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災難降

第12章 災難降

第12章災難降

素素踹開門一進去,便瞧見五名丫鬟跪成一排,頭頂舉著一盆水。其中有兩個丫鬟鼻青臉腫的,看見素素紛紛埋下頭去。

方才那兩名丫鬟趁著虞柏舟沐浴時闖了進去,好在虞柏舟手快扯過外衣披上,才為自己守住了清白。那兩名丫鬟絲毫不知收斂,待他沐浴出來后,帶着其他丫鬟上來扒他衣服。

虞柏舟從未見過如此不知羞恥的女子,當下忍無可忍兩拳上去。雖說男人打女人不光彩,但他也不需理會別人眼中的自己是個什麼樣。哪怕他在別人眼中是十惡不赦,在素素眼中他是好的,這就足夠。他要是縱容這些女人扒了他的衣服,素素還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啊?虞柏舟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惹他不痛快,即便對方是女人他也不會姑息。

素素進來時,見虞柏舟卸了盔甲,換了一身白衫,腰束金絲帶,髮髻高挽,手執畫筆俯身在窗格前的紅漆楠木書案前。

窗前的楠木几案上蘭花開得正盛,虞柏舟左手邊的窗格開了一扇,風吹進來,將虞柏舟額前兩捋髮絲吹得一飄一飄的。虞柏舟本就長得白凈,即使在戰場上風吹日晒,他的臉較之其他人依舊白凈出挑。這些日子素素注重敷臉保養,虞柏舟每日也就用清水洗臉,皮膚居然比她還白……若是換了別的男人,素素鐵定會嫉妒,可眼前這人是虞柏舟,她驕傲還來不及。褪去了戰場風塵和金光甲胄,此時的虞柏舟白衣翩翩,舉手投足間透著股男人的優雅氣質。經過半年的戰場歷練,虞柏舟的個子猛竄了一截,已經有了大男人的氣概。

柏舟見素素來了,擱下手中畫筆,沖着素素招手:「來,過來。」

素素掃了一眼跪在門口的一排丫鬟,挺著胸脯走了過去。她走過去將佩刀往書案上重重一拍,嚇得一群丫鬟身子一顫。丫鬟們嚇得魂不附體,說好的威武不凡大將軍呢?怎麼一個兩個都打女人啊?

她當着丫鬟們的面挽著柏舟的胳膊,甭提多親。她就是想讓這些丫鬟知道,柏舟是她的男人!誰也搶不得!

素素撇過頭看虞柏舟的畫的畫,「呀」了一聲。「柏舟,你這是畫的我啊!」

虞柏舟捲起手指輕咳了一聲,吩咐丫鬟們:「你們,去院子裏跪。」

「是。」於是丫鬟們就頂着虞柏舟的洗澡水去了外面,在炎炎烈日下繼續跪。

虞柏舟摟着素素纖細的腰身,問她:「喜歡嗎?」畫上的素素身着銀色甲胄,手提一把鋒利佩刀,騎着一匹雄赳赳氣昂昂的毛驢,率領幾百條狗在塵煙滾滾的戰場上廝殺。那些平治的狗將軍猶如一頭頭上古兇猛惡獸,毛髮直立,個個英偉不凡,滿眼肅殺之意。素素身下的毛驢滿目凶光,騰空而起,空中烏雲沉沉,毛驢的兇橫目光同天上劈下的雷霆交接,也如上古惡獸般,抬蹄似能呼風喚雨,張嘴嘶鳴似能震懾三軍,風雲都為之變色。驢背上的素素亂髮拂面,舉著鋒利的刀,張嘴嘶吼,英氣凌人。

整幅畫栩栩如生,傻愣愣的素素在畫上英姿颯颯,憨痴的倔毛驢化身威懾三軍的猛獸,原本一群漫無目的追骨頭的狗將軍們也在虞柏舟的筆下變得兇橫。

素素被這幅畫震懾住,她沒想到自己在柏舟的筆下這麼英俊!毛將軍跟狗將軍們也變得這般氣勢!

素素捧著自己的小臉,激動道:「柏舟柏舟,原來我們這麼厲害啊!」

「你們是此戰的功臣,在軍士們眼中,你們便如畫中一般威風。」虞柏對她道。

素素:「那……你多畫幾幅好不好?」

「一幅不夠?」

素素挺直胸板,「不夠不夠,當然不夠!我要送給三王爺,還有泡腳小分隊,還有幾位將軍!我要讓他們知道,柏舟你不僅會打仗,還能畫畫!」

虞柏舟無語看着她。她這是想讓別人都看見她的「颯颯英姿」吧?虞柏舟一想素素的畫像被別的男人掛在房裏欣賞,心裏便覺得不自在。他蹙了蹙眉頭,「不準,我的畫,不准你送人。」

素素愣了一下,然後一臉委屈地癟嘴看着他:「柏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虞柏舟沉着一張臉,認真道:「對你我一向大方,對其他人我一向小氣。素素,如果換了是我將自己的畫像送給其他姑娘,天天供其他姑娘欣賞,你會不會小氣?」

素素想了一下,覺得虞柏舟說的在理。她才不願意讓其他姑娘欣賞柏舟呢,柏舟是她一個人的。被虞柏舟這麼一陣哄,素素差點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她環住虞柏舟的腰,踮起腳,下巴貼在柏舟下巴上,仰着他道:「柏舟,我沒來之前,你有沒有跟那些丫鬟生孩子?她們有沒有看你的身子?」

「你覺得呢?」虞柏舟故意問她。

「我覺得她們看了!」素素一雙眉頭緊緊蹙著,噘著嘴,「柏舟,你心裏還有我嗎?你怎麼能讓其他姑娘看你的身子呢?我都沒給其他男人看!」

「沒有,我沒給她們看,衣服是我自己脫的,身子也是我自己搓的。」虞柏舟一聽素素又拿自己跟他比較,忙解釋道。

他要是真給其他女人看了身子,素素會不會去給其他男人看她的身子?細思極恐。

素素生氣快,開心的也快。她就近親了一下柏舟那兩片冰涼的唇,舔了一口,「柏舟你是不是吃糖啦?為什麼你的嘴這麼甜?」

虞柏舟伸手環住她的腰,笑說:「那你再舔舔,看看還有沒有甜味?」

素素伸手圈住他的脖頸,踮起腳,伸出粉嫩嫩的舌頭在他嘴皮上又舔了舔,咂咂嘴,「真的好甜啊!」

虞柏舟笑而不語,當然甜,他方才喝了一杯蜂蜜水。他將素素的腰往上一提,低頭輕輕吻住了素素,他用牙齒輕輕磕碰著素素的嘴唇,用舌尖推了推素素軟嫩的舌。素素羞答答地閉上眼,任由虞柏舟「欺負」。

