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章 醉酒(二)

七五章 醉酒(二)

月上柳梢頭的時候祝般若就帶著季末告辭了,上了馬車之後兩人面對面坐著。

祝般若酒喝得不少,東倒西歪的坐著,似乎馬車顛簸一下他就能從座位上落下來。到路口的時候,車夫一聲長喝,馬車拐了一個彎,季末趕緊過去將祝般若攬住,生怕他萬一以頭搶地了,回去之後麻煩的還是自己。

祝般若的酒量不錯,酒品也可,喝醉的時候也不吵鬧,只是一動不動的坐著,很難讓人看出他是喝醉了,但就是坐不穩。

季末歪著頭看著祝般若的側臉,知道他一直都不是個情緒外漏的人,就算醉了,擺出的姿態也足夠騙過外人,想到這裡忽然間就有些心酸。

祝般若掙扎著坐好,抬頭見是季小幺,不再亂動,伸手攬住了他的腰。

季末抱著他的頭也不敢再放開,伸手拍拍他的臉,「先睡一會,到家的時候我叫你。」

祝般若忽然就坐直了,和季末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祝般若呼出的氣體帶著酒味,季末想往後迾開一塊地方,屁股還沒動頭就被祝般若按過去。

祝般若的力氣掌握的不好,兩個人的嘴唇相碰,血的鐵鏽味頓時充滿口腔,季末想別開臉,但是後腦勺還被祝般若壓得死死的按著。

季末皺著眉,睜著眼睛一聲不響看著眼前這個幾乎是在啃自己嘴唇的人,企圖在裡面尋找戲謔的情緒。

不過可惜的是祝般若的神情很專註,雙眼閉著,進退的動作有些野蠻,卻也不是完全不溫柔。季末伸手想要推他,被祝般若給按在了懷裡。

季末眉頭皺的更緊了,這人是發什麼瘋!?

答曰:發酒瘋。

季末有些生氣,不敢肯定祝般若這是真醉了還是裝的,手上也不敢施暴,但就算是真喝醉了哪有人亂親人的?

祝般若似乎感覺出來季末胸中的怒火,動作也漸漸的慢下來,最後啃咬變成了舔舐,舌尖一下一下舔弄著季末的嘴唇,時不時的吮吸兩下,至始至終都是緊閉著眼睛。

終於,祝般若似乎累了,趴在季末的肩膀上睡著了。攬著季末腰的手還是沒有鬆開。季末這次連發火的心思都沒了,他現在寧願相信祝般若是真醉了。

馬車不多時就到了祝家的後門,本就等在門口的阿峰慌忙到馬車門前來扶祝般若,但是門帘剛打開還沒靠近就被祝般若一伸胳膊給擋開了,阿峰有些不知所措。

季末還在車裡,祝般若攬著他的胳膊死活不鬆開,本想著讓阿峰直接將這個少爺扶下去,誰知道人家還不樂意!季末從馬車的門帘里探出腦袋,「少爺喝醉了。」

阿峰點點頭,等著季末的下一個指令。

季末哪知道該怎麼做,祝般若平日里就很少醉酒,他對這方面根本就沒經驗。一邊看著祝般若一邊抓著頭髮,沖外面的阿峰道,「你先等等,我勸勸少爺。」

阿峰慌忙說了聲好。

季末伸手拍拍祝般若的臉,「少爺,到地方了,該下車了。」

祝般若沒反應。

季末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聲音幾乎是惡狠狠的,「祝般若到家了!」

祝般若枕在季末肩膀上的腦袋動了一下,換了個姿勢,又沒動靜了。

季末有些抓狂,「少爺……到家了……下車了……我很累……」聲音到後面幾乎就是帶了些懇求,今天事情太多,快要趴下的時候硬是被祝般若拉著去了攬萃園,季末覺得自己很快就要體力不支。

祝般若皺皺眉頭,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哦。」接著兩隻手都攬上了季末的脖子,繼續睡。

