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暖腳

078暖腳

半月之後,長興高朋滿座,大堂正中挪出來了一個略高的枱子,上邊一桌一椅,一木一扇,外加薛耗子一隻。

原本墨峴雖不太滿意趙秀才看自己的眼神,但卻也並無太大的惡感——都說紅顏白骨,但世間男女又有幾個真的對紅顏不羨、不慕、不嫉、不貪的?

不過這人卻既短視,又不老實,一開始墨峴並未讓他們在酒里說書,而是大略教了他們如何說,又給了他們說本,也即是截止到大聖被壓五行山的《西遊記》,然後讓兩人各二十文,讓他們兩天內到路邊集市去說書,第三日再回來找他,其他的就再也沒多說了。

兩個人各自尋了地方,擺出攤子說書,立時引了許多男女老少駐足,這一天下來,竟然收入頗豐,足夠晚上打上半壺老酒,拎上二兩豬頭肉。

於是趙秀才的心思便動開了,他以為,那富家公子算準了這買賣能掙大錢,讓他們回去,不過是索要報酬的,且這一去之後都要給對方賣命了——他這想法其實也不算全錯,從某些方面說,墨峴確實是讓他賣命的。

且趙秀才又以為墨峴給他的書已經完結了,那毛猴被壓載五行山下可不是妖怪應得的報應嗎?他倒是也知道日後不能只靠說這一個過活,當即便尋來了市面上流傳較廣的話本,準備自己改來說。

結果,原本墨峴是想讓他二人輪流說書的,就只剩下了薛耗子一個。每日他來說書,酒便給他二十文,且早中晚三餐一素一葷一壺酒,都由酒管了。

薛耗子的說書,引來了好奇的客人,酒的各式新老菜肴,小吃,又勾住了客人的嘴巴——還有幾分傲氣的那位原大廚在看到墨峴教出來的幾道菜色后,也厚著臉皮留了下來——如今,說這小酒是日進斗金絲毫也不為過。

今日墨峴和七師兄正坐在二,現如今那靠窗的座位已經不那麼搶手了,反而靠着內里這邊,能夠看到下薛耗子說書的座位,除非提前預定,否則根本別想坐到。

「怎麼那下邊還有和尚?」

薛耗子剛講完一段,正在喝茶潤嗓,歇歇嘴巴。七師兄正要與墨峴說話,卻無意中看見下幾顆亮閃閃的腦袋,他初時還以為是天生的光頭,再一看那戒疤、僧衣確實是幾個該在廟裏吃齋念佛的大師傅。

「這裏講得事關佛家,他們當然要來聽。不止是大和尚,那邊還有幾個老道士。」墨峴一指,果不其然有幾個穿深灰道袍的,只不過他們這衣裳和普通人家穿的差不多,方才也就沒被認出來。

《西遊記》其實是挺有意思的一本書,說是宣揚佛家,但其實也有不少宣揚道家的地方,端看你怎麼解讀了,只不過,裏邊玉帝王母的形象確實是悲劇了點。

「其實我不怎麼喜歡和尚。」墨峴看着下那幾個亮亮的腦袋,皺了皺眉,和尚這職業,從古到今都是肥缺,除了遇上滅佛的幾個皇帝的和尚比較倒霉之外,其他朝代,和尚都是很滋潤的。

這些大多不納稅、不耕作,卻有大片的土地田產,吃着信徒的供奉,且這些和尚身上還總出些穢亂內宅的桃色事,所以,雖然也是有許多真正有佛法的高僧,但墨峴對他們可是並無多大好感。

「那怎麼寫出這種書來?」

「……」墨峴無奈,誰讓其他書都不好寫呢?《紅夢》和《水滸》寫出來給七師兄看着玩還可以,但是拿出來說書可是萬萬不行的,這兩本書可都是**之列,前世歷史上,就算是最開明的宋朝,也還有烏台詩案,差點把大文豪蘇軾都給砍了。現在他明知道皇帝要對長生門動手,進一步穩固黃權,所以這種書還是別講了,就算他之後能拍拍屁股走人,可萬一連累旁人……河蟹可是連大聖也要退避三舍的。

《三國演義》倒是不錯,問題是這世界沒有漢代,更沒有三國時期,他要是生搬硬套,那還不如照着史書在寫一部《某某演義》好了,不過他哪裏有那個時間。

所以墨峴還一直頭疼著,下一本到底要寫什麼書呢。不過如今和墨峴一說和尚,他知道該寫什麼了——《白蛇傳》,這裏邊的法海老和尚,大概是被人唾罵的最多的和尚了。

打定了主意,墨峴卻正好看見七師兄用筷子去夾豌豆黃——同樣是墨峴交著廚師們做的,只是豌豆黃綿軟,七師兄用力有些大了,一夾豌豆黃碎了,再一夾又碎了。

看着七師兄無意中皺眉抿嘴,一臉憤憤然的模樣,墨峴忍不住笑了,伸筷子輕輕夾起一塊僅存的齊整豌豆黃伸到了七師兄唇邊。七師兄嚇了一跳,接着便臉紅了,一扭臉躲過墨峴的筷子,裝作專註的聽着下說書,不理墨峴了。