上一次柏舟「咬」她,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素素被柏舟「啃」得很舒服,跳起來雙腿盤在虞柏舟精壯的腰上。

虞柏舟鬆開她,用手抱着她的腰,低聲問她:「對了,我給你留了糯米糰子。」

「不要,我不要吃糯米糰子。」素素瞪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柏舟,你吃我吧!你繼續吃我!」素素將嘴噘起來,閉着眼睛對着他。

「咳……」虞柏舟被自己口水嗆住,用額頭頂了頂她的額頭,「別鬧了,快下來。」

素素用腿盤著虞柏舟的腰,就是不下來,「不,我不下,你再啃我一下下,就一小下,好不好嘛柏舟。」

「……好。」虞柏舟好無奈,他怕自己再親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他埋下頭在素素的嘴唇上輕輕又咬了一下。

這個時候院子裏傳來一陣哄鬧,一群丫鬟驚叫,緊接着是水盆落地的「哐當」聲,隨後三個咋咋呼呼的男人衝進屋子。三個大男人一路狂奔,「逃」到了虞柏舟的院子。三人一衝進來,就看見素素跟柏舟「嘖嘖」的一幕。

素素跟虞柏舟同時扭過頭盯着他們三人,素素雙腿還盤在虞柏舟腰上,此刻她蹙著一雙眸,滿是怨念地盯着三人。

三人頓了一下,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庄牛,他對着兩人尷尬笑笑,「你們繼續,繼續,俺們啥也沒看到,啥也沒看到。」說着,拽著蘇周跟李大狗的胳膊往外走。

「等等!」素素叫住他們,三人定在原位,然後素素就當着他們的面主動啃了一下虞柏舟的嘴,然後大大咧咧道:「沒看到就再看一次!現在你們看到了嗎?」

三人慾哭無淚,素爺真是太豪……放了!

虞柏舟拍拍素素的腰,示意她下來。素素從虞柏舟身上跳下來后,仍舊拽著虞柏舟的胳膊,死都不放開。

虞柏舟問庄牛:「你們為何如此慌張?」

「俺們……俺們被包圍了!」庄牛道。

「不不不……我們快淪陷了!」李大狗接話說。

「老大,我們快被……逼死了!」李大狗聲音裏帶着哭腔。

素素這時候才發現,三人都衣衫不整,虞柏舟冷冷掃了三人一眼。庄牛捂著自己胸口,辯解說:「老大,俺也想衣衫整齊!可俺也是被逼無奈啊!那群女人太彪悍,衝上來就往俺身上撲,還扒俺的衣服!俺不跟她們好,她們還說俺有問題!」

李大狗憋著嘴也道:「老大!我差點清白不保,我還想留着清白之身回去娶翠翠呢!」

蘇周也捂著自己胸口跟虞柏舟訴苦,「老大,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可是那群女人也太隨便了!」

虞柏舟咳了一聲,看來不止他房裏的丫鬟「厚顏無恥」,其他將軍房裏的丫鬟也半斤八兩。素素風風火火趕來,必然也是因為她房裏的丫鬟對她做了什麼。

素素同情地看着他們,說:「你們這不是已經逃出包圍了嗎?還怕什麼?」她的話剛說完,院子裏就傳來一群鶯鶯燕燕的聲音,一群打扮妖艷的女子握着手巾從外面衝進來,拉着泡腳小分隊又是一陣撕扯。

素素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時呆住,這一下衝進來十幾二十姑娘,對着泡腳小分隊就一陣哄搶。那感覺……就跟一群狗將軍搶骨頭似的。

庄牛被一群姑娘摁在門板上,沖着素素大喊:「爺!救救俺!」

「你們走開!!你們給我走開!」

「再不走開我殺人了啊!」

「哎喲將軍,您別不好意思啊,姐妹們會好好伺候您的。」

「姐妹們!那裏還有兩個!趕緊的,趕緊去伺候兩位軍爺!」

話音剛過,幾名女子朝着虞柏舟跟素素逼近。素素跟惡狼護食一般,抽出自己的刀護在柏舟面前,然後一刀劈開身旁的几案,蘭草花盆「哐啷」碎了一地。

「你們再不滾!老子殺人啦!」素素粗獷一聲吼,將一屋子的女人鎮住。

素素見這群女人杵在原地不動,又拿刀砍碎了旁邊一個花瓶,「老子放狗殺人啦!」

其中一個人女子指著素素小聲道:「他就是那位騎着毛驢帶狗上戰場的蘇將軍……」「……聽說不近女色。」一群女人被素素震懾住,提着裙擺,灰頭灰臉地跑了。

泡腳小分隊一臉感激地看着素素,差點沒給素素跪下。

「爺,您是俺的救命恩人!俺媳婦要是知道俺跟其他女人好,一定會殺了俺!」庄牛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說道。

李大狗緊了緊自己的腰帶,嘀咕道:「要是翠翠有她們一半主動就好了……」

蘇周嘆了一聲氣,一直重複一句話,「我不是隨便的人,不是隨便的人……」其實他差點就忍不住了。

庄牛驚魂未定,拍了拍自己胸脯,對着虞柏舟豎拇指:「還是老大厲害,俺們三個差點就把持不住。無奈之下,才逃來這裏。」

虞柏舟給素素倒了杯蜂蜜水,讓她平息情緒,隨後對着他們三人不緊不慢道:「不過是些風流女子,要是真不想,打了便是。」

三人心裏似被馬蹄子踹了一下,怔怔看着虞柏舟,一臉驚訝,「老大!你打女人!」

「打了,如何?」

然後三人扭過頭齊刷刷看着素素,等著素素做出反應。沒想到素素喝了蜂蜜水,放下水杯拽著柏舟的胳膊高興道:「柏舟打得好!」

柏舟笑道:「她們要是扒了我的衣服,你還不得剃了她們的頭髮?為了不讓你被人說成『善妒惡女』,我只好委屈做一個『無良男子』了。」

泡腳小分隊:「……」老大果真不愧老大,哄女人的功夫可真是爐火純青啊。明明打了女人,還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呸——

三人在房間里找了個位置坐下,都覺得有些奇怪。

「這郡守府的丫鬟,可真是與眾不同啊。」庄牛在桌上撿了一顆糯米糰子,塞進嘴裏。恰好被素素瞧見了,素素走過去拍了一下庄牛的手,端過柏舟給她留的糯米糰子,盯着他,「不準偷吃我的丸子!」

素素下手一向重,庄牛被她那麼一拍,整個手背都腫了。庄牛揉了揉紅腫的手背,一臉委屈道:「不吃就不吃,爺,您說話就不能不動手嗎?瞧,俺的手背都被你拍紅了!」

素素哼了一聲,「讓你長記性!」她端著糯米糰子回到柏舟身邊,拿起一個塞進自己嘴裏,腮幫子鼓鼓的,說話時也含含糊糊,「是啊,我家肥肥就不會跟她們一樣放肆!我家的丫鬟要是敢跟她們一樣,早就被我娘打得屁股開花啦!」

「大狗,你去看看其他將軍那裏,是否也有這樣的丫鬟。」虞柏舟隱約感覺到不對,涼城的容郡守處事素來穩重,怎麼會安排這些丫鬟?