季末無法,對著帘子外面喊了聲,「阿峰,你上來。」

阿峰見四少爺抱著季末的脖子不肯鬆手,有些尷尬,眼睛不知道往哪放,「小幺哥,怎麼辦?」

「先把他從我身上拉開再說!」季末使勁掰祝般若的胳膊,抓般若不知道什麼時候化成八爪魚,掰開這隻手,那隻手又纏上來了。

季末折騰的筋疲力盡,在阿峰看不到的地方對著祝般若的耳朵道,「少爺,你就裝。」

祝般若眉毛挑了挑,突然從坐直身體閉著眼睛在昏暗的車廂里一陣亂抓,嘴裡念念有聲:「小幺,小幺你在哪?……」

季末意思性的抱住祝般若,將兩條張牙舞爪的胳膊鉗制在兩人身體之間,意味不明的翹起嘴角伸手拍拍他的背,「少爺乖啊,不哭,小幺在哪,小幺一直都在這呢,少爺不哭……」

話還沒說完,祝般若直接從他身上癱倒在地上。

——————

季末和阿峰兩人將祝般若將祝般若從馬車上搬下去,到了挽夏園的時候疏影已經準備好了熱水,祝般若大概是真的睡著了,不聲不響的閉著眼睛。

幾人將祝般若搬到床上之後,季末就讓阿峰迴了房間,疏影開始給祝般若脫衣服,季末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給少爺喝下去,蘭香煮的解酒茶。」

疏影點著頭接過,將祝般若從床上扶起來將茶水喂到嘴邊,祝般若大概也是渴了,很配合的喝下去,喝完之後忽然叫了一聲,「季小幺,你到底有何居心!」

此話一出季末愣了,疏影愣了,正推門進來送熱水的香蘭也愣住了。其餘兩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到季末身上。

季末眨眨眼,有些尷尬,「少爺喝醉了,香蘭你伺候著給少爺擦擦臉,我先回去。」說罷不管兩人的神色直接出了門。

第二天一早季末還是按時起床,祝般若房間的門還沒開,宿醉,醒過來那麼快,祝般若都不吃早飯了,季末的早飯也沒了著落,摸摸肚子打算去張富貴那邊討一頓飯。想起昨天從季運那裡離開的時候的情況,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打算中午的時候再去一趟。

張富貴喝茶,季末吃包子,就在季末的手伸向最後一個包子的時候,張富貴說話了,「呆會去看看二少爺那邊缺沒缺什麼東西,給補上去。」

季末收回手看著張富貴,「你說二少爺回來了?」

張富貴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嗯,好像是昨天。」

「二少爺不是已經從本家分出去了么,這次回來是做什麼?」

張富貴抬頭看了眼季末,「季小幺,不該你知道的事情就別問,二少爺回不回來和你有關係么?」

季末搖頭,是和我沒關係,但是和我哥有關係啊!張富貴不想告訴他問也是沒用的。

包子也吃不下了,季末擦擦手就往鎖秋園的方向走去,季末走到鎖秋園的時候園子的門半掩著,季末敲了兩聲沒人應就直接進去了。祝啟悟一個人坐在大廳里,周圍空蕩蕩的,連個端茶遞水的下人都沒有。

「二少爺。」季末恭敬的叫了一聲。

祝啟悟自嘲的笑笑,「我這算是什麼二少爺。」

季末難得的硬氣,「二少爺不管怎樣都是二少爺。」

「那倒是,」祝啟悟抬頭打量著季末,「季小幺,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

「二少爺就沒有什麼話要我代為轉告的?」

祝啟悟看看他,又低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也看到了,我祝啟悟現在什麼都沒有,還有什麼好說的?」

季末別過臉,打量著房間裡面,「二少爺覺得沒有好說所以乾脆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消失了?那當時為什麼還要出現呢?畢竟都已經是這樣了。」

祝啟悟知道他這是故意氣自己,心裡還是覺得難受,「你說的也是,原本就已經是這樣了當初又何必回來呢?多以,何必呢?」

「二少爺需要什麼的話,找個人跟張管家說一聲,季末先告退了。」季末一句話都不想多說,轉身離開。

出了鎖秋園季末無事可做,到處遊盪,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去看看季運,昨天他離開的時候他還在等祝啟悟回來,誰知道人家已經回家了呢?他不會是還在等?但是季末不敢去見他,或者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祝啟悟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但卻一直瞞著季運,祝啟悟回來和順的事情他之前也一直都有所懷疑,但是他還是什麼都沒做,直到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該怎麼去見他呢?

