飛翔。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曾後悔,他會給她更好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才能給他最好的。
不久,她「懷孕」了,聽到這個消息,他心裏一陣狂喜。
他不是沒有子嗣,德妃有一個小公主,安修媛的肚子裏還有一個,但是這次他心中的喜悅卻格外的特殊,與眾不同。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政務,趕到了昭月宮。
叫來了對婦科極為精通的尹太醫,但是沒想到,這一切竟是鏡花水月,有人對她動了手。
他不動聲色的懲治了一切和這事有關聯的人,不知道是為了肅清後宮風氣,還是為了她出氣,還是為了舒解他聽到尹太醫說她受孕的機會很小的憤懣。
驚喜來的很突然,沒想到上天眷顧,沒過多久,她就真的懷了身子。
他聽到尹太醫的確定之後,心中的恐慌迅速被狂喜代替。
他恨不得將所有最好的都給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將昭月宮像鐵桶一樣牢牢保護了起來。
她喜愛美食,他就尋來了廚娘,他給她的保護超過了後宮任何一個女人。
可是他漸漸發現,她不開心。
他平時政務繁忙,但也盡量抽出時間來看她,但是情況似乎並沒有好轉。這恐怕是她的心結,他心中不好受,但是卻也說不出什麼來。只能暗地裏囑咐她身邊的宮女,讓她們平時多多注意她的心情。
朝堂上誰不知道,有段時間他的心情特別差,大臣們出來上個書都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他的責罵。但是誰都不知道,他那段時間的脾氣差究竟是為了什麼。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段時間她對他越來越生疏,情緒也越來越低沉。
他不能說什麼,她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只能順着她的脾氣來。他也曾苦笑,他堂堂的永夜帝,什麼時候竟要委屈自己去順着一個小女人。但是很奇怪,他心甘情願,心裏滿是只要她高興就好的想法。
所幸的是,她最後終於緩了過來,心情好了許多。
只是,在保護了她八個多月後,竟然還是讓人算計到了她。
早產,沒有人知道,他在看到從產房裏端出的那一盆一盆血水之時,他的心裏有多驚恐,那時候,他恨不得立刻衝進產房裏去陪她。
只是,他看到身上的那身龍袍,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上的那份衝動。
上天保佑,她誕下了孩子,誕下了他的皇長子。
「朕之第一子。」話有些輕狂了,但卻是他心底真正的一個感覺。
就在他慢慢走出最寵愛的女人生下她和她的血脈的驚喜,他發現不對勁了。怎麼她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他心又有不安,但是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暗地裏吩咐太醫。
「怪病?朕不管什麼怪病,你們必須要治好她的病。」他第一次在人前發了大火。
太醫素手無策,他的心裏也日漸沉重。但是卻一定要在她的面前嶄露笑顏,誰都不知道,他的心裏有多麼煩躁。
「皇上,我突然覺得留下來真好。」
聽到這句話,他只覺得眼眶有點濕濕的,但是心裏卻是如釋重負。
是的,真好,她還在他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很抱歉番外這麼久才出來,但是我保證此文的番外一定會在下周四之前全部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