李大狗捂著自己的胸,可憐巴巴看着虞柏舟:「老大,我出去了還能安全回來嗎?」

「素素,把你的刀給他。」虞柏舟撇過頭吩咐素素,素素很大方地將佩刀扔給了李大狗。虞柏舟沉着眸子,對他說:「要是還有女人敢上來對你放肆,就用這把刀。」

「殺女人啊?老大,這太殘忍啦!」

「誰讓你殺了?嚇唬人你不會嗎?」虞柏舟一臉無奈地看着他。

李大狗哦了一聲,攥著素素的刀走了出去。一刻鐘后李大狗攥著素素的刀慌慌張張跑了回來,「老大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李大狗衝進來的時候被門檻絆倒,整個人摔在地上來了個狗吃屎。庄牛趕緊將他從地上撈起來,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李大狗站起來,喘了口氣對虞柏舟說:「死了!死人了!四鎮將軍死了兩,四征將軍死了一個!就連剛剛接任大將軍的衛將軍,也死了……」

庄牛將他身子扶穩,「咋回事啊?進城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會死呢?你說清楚。」

李大狗上氣不接下氣,喘了口大氣道:「我說不清楚,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一起去看看。」一聽死了四名位高權重的將軍,虞柏舟感到此時非同小可,下意識抓住素素的手,生怕素素出什麼事。

四名將軍的屍體是分別在他們自己房裏發現的,屍體已經被移去了另一間廂房。四名將軍的屍體赤裸著,一絲不掛擺放在涼席上,下半身用白布給蓋着。

他們趕到的時候,老軍醫剛好收了驗屍的工具。老軍醫雖不是仵作,但醫術高明,查看死因還是沒問題的。素素跟着柏舟一踏進屋子,就看見地上躺着的四名裸著上身的男屍,呀了一聲,捂住自己的眼睛轉過身去。

虞柏舟將素素護在身後,低聲對她說:「素素,不然你先出去?」

「不,我不出去。」

素素總覺得殺人兇手就在這屋子裏,萬一她出去了,柏舟受傷怎麼辦?她得留下來,保護柏舟。「我不看他們就好了。」

虞柏舟見她堅持,也沒有多勸。其他兩名四鎮將軍,以及剩餘的三名四征將軍陸續趕來,他們看着地上四具屍體,也都嚇了一跳。其中一名喚為耿盛的四鎮將軍,大著嗓門吼道:「到底怎麼回事?是誰幹的?老子要去將他大卸八塊!」

老軍醫將手上的工具放好,嘆了一聲,回答他,「這幾位將軍是作過而死,沒有兇手。」

這個結果讓人乍舌,庄牛站出來對着老軍醫說:「程老頭,你可驗清楚了?這些將軍都年輕力壯,怎麼會……而且一下死四個,會不會是中毒?或者被人暗算?」

「確實是作過而死。」老軍醫扭過頭,見素素已經背過身去,這才掀開蓋屍體的白布。老軍醫指著四具屍體下半身的物體說:「你們看,他們這裏仍然硬挺,很明顯是房事過度精氣消耗過度,脫陽而死。若是受其他外力或中毒而死,這裏應該呈萎縮狀態。」

素素聽着老軍醫說「這裏」「那裏」,好想扭過頭看看是哪裏。她剛想轉過腦袋,李大狗就掰住她的頭,「爺,看不得,看了眼睛會瞎。」

「那你們眼睛怎麼不瞎?」素素反問他。

他們的對話引起了其他將軍注意,李大狗為了不讓其他人察覺到素素是女人,故作一臉驕傲道:「因為大夥兒都高啊,體格健碩。爺,您太矮了,身板又瘦,您一定受不住嚇的,眼睛會瞎。」

素素的身高被鄙視,有點難過。她抱着胳膊「哼」了一聲,不看就不看!

老軍醫將白布蓋上,說:「再找個仵作來驗一驗,免得你們說我老頭子說瞎話。」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三王爺顧今朝跟二王爺顧霖也匆匆趕了過來。顧霖一看見那幾具屍體,趕緊扶著弟弟顧今朝的肩膀,不敢再去看,對顧今朝說:「三弟,你看,我就不看了,怕晚上做噩夢。」

顧今朝詢問了一下情況,也覺得不可思議。作過而死的情況本就少見,這一下死了四個身強體壯的將軍,不得不讓人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

顧今朝撇過頭問虞柏舟,「柏舟,你怎麼看?」

「有人蓄意謀害。」虞柏舟肯定道。

素素也跟着嘀咕:「還用問嗎,肯定有人在背後搗鬼!」

顧今朝下令:「來人,將伺候這四位將軍的丫鬟抓起來,杖斃!」

「杖斃?」素素嚇了一跳,跳出來瞪着顧今朝,「兇手都沒查明白,你幹嘛就亂殺人?那些姑娘雖然放肆了點,但也是聽郡守大人的吩咐!」

「是啊,三弟,人姑娘沒功勞也有苦勞,人都死了,何必再添殺孽?會做噩夢的!」顧霖碎碎念道,然後他將目光落在素素身上,「咦」了一聲,「這位小將軍,我們是不是在夢裏見過?」

顧霖嗜好睡覺,十二個時辰他非得睡十個時辰才飽。他的性格混混沌沌,為人處世從來都是低調,他除了自己親兄弟和近身侍衛,其他人看一眼必然會忘記。可他現在看素素……怎麼看怎麼眼熟。

素素看見二王爺心虛,忙躲到虞柏舟身後。她六歲的時候揍過顧霖,還把他舉起來從皇家私塾里給扔了出去。

素素往虞柏舟身後縮了縮,用虞柏舟的身子擋住自己的臉,粗著嗓門對二王爺大聲道:「回王爺,沒見過,俺們在夢裏沒見過。」

顧霖的目光又落在虞柏舟身上,他「嘶」了一聲:「這位將軍,我們是不是也在夢裏見過?」不等虞柏舟回答,他便一巴掌拍在顧今朝肩膀上,指著虞柏舟道:「是你!虞小瘦!是也不是?」

「虞小瘦……」

泡腳小分隊獃獃看着二王爺,重複念叨老大這個外號。

顧霖繞到虞柏舟身後,指著素素一臉興奮道:「你……你你你,你不是常常……常……」

素素掃了眼周圍幾位將軍,又看了眼顧今朝,她手快捏住二王爺顧霖的手指,拽着他往外走。

素素這一舉動讓一屋子的將軍都愣住了,此小將真是大膽,竟敢對二王爺如此放肆?