墨峴鬱悶的挑挑眉,交過了小二。片刻后,七師兄聽見響動,卻見墨峴從小二手裏接過一個小瓷碗並一個小瓷勺,放在了他的面前。

於是,七師兄反而覺得臉更熱了……

兩個人例行在外邊膩歪夠了,終於回了侯府,剛進門沒多久,鬼醫就一臉無奈的跑了過來:「明日來給我幫忙。」扔下一句話,鬼醫轉身又跑了。

墨峴算算日子,以鬼醫的能耐,長寧侯又已解開心結,他的內傷該是好了七八分了,而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再不動手,長寧侯那腿又要疼上一個冬天,況且最晚明年夏天,亂七八糟的事情也要接踵而來了,到時候還有沒有讓長寧侯的時間都是個問題。

總之,現在開始治,應該是最好的時機了。

第二日墨峴帶着他的藥箱子,到了主院裏。其實事情說起來也簡單,先是他二人仔細給長寧侯摸了骨,一起商量確認著該重新折斷了哪幾塊,以及之後固定該如何固定。

然後給長寧侯灌了麻藥,待人沒了意識,鬼醫卻還不放心,又點了他幾處穴道,這才確定他不會痛醒。兩人也不用工具,而是墨峴用手,摸到說好的地方,輕輕一捏,便如捏斷根筷子一般「咔」的一聲,那骨頭已經乾乾脆脆的斷了。

之後的正位按理來說才是最疼的,這本該是鬼醫的工作,畢竟他經驗更豐富些,但動兩下就去看長寧侯,動兩下就去看,且不知不覺間已經緊張的一頭大汗,墨峴上去一巴掌拍了鬼醫一巴掌:「你那穴道點的時間長了,他可真的成癱子了。」

鬼醫哆嗦一下,一咬牙,終於不再看人,而是專心看腿了,隨着他手上動作,那條已經明顯畸形的小腿至少在表面上恢復了正常。

最後就是兩人一起給那條現在骨頭已經斷了四截的小腿,加上固定,這可是兩人商量之後,特意找鐵匠和木匠定做的。那是一個看上去有點像鐵制靴子的古怪東西,有石膏的作用,卻又不止是石膏。

因為她又有一點假肢的作用,如果長寧侯站立,或行走,他應該作用在左腳的力量,就會作用在鐵鞋上,讓他在不壓迫到傷腿的情況下行動起來,不過這畢竟不是人原本的肢體,況且又是冰冷堅硬的金屬,太激烈的動作絕對是不能做的。

兩個人一番折騰,弄好之後匆忙給長寧侯解了穴,嗅了解藥。長寧侯一醒來,先是有點迷糊的眨眨眼,接着忍不住皺起了眉。

「怎麼了?」鬼醫連忙湊了過去。

「好冷,而且……」雖沒喊痛,但長寧侯看向鬼醫的,帶着點求助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詭異也不管墨峴還在旁邊站着,立刻脫了上衣,光着膀子爬上了床——這還是墨峴第一次看到鬼醫臉和手之外的身體,他肩膀上也有些燒傷,但是肩膀之下就沒事了,看來當初不是恰好半邊身子都燒了,否則百分之五十的燒傷面積,他在古代還活下來真的是個奇迹了。

墨峴和七師兄齊囧,鬼醫現在難不成是要做那事,好讓長寧侯暖起來,順便轉移疼痛的注意力?

兩個人用飛一般的快速收拾物品,以免看見不該看的張針眼,卻突然發現鬼醫並不是做那事。而是一撩被子,鑽進了長寧侯腳底下。即便是剩下的動作被被子遮住了,墨峴也知道他在做什麼,他正抱着長寧侯的傷腿,用自己的胸口暖著。

拎着藥箱子走在回自家小院的路上,墨峴看左右無人,一伸爪子抓住了七師兄的手。七師兄一驚,悄悄並無外人,也就放鬆了警惕讓他拉着了。

墨峴一抓得逞,得寸進尺的悄悄挨蹭著七師兄:「師兄,今夜回去我也給你暖腳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筒子們,想看誰的番外?

我記錄一下,就開始構思鳥~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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