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放『萬罪塔』

第一章 流放『萬罪塔』

「你這逆子,真是把我林家的臉都丟光了!我林舜今日若不殺你,何以服眾!」

方越古國,諸戰城,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之中,忽然傳來一陣猛獸般的咆哮,旋即,『砰』的一聲,一個清秀少年頓時便如飄絮般的飛出mén外,在半空中連吐幾口鮮血之後,便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隨著這聲狂暴聲響起,府邸之內,相鄰舍院,大部分關mén閉戶,無動於衷。唯有幾間華房內走出幾名英貴男nv,前來此院觀別一番,隨後臉上盡皆帶著一抹嘲nòng的譏諷之sè,瞥了一眼地上的少年之後,便一副幸災樂禍表情的掉頭走掉了。

諸戰城人口近百萬,上至官紳豪商,下至販夫走卒,遍及三教九流,幾乎所有人,恐怕都對這座府邸不會陌生。因為,這座府邸的主人,乃是諸戰城權勢最為顯赫的四大家族之一的『林家』!

方越古國,於五百年前在『韻豐城』建都,歷經十三代皇帝勵jīng圖治,已成一個『國富民強,地沃天澤』的泱泱大國!幅員遼闊,形如雄jī,分為『九州七郡十三城』。

而這『諸戰城』,便是『十三城』之一,地處方越以北,隸屬『開元行省』,毗鄰『天佑國』,乃是一座扼糧掩兵的重城,為自古兵家必爭之地,城名『諸戰城』,便是由此得來。

而所謂的『四大家族』,則是鄔,聶,洪,林這四家。

這四家,傳承數千年,歷史悠久,香火繁盛,勢力遍及全城商貿,軍政各方面。通俗點講,他們便是這諸戰城的坐地閻羅,城中要事,可以無須稟報太守,但卻必須先要通過他們才行。

而此府邸,則是林家本宅,家族直系、貴嗣都居於其中,只有少部分曾犯罪責,或辱沒族威的罪子被流放在城北荒地的一座『萬罪塔』之內,未經許可,不得出入。

「三爺,難道你就這麼狠心么?冷兒,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

驀然,一名衣著長尾華服,年齡約莫三十左右的美fù忽然出現在了mén前。其面龐溫婉秀美,即便是平容相視,也會讓人產生一種慈念的柔愛。而她,則是少年的姑姑,絲芙。

絲芙驕喝一聲,疾步上前,將這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扶起,攬入懷中。雖然她的臉上懼意頗深,纖身微顫,但卻毫不退縮的緊緊摟著少年,惱怒的盯視著mén內那名身軀凜凜的中年男子。

「狗屁兒子,這種逆子不要也罷!即便不殺他,也要將他流放『萬罪塔』,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他!」林舜瞪大雙眼的盯視著少年,瞳中折shè出冰冷的森骨殺意,幾步大邁,身形快如閃電,就要來捉少年。

「冷兒,快逃!mén外已有護衛等候,你且先去『萬罪塔』躲避,待你父親氣消了我再好生勸他!」眼看著林舜就要推開自己,絲芙驚急,不禁大喊!這一喊,如震耳膜,少年頓時一jī靈,陡然回過神來,看著幾步之外的父親似乎恨不得將自己chōu筋扒皮的怒樣,少年忽覺心中一痛!

這痛,如刀如劍,寸寸刮骨,直入骨髓,痛徹心扉!

這與我血濃於水的親生父親,如今卻為了名不副實的事情,竟對我興起殺機?

不知不覺,淚水自眼角余邊,潸然落地。很快,便朦朧了雙眼…

少年張大了嘴巴,幾乎是用儘力氣的咆哮了出來:「父親!你看清楚,我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啊!此事尚未查清,你怎能給我一錘定罪!難道我林冷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他未曾想到,即便是歷來就隨意打罵自己的父親,有一天竟會動起殺機?他真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

他突然覺得渾身虛脫,充滿了無力。他本想乾脆讓他一掌拍死算了的,但是看見姑姑此刻正聲淚俱下的哀求著父親,他不禁心中一軟,狠狠的瞪了父親一眼之後,便猛一咬牙,強忍著腹部劇痛,踉蹌著朝院落之外奔去。

當他來到大mén之時,便看見mén口站著十餘名身軀tǐng拔,鎧甲極身的林家護衛。一看到林冷,眼瞳深處便同時閃過一絲不屑之sè。旋即,一名護衛闊步走來,手中拿著鐵鐐枷鎖,遞到林冷近前,正sè道:

「冷少爺,我尊你為三爺之子,便就再叫你聲少爺。如今你身負重罪,辱沒林家聲威,若非絲芙夫人向家主求情,恐你早已按照族規,被推斬首!如今將你流放『萬罪塔』,望你好生思量,潛心洗罪,我無心辱你,這鐐銬枷鎖你便自己帶上吧…」

言畢,左右護衛盡皆腰刀一握,微lù刀面,金屬寒光爍爍而出,恐是林冷一有逃脫之意,必將遭受刀劍之禍!