虞柏舟和顧今朝緊跟其後。

素素將顧霖拽到外面后,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做垂死掙扎,「我不認識你,我真的不認識你。」

「本王聰明伶俐怎麼會忘記你?常—素—素。」顧霖挺直胸脯,一副溫溫潤潤的模樣,「你是第一個欺負本王的人,本王怎麼會忘記?常素素,你好大的膽子,太后丞相滿世界找你,你卻跟着虞柏舟來了軍營。」

終究還是被認出來了,素素抿著嘴「撲通」一聲跪下,抱着他的大腿一陣哭天搶地,「王爺肚裏能撐船,您別告訴我爹……我爹會打死我的!」

顧今朝跟虞柏舟趕過來時,素素正抱着顧霖的大腿號。這般求饒的方法,大概也只有素素做的出來,也只有素素敢做。

虞柏舟也走過去掀開下擺沖着顧霖跪下,「望二王爺開恩,念在素素立有軍功的分上,饒了她。」

「三弟,你早便知道此事?」顧霖看向顧今朝,順便甩了甩腿。讓他無奈的是,常素素抱的好緊,他……甩不開!

顧今朝走過來,捲起手乾咳一聲,點點頭道:「是。」他見常素素抱顧霖的大腿抱得這麼緊,真後悔沒自己來拆穿她,這樣她就能抱他的大腿了吧?

素素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看着顧今朝。虞柏舟也用同樣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柏舟不明白,顧今朝是如何發現素素是女人的?難道是上一次他跟素素在村子裏的時候?

「你們都起來,都起來。」顧霖的腿都快被素素捏斷了,他抖了抖腿,「都是自己人,別跪了,趕緊起來。」

「那王爺你答應不治我的罪了?」素素仍舊不依不撓。

「不治罪,不治罪。」顧霖好一臉無奈,被素素這麼一折騰,他打了哈欠,竟覺很困。

「什麼罪你都不治嗎?」素素抱着顧霖的腿,趁機問他。

「不治不治,你趕緊起來!」這姑娘力氣可真大,任他怎麼甩腿,都甩不開她。

素素豁然鬆開他的大腿,扶著虞柏舟一起起來。然後她笑嘻嘻地看着顧霖,「說好了你什麼罪都不治我的,反悔就是毛將軍!」那麼,她殺李意李將軍的事,是不是也可以一筆勾銷了?

「這個毛將軍是誰?」顧霖打了個哈欠,揉着睡意朦朧的眼睛問她。

「就是我打仗騎的那個毛將軍。」素素怕他不明白,還特意用手比畫了一下,做了一個驢耳朵放在自己頭頂。

顧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毛將軍就是那頭毛驢?他揉了揉太陽穴,低沉一口氣道:「你女扮男裝入軍營,雖立軍功,但始終是欺下瞞上。本王暫執虎符,就命你將功贖過。那幾位將軍死得蹊蹺,你跟虞柏舟去查清楚這件事,辦成了,本王會上奏皇上,恢復你的身份,讓你做個堂堂正正的將軍,如何?」

「真的?」素素興奮得得意忘形,連忙答應下來,「好!我一定查清楚!」

「素素……」虞柏舟抓了一下她的手,想阻止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嘆氣道,「你開心就好。」

從剛才開始,虞柏舟莫名有些慌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那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他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顧今朝問柏舟:「剛才容郡守可有來過?」

這麼一提,虞柏舟才想起,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容郡守從頭至尾都沒出現過。「沒有,王爺是懷疑……」

「沒錯,這些女子是他一手安排,出了此事他到現在都沒出現,很可疑。」顧今朝說。

一旁的顧霖揉了揉太陽穴,揮了揮手衣袖懶洋洋道:「此時非同小可,你們若是不查清楚,驚動了皇城那位我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啊。本王去小睡片刻,你們繼續,你們繼續。」說罷,他揮着衣袖便走開了。

素素一臉無措地看着他,待他走遠后,她嘀咕說:「這還沒黑呢,他睡得着嗎?」

「你不必擔心他,他每日必睡十個時辰。」顧今朝說。

「十個時辰……」素素瞪大眼珠子感嘆,「好可怕的人……他是豬嗎?」

「……也不算可怕。」顧今朝把心裏的想法脫口而出,「就跟你能吃一桶飯一個理。」

素素算是聽出了顧今朝話中意思,感情他是在罵自己豬嗎?

夜間吃過夕食后,虞柏舟吩咐李大狗和蘇周去查四位將軍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或者一起做了什麼。而容郡守一直沒有出現,虞柏舟便讓庄牛去尋容郡守。

素素吃過飯後肚子圓鼓鼓的,她本來想躺下打一會盹,卻被虞柏舟從榻上拽了起來,「素素,你陪我在郡守府走走。」

「哦!」素素慢吞吞起身,跟着他去了郡守府的後花園。

廊道上掛着一盞盞紅燈籠,將她跟虞柏舟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一路上虞柏舟都不跟她說話,她覺得好無趣,就走在他後面一蹦一跳地踩他影子。