對於外人他有一百一千個可以搪塞過去的理由,但是對著季運,他連說句話都沒有底氣。

張富貴交代他他的事情沒做好,季末也不想去寬嚴園,轉了一圈之後還是回了挽夏,也不知道祝般若這時候起床了沒有。

季末推開挽夏園的大門,祝般若正坐在藤椅上喝茶,身上只披了一件藍色的長衫,頭髮也沒束起來,風一吹伴著落地的桂花揚揚洒洒。

桂花飄香,香滿一院。

祝般若這是剛剛起床,宿醉頭疼讓他心情不是很好,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季末,「怎麼回來了?」

季末低著頭,吸吸鼻子聲音有些沙啞,「偷懶跑回來的。」

祝般若看了他一眼沉下臉,「季小幺,想挨揍了是不是?」

季末頭看著祝般若,眼睛有些紅,「少爺,二少爺在西茶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就這麼回來了?」

祝般若垂下臉,接著他的話道:「而且身邊還少了一個二少奶奶。」

這次輪到季末的臉色陰沉下來。

祝般若頭越來越疼的厲害,皺著眉叫季末,「小幺,少爺我頭疼。」

季末慢吞吞的走過去,在祝般若的兩個太陽穴上順時針的揉著,「少爺可以說了。」

祝般若微閉著眼睛,「二哥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沒多久,第一次聽說的時候還是上次你跟我說的。」

「但是少爺當時似乎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聽到的樣子。」

「是嗎?但我之前確實不知道,不過這也是預料之內的事情。」

「怎麼說?」

「西茶洲雖然已經分出去給了二哥,但是每年必要的賬目還是有必要向本家呈報的,這兩年西茶洲的生意似乎是越來越不好做。」

季末沒出聲,聽著祝般若繼續往下說。祝般若見季末不搭話也不想繼續說下去,簡單做了總結。「二哥對家裡的生意本就不怎麼關注,在遇到衝擊的情況下,失敗是必然的。」

季末手一頓,「少爺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幫二少爺一把。」

「你是不是太高看你們家少爺了?我手裡的產業大多都是見不得光的,唯一一個能拿出去說話的就只有一個玉器行,你讓我怎麼幫?更何況我也沒有立場。」

祝般若從來不是在背後默默奉獻的角色。

季末知道自己言之有誤,再次閉嘴,不過堵在胸口的一口氣算是緩過來了,說也奇怪,祝般若只是一句解釋,自己就想通了。

「不是有個二少奶奶嗎?」

祝般若聽到季末說的話冷笑了兩聲,「祝啟悟的大半家財都是這個二少奶奶幫著散出去的。季末不再多言,專心致志的給祝般若做按摩。半響道,「少爺可千萬邊娶回來這樣的少奶奶,小幺會招架不住。」

祝般若忽然伸手抓住季末的胳膊,兩眼無神的直瞪著前方,「季小幺,你想要什麼樣的少奶奶?」

還在花園裡澆花的阿峰抬頭的時候猛然就看到了這一幕,趕緊將頭低下去,繼續澆,不敢再抬頭。

季小幺被他嚇了一跳,繼而忽然笑了,「少奶奶是少爺的,不是我的。」

祝般若鬆開手,「豐州這幾天可能要有人過來,你注意點。」

「因為少爺高中了解元的事情?」

「是,準備好接待侍郎大人。」

「少爺當初應該收斂些的,現在怕是尚書大人已經喜不自勝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根本就不想去考什麼秋闈。」

「是。」季末知道這觸了祝般若的逆鱗,閉口不言。就算是以後解元的頭銜也抹殺不了他受人擺布所帶來的壓抑,兩人朝夕相對將近十年,沒有人比季末更了解祝般若。

同樣,也沒有人比祝般若更了解季末。

半個時辰之後,季末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還是去了寬嚴園。祝般若本想叫住他,想了想似乎沒什麼好說的,還是繼續閉眼假寐。

祝家四少爺高中解元的消息,在桂榜下發的當天就已經派專人前往豐州彙報。對於尚書大人的態度,現在還無人知曉。

作者有話要說:把祝四少灌醉然後兩個人關一起,愛幹啥幹啥去!

下一章實施!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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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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