握著手中猶如千斤般沉重的鐐銬,林冷心中悲憫頓生。曾經的自己,是何等的風光無限,誰不對他討言悅sè,拍他馬屁?但是如今,被冠以重罪之名,身戴鐐銬刑具,流放萬罪塔,真是可悲可嘆啊!

林冷不禁搖頭嘆息,唉,也罷也罷,既然事已至此,天命難違,便就順其自然吧。

翻過鐐銬,穿過雙手,頓時被一根粗厚的鎖鏈套牢,緊接著,林冷拿起兩面分拆的枷鎖,就要朝腦袋上戴去之時,大mén之內忽然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冷哥,你這就要被流放去萬罪塔了嗎?」這道身影大搖大擺的來到林冷身前,從他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冷聲里夾帶的羞辱之意。

「林宇,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誣陷我?」看著眼前這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林冷麵sè劇變,心中頓時升出滔天怒火。

他未曾想到,有一天,這一脈兄弟,竟會如此害他!哪怕對面的林宇,並不是林家血脈,而是被林舜收養的孤兒,但是自始至終,林冷都視其為親兄弟,自己有的,分給他,自己沒有的,哪怕是忍受父親打罵,偷也要偷來給他。

但是現在,這個好弟弟竟施下毒計,令他成為眾矢之的,無不為之唾罵的卑鄙xiǎo人!

「嗯?冷哥,你這是從何說起呢?」聽著林冷暴跳如雷的質問,林宇卻是佯裝不解,惶恐的反問道。

「哼!你這王八蛋!事到如今,你還跟我裝?我昨日便見你與洪濤密談,並且親自jiāo給他一包白sè粉末,在比武中途,我本已處於下風,將要倒地,那洪濤卻忽然衝上前來,早有預謀的擊我xiōng脯,致使毒物擴散,令我被全族唾罵,比武不勝,使毒耍yīn!難道你以為我真是白痴嗎?」

林冷斥聲咆哮,竟情不自禁的伸手揪住了對方的衣領。

這一刻,他真是萬念俱灰,若是有可能,他真恨不得立刻將這hún蛋生吞活剝!食ròu飲血!!

但未料想,在他咆哮之後,林宇卻是伸手一掰,便將林冷推出幾米遠外,冷冷道:「冷哥,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事實如此,你強辯又有何用?唉,你還是前去萬罪塔安心洗罪吧。我還有事,就先不和你聊了,改日我再去萬罪塔看你,保重。」話落,林宇給左右護衛使了個眼sè,便揚長而去。

「林宇,你這hún蛋!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林冷頓時情緒失控,對著林宇的背影怒吼起來,但是對方修為已至體勁第四層了,又哪會是自己這個連勁元都沒有的廢物所能比的呢?

只能強自忍下。

萬罪塔,塔高百餘丈,體寬二十丈,建有十三層,因為塔頂魔氣衝天,bī人心迫,所以林家便將罪子擱至十二層之下,那塔頂已封閉兩百餘年,從未開啟過。

半個時辰之後,林冷隨著護衛來到了萬罪塔,將他帶到奴僕頭子那裡,jiāo接之後便離開了。

那頭子叫羅月,年齡二十來歲,面帶輕蔑之sè,上下打量了林冷一番,嘲笑道:「喲,冷少爺,這麼巧啊,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想不到,你為贏得比武,竟施毒物,這臉是丟大了啊!」

林冷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這羅月他早已認識,此人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hún蛋,sè狼!以前在林家本宅當差之時,因調戲丫鬟,被林冷狠狠修理了一頓,后被發配到此處當差,也不知他是如何hún到頭子的,只是自己現在落在他手裡,只怕日後日子難過了。

林冷竭力的壓著火,沒有爭論,羅月眉目一挑,冷笑道:「xiǎo子,別以為自己還是少爺,來到我這兒,就給我好好乾活,不然有你苦頭吃。你的住處是在萬罪塔十二層,自明日起,每日天亮你便到我這裡報道,你的工作是劈柴,每日十捆,少一根柴,就別想吃飯,若是連續十日不行,我便上報家族,按照族規,挑斷你手筋腳筋,淪街行乞。」

說完,他便閉目養神不再理會對方。

林冷氣急,但卻不敢違背,緊咬著chún齒,任憑破口的鮮血流進嘴裡,也無動於衷。

真是想不到,自己堂堂林家少爺,如今竟落得如此凄慘地步,被一個hún蛋折辱不說,連一絲微詞都不敢放迭。

深深吸了口氣,默默記在心裡,林冷抬起頭來,冷聲道:「十二層在何處?」

羅月眼都未睜,漫不經心道:「鍾賀,你帶他上去,他第一天來,讓他知道規矩。」

旁邊叫鍾賀的奴僕滿臉堆笑,恭敬的應了一聲,便領著林冷朝萬罪塔走去。

待林冷走後,羅月微微睜眼,蔑視著自語道:「哼,要不是你這xiǎo王八蛋以前告狀,老子會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著嗎?媽的,想著就憋屈,以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走在塔中,臭氣衝天。一路直上,林冷看見諸多罪子,人人面無血sè,嘴chún乾裂,顯然饑渴難耐。看見鍾賀,有人便爬來乞討,但卻被鍾賀一頓拳打腳踢,下手之狠,沒有絲毫猶豫。

林冷沉默無言,只得暗自嘆息,心中更是明白『弱ròu強食適者生存』的道理,要想做人上人,不被人欺負,便就要強大自身實力,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武藝便是保障!可是…沒有勁元的自己,又何德何能做到這一點呢?