「柏舟,你說要是大家都知道我是女將軍,會不會很崇拜我啊?」素素單腿踩着柏舟的影子,緊跟在他身後。

後花園靜悄悄一片,連蟲鳴聲都不曾有。

虞柏舟一直低着頭沉思,從他們入駐郡守府開始,這郡守府便有點不大對。起初他以為只是到了一個陌生環境有些不適應,但下午四位將軍死後,他心裏那股奇怪感便愈發強烈。

素素見虞柏舟不理她,有點不開心,撲過去抓住他的肩膀,纏住了他的后腰。

素素趴在他的肩背上,喃喃道:「柏舟,你怎麼不跟我說話嘛!除了伺候我吃飯的丫鬟,這郡守府連跟我說話的人都沒有,現在你也是,也不跟我說話了!」

「對!就是這點奇怪!」一言驚醒夢中人,虞柏舟恍然大悟。

素素嚇了一跳,「柏舟你說什麼呢?」

「素素,你發現沒有?郡守府除了丫鬟,沒有男僕。」虞柏舟伸手抓住素素的大腿,將她穩穩噹噹背上,慢慢地順走廊道往前走。兩人越走,身後越空洞寂靜。燈籠一盞一盞滅下去,一陣涼風襲在素素背脊上,讓她打了個冷戰。她趴在虞柏舟的背上,扭過頭,他們走過的廊道變得一片漆黑。她總覺得身後的黑暗裏有什麼,但她仔細看了看,黑黢黢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她扭過頭將下巴重新磕在虞柏舟肩膀上,「是啊,我都沒在郡守府看見男僕。而且……我覺得那些伺候我們的丫鬟也怪怪的,一點都不像丫鬟。我家肥肥可比她們伺候的好多了,她們給我倒水的時候,還摸我的手,柏舟,你說她們煩不煩?她們給你倒水的時候,有沒有摸你的手啊?」

「……沒……我自己倒水。」虞柏舟蹙著眉頭,繼續背着素素往前走,走了好長一段距離,依舊不見人。

素素雙手撐著虞柏舟的肩膀,伸長脖子打量了一圈四周,「哎,柏舟,我怎麼覺得郡守府現在除了我們……沒有別人了啊?」素素抬手指著荷塘對面幾間廂房,「我記得那個廂房是耿將軍在住,可為什麼沒有士兵把守?而且……現在剛入夜,他怎麼不點燈啊?」

經素素這麼一說,虞柏舟心裏一緊,背着素素快速穿過荷塘,朝廂房走去。

下午出事之後,虞柏舟便將其他幾位將軍的住處熟悉了一遍。這間廂房住着的,應該是耿盛耿將軍,他是四鎮將軍之首,只有他一個人住在外院的廂房,其他幾位將軍都住在內院廂房。

下午四鎮將軍死了兩個,他悲憤不已,回房之後就再沒出來過,晚飯前虞柏舟還讓士兵送了吃食進去。

虞柏舟背着素素杵在門口,望着漆黑的廂房,又看了一圈廂房附近,發現確實沒有守衛。外院每隔一個時辰才有士兵巡邏,但耿將軍房外應該有六名士兵把守才對。

「柏舟,你聞到什麼味道了沒?」荷塘邊吹來一陣清香的風,素素忍不住就大吸了一口,結果就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好像是……血腥味?」

虞柏舟將素素放下來,對着素素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走在自己後面。素素拽著柏舟的衣服,緊緊跟在他身後,虞柏舟抬腿一腳將門給踹開。

房間里黑黢黢一片,寂靜無聲。

虞柏舟慢慢走進去點燃蠟燭,掃了一眼廂房,裏面空無一人。靠窗的桌上還擺放着虞柏舟讓士兵送來的吃食,一點沒動。

「咦,血腥味又沒了,只有飯香味了!」素素在挽著虞柏舟的胳膊,掃了一圈房內,「沒人啊。」

「素素,我們去看看其他將軍。」

「好。」

虞柏舟又拉着素素往內院走,一進內院便碰見一隊巡邏的士兵。虞柏舟發現內院幾間廂房燈火也都沒亮,他喊住為首的巡邏軍士,打聽道:「幾位將軍都歇了嗎?」

「入夜後就歇下了,沒再出來。」

虞柏舟捏著素素的手一緊,叫了兩隊士兵,「你們跟我來!」兩隊士兵不明所以,跟着虞柏舟分別去敲了其他幾位將軍的門。

四鎮、四征將軍還剩下五位,這五位在軍中也算是德高望重,馳騁沙場數十載,頗有些威望。

敲門之後房內無人應答,素素見虞柏舟敲得那麼辛苦,一腳將門給踹開。進去后,房內空空,半個人也沒有。

——五位將軍,失蹤了。

虞柏舟調動人手去涼城城內找,且下令全城戒嚴。發生了這般大事,顧今朝不敢怠慢,匆匆從行宮趕來。

素素坐在堂屋裏一個勁兒地打瞌睡,偏偏這種時候她又不敢睡。先是死了四名將軍,再後來五名將軍失蹤。她撇過頭盯着柏舟,生怕眨眼間柏舟就不見了。

李大狗跟蘇周回來時,在路上已經聽說了五位將軍失蹤的事兒。一跨進堂屋,他們就感受到低沉的氣氛。

「老大,四位將軍死前並沒有做過什麼不尋常的事,都正常的很。」李大狗對虞柏舟說。

「老大……另外五名將軍,失蹤了嗎?」不知道為什麼,蘇周此時打了個冷戰。九名在軍中有威望的將軍死了四個,失蹤了五個,下一個……會是誰?

「來人。」虞柏舟從太師椅上起來,對着外面的軍士吩咐道:「去把郡守府所有的丫鬟都帶過來!」

「是!」

軍士得令后,帶人將郡守府五十一名丫鬟都捉來了正堂。一群丫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紛紛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跪在堂屋內,眼巴巴望着周圍一群拿刀劍指着他們的軍爺。待她們看清楚軍士們手中的刀,打了個激靈,什麼瞌睡都沒了。紛紛開始求饒。

「軍爺,饒命,饒命……我們是哪裏伺候的不好,奴婢們一定好好伺候,好好伺候。」

一名丫鬟沖着素素的方向猛磕頭,素素看見那名丫鬟的樣貌時,從凳子跳下來,「柏舟,這是伺候我的丫鬟,你們能不能放了她?」

「你,起來。」虞柏舟指著素素的丫鬟雨燕命令道。

雨燕顫顫巍巍站起來,低着頭。

虞柏舟問她:「這郡守府可是只有女婢不用男僕?」

「回……將軍的話,郡守府以前是有男僕的,只是前幾日郡守大人說,為了接待諸位將軍,便將男僕換掉了,都換成了女婢。」雨燕回答。

虞柏舟又問:「容郡守現在在何處?」

「這個……女婢不知……」

「只怕是做了虧心事跑了!」這時候庄牛從外頭跨進來,走進屋內喝了一口水,喘了口大氣說:「老大,我去跟郡守府附近的街坊打聽了一下,都說今日午時容郡守的馬車從後巷走了。隨後我又去了南北城門,士兵們說容郡守駕着馬車出了城。當時守門的士兵也覺得奇怪,順嘴問了一句,大軍剛進城,他怎麼就往外走?容郡守說是回鄉里探病重的姑婆,接着我又快馬加鞭去了容家村,一打探才知道,容郡守的姑婆前些年就死了。老大,你說他不是畏罪潛逃是什麼?」

「容郡守是午時離開郡守府的,可是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在房間洗澡,四位將軍也沒死啊!另外五位將軍也沒失蹤啊?」素素聽糊塗了,「難不成容郡守出城之後又悄悄回來了?」

一直沉默的顧今朝也蹙著眉頭道:「如果容郡守要逃,只能朝大奴跑,但去大奴必定會經過玉陽關,現在兩軍交戰,容郡守不可能通過玉陽關。唯一的可能,他是去了不受大奴大齊管制的宗河縣,想從通過那裏去大奴。」

「庄牛,你即刻率領一百鐵騎去宗河縣。」顧今朝說道:「宗河縣魚龍混雜,諸多江湖術士匪盜集聚於此地,你們小心為上。」

「末將領命!」庄牛樂滋滋地跑了出去,他終於可以帶着一隊兵出去威風了!

庄牛走後,顧今朝下令將丫鬟們收押看管,郡守府更是加嚴了幾層守衛。素素已經趴在几案上睡著了,混混沌沌間,感覺虞柏舟將她撈了起來,抱着她往房間走。

顧今朝看着虞柏舟熟稔的動作,心裏有些不痛快,如果沒有虞柏舟在,他也能去抱常素素。他看着虞柏舟抱着素素走出堂屋,這才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讓侍衛和軍士護送自己回行宮。路上顧今朝腦子亂成一團漿糊,若那五名將軍有個什麼意外,齊軍便如同換了一次血。他跟二哥顧霖此番是被皇上派來,而皇上的意思他也明白,那日在竹林的刺客便是皇上派來的人,當今聖上想讓他死在軍隊。

只是聖上大概沒想到,他安插在軍營里的李意衛成二位將軍會先後被人殺害,導致軍權落在了他的手上。聖上對他本來就有所猜忌,李、衛二人先後遇害,聖上必會猜測他們有謀反的心思。

顧今朝回行宮后,片刻不敢耽擱,擬了一封密函給皇上,將最近發生的事一一寫在了密函中。

素素被虞柏舟抱回房,她拽著虞柏舟不讓他離開,「柏舟,你陪我睡好不好,我怕。」

虞柏舟猶豫片刻,躺下來,跟她一起蓋上被子,「早點歇息。」

素素翻了個身,抱住柏舟,腦袋蹭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柏舟,我怕……那五位將軍那麼厲害,怎麼會一起失蹤呢?你說,我們會不會也一下子不見了?」

「瞎想什麼?」虞柏舟說,「兇手沒那本事。」

素素往他懷裏拱了拱,生怕柏舟變成一陣青煙消散不見,「柏舟,我好怕,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好怕,殺人的時候……我也沒這麼怕過。」

「不怕,生死我都陪你一起。」虞柏舟摟住她,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不要,我才不要你死!你一定不能比我先死!」素素說,「我們殺了這麼多人,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我不想柏舟也下地獄受苦,太可怕了。我皮厚,所以我先死,等我將你那份地獄苦難受完后,你再下來,喝孟婆湯,過奈何橋,安生投胎。」

素素嘀嘀咕咕了一大堆,虞柏舟一陣心疼,「傻丫頭你說什麼呢?你跟我都不會下地獄,這世上沒有鬼神,人死了便死了,最後化作灰塵。」

「你又沒死過,你怎麼知道?萬一有呢?萬一有的話,我就先去替你把苦難受完。」素素又說,「我雖然是壞人,但我也想為你做點好事嘛。你這麼細皮嫩肉的,一定受不住地獄的苦。」

「睡吧素素,你不會下地獄,我也不會下地獄。如果真有地獄,我陪你一起。」虞柏舟給她蓋上被子,抱緊她,「我這麼聰明,你又這麼厲害,就算下了地獄誰能拿我們如何?鬼差閻王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我有這麼厲害嗎?」素素問。

「嗯,很厲害。」虞柏舟笑她。

翌日天沒亮,李大狗來敲房門。虞柏舟打開門,房外李大狗看起來十分疲憊。

「老大,我們在郡守房間發現了這個。」李大狗將一封密函遞給虞柏舟,「這封密函證實了我們的猜測,容郡守的確是大奴的人。」

「老大,我昨晚跟阿周還查到,伊瓦塔在涼城的時候很關照白青樓生意。」李大狗又說,「我跟阿周去了白青樓,在那聞到一股很特別的香粉味,跟郡守府里那些丫鬟用的香粉味道一模一樣。」

「白青樓是什麼地方?」虞柏舟問。

「就是……青樓嘛。」李大狗下意識捏了捏自己鼻子,「你可別告訴其他人啊,要是被我家翠翠知道了,她就不嫁我了。」

「怪不得。」虞柏舟手中捏著那封信函,蹙眉凝思。

怪不得那些丫鬟不像尋常的丫鬟,素素說的對,如果是普通的丫鬟,不可能這麼輕浮,那些丫鬟應該出自風月場所。

「辛苦了,去休息吧。」虞柏舟說。

「不辛苦!要是能查清楚這件事,我又算立功了吧?」李大狗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嘿嘿一聲。

等李大狗走後,虞柏舟又吩咐人給顧今朝傳了話。忙完后他轉身回屋換衣服,大概是動作太大,驚醒了素素。素素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虞柏舟,打了個哈欠問他,「柏舟,你怎麼起來這麼早?」

「跟三王爺約好了,等會在柳楊街見面。你今日就留在郡守府,哪兒也別去。」虞柏舟穿好衣服,束好腰帶。

素素看着虞柏舟束腰帶的動作,覺得看柏舟穿衣也是件特別享受的事。她懶洋洋從被窩裏拱出來,慢吞吞坐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她一聽柏舟要跟顧今朝一起出去,就有點不開心。「你出去為什麼不帶我啊?是不是嫌棄我不聽話啊?」

「沒有,素素,我們去辦正事。」虞柏舟束好頭髮,跟素素解釋說。這一解釋讓素素更加不高興,「你是將軍,我也是將軍,為什麼辦正事不叫我?還有,我總覺得那個三王爺看你的眼神不對,你不能單獨跟他出去,你得帶上我。」