走了幾分鐘,又邁上一層階梯,二人終於來到了十二層,這裡燈光微弱,空曠無人。

林冷此刻心情煩悶,便以父親曾送給他的一枚價值連城的yù佩為代價,將鍾賀腰間的酒壺兌換了過來。現在他身上,身無分文,唯一值錢的東西都被奪走了。

「咕咕……」

萬罪塔,十二層,yīn暗的角落裡,身邊流竄著各種骯髒,污穢的哄臭老鼠,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濃烈的惡臭味。

林冷身子蜷縮成一團,如一頭受傷的孤狼,獨自tiǎn著傷口。手中酒壺一倒一垂,灌在嘴裡,痛在心裡。他想醉,醉得不省人事,醉得一塌糊塗,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

「不是我做的!」

林冷聲嘶力竭,痛呼吶喊,空dàngdàng的地方,卻無人回應。彷彿這世界只有他自己,再無其他。

他就算沒做又怎樣?有人信嗎?

或許,在旁人眼中,父親是林家的三爺,他林冷,從xiǎo錦衣yù食,無憂無慮,理應風光無限,但實際呢?那個脾氣暴躁的傢伙,自打六歲起,給他的就不是幸福,而是殘虐。

天生無勁元滋生,斥。能修鍊功法,同樣是斥喝,似乎只要不能超越家族其他子弟,就休想從他那裡討得好臉sè。而相比之下,林宇一進林家,便受百般呵護,家族秘籍相授,已至體勁第四層,還有各種靈yào浸泡,日後武藝前途,一片光明。

「咕咕……」

接著又狠狠灌下幾口烈酒,林冷已微有醉意,目光變得有些mí離。記憶如河,緩緩倒轉,彙集成一個個片段,在腦海里不斷的閃動著。

「廢物!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滾回自己房間去,別到處去丟人現眼的!」

父親的呵斥,充滿了暴怒與凶厲,每次看到林冷無法凝聚勁力時,這是唯一對他說過的話。從xiǎo到大,他都是這麼過來的,沒有表揚,沒有讚譽,唯有打罵陪伴著。

即便這個人是林家三爺,但是在林冷眼裡,卻如魔頭一般,不敢輕易靠近。

林冷,在人前,是三爺兒子,在人後,卻是連三爺身邊的奴僕都不如。

他不懂,為什麼?這是為什麼?自己有哪裡得罪了他,他竟如此對待自己?

即便是他勁力修鍊不成,但在功法上略有成效,當他滿心歡喜的告訴父親時,面對的,仍然是他的威嚴冷麵,冰寒話語,如雨如雪,無情跌落在身上,那是種心寒的感覺。

不過即便如此,林冷仍然沒有倒下。他的xìng情是堅毅的,是剛強的。修鍊武藝,別人huā一天,他就huā十天,別人有家族靈yào配備,他便自行上山采yào。

終於,他的功法修鍊到中期水準,可以說,這個成績,在林家年輕一輩中,已是不錯的成績。

但是,就在他取得如此成績,面對著族人的表揚,讚賞時,那人,他的父親,臉sè依舊冰冷,給他的話,卻是『沒有勁力支撐,即便你功法天下第一又有個屁用』,這樣就打發了他,隨後甩凳而走,留下他一人獃獃的站在原地,杵目,發愣。

對此,林冷徹底絕望了,已經對他不在抱有任何幻想。不想再圍著他轉,只想為自己而活,他努力的修鍊,拚命的修鍊,為的就是不想讓別人瞧不起自己,可偏偏命運nòng人,就在他的功法稍有起sè之際,卻又遭逢林宇這致命的打擊!

一雙無情黑手,將他推入萬丈深淵!恐怕以後,再也難以爬起,再也無法抬頭做人…

「砰!」

再飲一口,酒壺見底,林冷悲憤的一把將酒壺仍去,隨後『哇』的一聲,嘴裡吐出一股難聞的泡沫液體。一張臉紅彤彤的,他的雙眸,更如血眼一般,充滿了哀怨與森寒…

「就這麼輕易倒下,那還是我林冷嗎?我林冷,是不會這麼輕易服輸的!等著瞧,終有一天,我會證明自己,絕非你們口中的廢物!」

林冷仰天嘶吼,迴音繞樑,久dàng不絕。

「滴滴滴……」

豁然,就在這時,一溜殷紅泛紫的粘稠鮮血,從樓上的十三層天huā板滴落下來,已有醉意的林冷頓時身子一震,猛得抬頭望向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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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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