「素素……」虞柏舟有點為難,「我們是去查幾位將軍的案子,現在五位將軍失蹤,我們不可懈怠。」

「那我就更應該去啦!」素素從床下跳下來,穿好鞋,「二王爺說我要是能查清這件事,就能免我以前犯的所有罪!」

「我們去的地方,你一個女孩子不方便去。」虞柏舟嘆了口氣,對她說。

「柏舟,你忘啦?我現在可是男人!」素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臉驕傲。「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啊?」

虞柏舟最終拗不過她,帶着她去了白青樓。

素素換了身靛青色的衣服,頭髮高束,手執一把摺扇,拽著虞柏舟的胳膊在街上歡騰地蹦蹦跳跳。儼然一副俏皮倜儻的英俊小公子模樣。走在街尾素素看見有個扛着稻草垛子賣冰糖葫蘆的老頭,看着稻草垛子上一串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素素一雙眼睛就再也挪不開,盯着糖葫蘆不停地吞唾沫。

虞柏舟見她不走了,抬手叫住賣糖葫蘆的老頭,「勞煩一串糖葫蘆。」

「柏舟,你好小氣啊……」素素伸手從虞柏舟手裏搶過錢袋,全塞給了老頭,「喏,這個全給你,你的糖葫蘆全給我!」

虞柏舟看着素素,如鯁在喉。敗家的素素,整整三十兩啊!那得是他幾個月的俸祿?

顧今朝在街尾的水橋上等他們,他杵在水橋上,老遠看見素素扛着十幾串冰糖葫蘆同虞柏舟一起走了過來。素素在老遠便瞧見了他,手裏晃着紅彤彤的糖葫蘆跟他打招呼。

走近了些,顧今朝問虞柏舟:「你怎麼把她也給帶上了?」

素素啃了一口糖葫蘆,嘴周一圈兒糖,她鼓了鼓腮幫子瞪着顧今朝,「怎麼?不能帶我嗎?」果然,果然顧今朝是想支開她,霸佔她的柏舟嗎?

顧今朝發現,素素跟虞柏舟在一起時,總對他有敵意。在去白青樓路上,顧今朝特意走在素素的左手邊,時不時獻殷勤,「素素,本王幫你扛糖葫蘆好不好?」

「不好!」素素很乾脆。唯有男人和美食不能與人共享。

顧今朝在素素這裏碰了釘子,略有些尷尬。他實在找不到可以進一步走進素素世界的方法,他每一次想踏進她的世界,就被她一腳給踹了出來。這種感覺讓顧今朝十分不痛快。

他們三人走到白青樓門前,門前粉的、紅的、花的、綠的姑娘熱情地將他們給拽了進去。進了樓里,扛着冰糖葫蘆的素素受到了冷待。一群姑娘分成兩批圍着顧今朝和虞柏舟,把扛着糖葫蘆的她給擠開。

素素拔下最後一根糖葫蘆,將插糖葫蘆的草垛子朝着一群姑娘扔去。重物砸來,姑娘們忙跳開。

素素走過去將虞柏舟死死拽住,用糖葫蘆指着她們,「你們再過來,我就剪光你們的頭髮!」

白青樓的老鴇見情況不妙,忙笑臉迎了上來,「喲,三位爺,莫生氣,莫生氣,我們這裏的姑娘多得是,這些三位爺若是看不上眼,我再叫其他便是。三位爺是喜歡瘦的高的還是珠圓玉潤的?」

素素咬了一口糖葫蘆,一本正經對着老鴇道:「我們要丑的!漂亮的不要!」

「這……」老鴇尷尬笑道,「這位爺,我們白青樓的姑娘個個國色天香,哪裏有丑的啊?」

「那就把你們這裏的漂亮姑娘都叫出來。」虞柏舟對老鴇道。

「這位爺真爽快!來,上面天字型大小房請。」老鴇捏着手絹,招呼三人往上走。

廂房粉紗為帳,老鴇招呼著三人在桌前坐下,「三位爺稍等,姑娘們馬上就來。」

老鴇出去后,素素盯着一桌美食看呆。糖醋肘子、滷汁雞腿、水晶糯米糕、翠玉豆糕、還有鹽酥小花生。這……待遇也太好了!素素搓搓手激動地蹲在凳子上,撩起袖子準備開吃,她剛拿過一塊翠玉豆糕,一群花花綠綠的姑娘便魚貫而入。

素素咬了一口翠玉豆糕,一抬頭看見那群穿着暴露的姑娘,只覺腦中「轟」地一聲,整張臉紅透。好可怕的姑娘們,穿這麼少是來洗澡的嗎?

素素伸手將虞柏舟的腦袋摁在桌子上,不讓他抬頭。「柏舟別看,看了眼睛會瞎。」順便抬手指揮顧今朝,低聲道:「王……爺,麻煩利用您的美色將這些姑娘帶走好嗎?」

顧今朝聞言「咚」一聲也將頭磕在桌子上,臉朝桌下,對着素素說:「本王也看不得,本王還未娶王妃,看了也得瞎。」

素素摁著虞柏舟的腦袋,斜睨著顧今朝,她覺得三王爺這人挺會裝的,明明看都看了,還裝什麼啊!

姑娘們一涌而上,嘰嘰喳喳不停,一個勁兒往三人身上貼。素素覺得自己快受不住了,姑娘從背後壓着她,她差點喘不上氣。

「喂!你幹什麼解我腰帶!」

「你!做什麼要解柏舟腰帶!」

素素怒了,拍桌而起,一群姑娘怔住。素素故作兇橫,用將軍的口吻沖她們吼道:「你們,都過去,站成一排,給本大爺跳舞!誰跳好了,誰就過來吃肉!」

姑娘們面面相覷,卻又不好說什麼,並排走過去開始跳舞。

虞柏舟被素素摁著,臉貼在桌子上根本沒辦法抬頭,只好小聲對素素說道:「素素,留一個最好看的,其他都讓她們出去。」

素素「哦」一聲,挑了一個最丑的,抬手一指:「你,留下,其他都出去。」

等其他姑娘出去后,素素給留下的那位姑娘裹上披風,拉開凳子請姑娘到自己身旁坐。姑娘給素素斟酒,顧今朝和虞柏舟揉着臉坐起來。

顧今朝和虞柏舟看着留下的這位,怔了怔,白青樓最漂亮的姑娘也不過如此。

「姑娘可真是絕色,我聽說伊瓦塔佔領涼城時,對樓里一位姑娘甚是垂涎,便是姑娘你吧?」虞柏舟問道。

素素不開心地擰了虞柏舟一把,他疼得嘶一聲,素素下手可真夠狠哪。

「公子說笑了,翠紅的容貌在白青樓內並不出挑,大單於佔領涼城時,欣賞的是咱們白青樓的頭牌,秦紅姑娘。」翠紅姑娘給虞柏舟斟滿一杯酒。

顧今朝也問:「翠紅姑娘這般容貌都不算出挑,那秦紅姑娘豈不是絕色佳人?」

「非也。」翠紅道,「秦紅姑娘擅騎射,伊瓦塔便是欣賞秦紅姑娘這一點。伊瓦塔本有娶她之意,哪曉得伊瓦塔戰敗,秦紅姑娘也不知所蹤。」

素素覺得奇怪,托腮問道:「秦紅姑娘失蹤你們沒人報官嗎?」

「報什麼官啊?那些官老爺怎麼會在乎青樓女子的死活。」翠紅說道,「那伊瓦塔也不是什麼好人,表面上照顧秦紅姑娘,可白青樓誰人不知,那伊瓦塔吃了敗仗就拿秦姑娘出氣,有一次差點將秦姑娘打死。」

「如此說來,秦紅姑娘對伊瓦塔恨之入骨吧?」顧今朝問。

「恰恰相反,秦紅可還夢着嫁給伊瓦塔,做他的大奴皇后呢。」翠紅道。

顧今朝跟虞柏舟對視一眼,又繼續套翠紅的話。最後實在沒什麼可問的,才作罷離開。

三人準備結賬走人,老鴇笑臉盈盈進來,對着他們伸出三個指頭,「三位爺,不多不少,整好三百兩。」

顧今朝大手大腳慣了,覺著這三百兩不算什麼,「柏舟,給錢。」

虞柏舟扭過頭看着顧今朝,沖着他使了一個眼色,「顧兄,錢袋不是在你身上嗎?」

顧今朝一時沒反應過來,「虞兄,你什麼時候給我錢袋了?」

偏偏這個時候素素啃著肘子還補了一句,「柏舟,你的錢袋不是都給賣冰糖葫蘆的大爺了嗎?」

顧今朝:「……」

虞柏舟:「……」

老鴇:「……」

素素反應過來,貌似這兩個大男人沒錢啊!

老鴇立馬變臉,拍拍巴掌,身後立刻走出四名青衫。

「你們這種人我可見多了,喝了花酒不給錢,別想跟老娘賴!今兒要是拿不出錢,就留下一條胳膊!」

「老闆娘,不要太黑啊,我的胳膊不值錢。」素素扔掉手中肘子,吞了口唾沫指著顧今朝,「他的胳膊值錢,你們砍他的,他可是金枝玉葉!」

顧今朝看着素素,心裏如有七百條黃狗踏過。心儀的姑娘居然要賣了他,無奈之下,顧今朝眸子一沉,「打出去吧……」

素素擦了擦手,原地蹦了蹦,「好啊。」聽起來很刺激的樣子……結果還沒等素素出手,顧今朝便親手解決了四名青衫,三人大搖大擺走出白青樓。

從白青樓出來已經入夜,街上夜火闌珊,水橋上掛着一隻只紅色燈籠,橋下有群襦裙姑娘在放花燈。涼城雖已經戒嚴,但並不妨礙百姓們過節。明天是龍王廟會,根據當地的風俗,頭一夜未出閣的姑娘會在橋下放花燈,祈禱自己以後能嫁個好相公。

素素拽著虞柏舟往橋下走,有賣花燈的老婆婆提着花燈走過來,「姑娘,要不要來一盞花燈?」素素身上沒錢,她拽著虞柏舟的胳膊,一臉期待地看着他。虞柏舟倒覺奇怪,他蹙眉問:「你如何知道她是姑娘?」

提着花燈的老婆婆笑道:「老婆子吃的鹽可比你們吃的飯要多,連個姑娘都看不出來,豈不白活這數十載?」

「柏舟,你給我買一個花燈好不好嗎?我想放花燈。」素素拽著虞柏舟的胳膊撒嬌。

「可是我的錢袋已經……」虞柏舟為難地看着素素。

顧今朝從人群中擠過來,從自己袖子上扯下一根金絲線,遞給老婆婆,「大娘,您看這個值不值一個花燈錢?」

老婆婆接過金絲線,看了看,「值,值。」手摺的花燈廉價,老婆婆又多送了素素一個。

素素提着兩隻漂亮的花燈,笑嘻嘻地在兩人面前轉了一圈,「柏舟,我美不美?」

「美。」顧今朝搶先回道。

素素在原地歡快地蹦了蹦,「柏舟你等我,我去放花燈!」

虞柏舟還想跟她說句話,那丫頭丟下他跟顧今朝跑去了河邊,扎進了姑娘堆里。畢竟是姑娘家放花燈許願,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跟着過去。等素素走後,虞柏舟頭也不回地問顧今朝:「三王爺,您對素素倒是蠻上心的?」

「虞兄也不差嘛。」顧今朝的目光一直瞧著素素的方向。

「我跟素素已經私定終身。」虞柏舟直接把話挑明了說,免得某些人對素素不軌。

「虞兄,我記得當日常老丞相想把素素嫁進我恭王府啊。」顧今朝也不輸氣勢。

就在兩人對話間,河邊傳來「撲通」一聲,緊接着有人跟着喊「有人落水了」!

虞柏舟朝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沒看見素素,心裏一緊沖了過去。兩人幾乎同時跳進深不見底的冰冷河水中,這條河直通城外,恰好現在又是雨季,河下水流端急,兩人在水底尋了半晌,也沒尋着素素。

河底漆黑一片,虞柏舟冒出水面換氣,伸手抓到一把頭髮。虞柏舟鬆了口氣,往下摸,捧住頭,將人給一把拽上水面。虞柏舟拽著人浮出水面,抓着人往岸上游,快到岸邊時,柏舟發現岸上的人皆是一臉惶恐看着他,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越往前游越覺得不對,素素的身體怎麼這麼僵?

他回扭過頭,跟一張滿是頭髮的臉撞上,他用拇指撥開「素素」臉上的頭髮,背脊一涼,頭皮一陣發麻:這哪裏是素素?分明是……個死人。

虞柏舟堅持着將屍體拖上岸,附近巡邏的士兵趕了過來。顧今朝即刻命人下水撈素素。

顧今朝上岸后,看了眼虞柏舟抱上來的屍體,這是……耿盛將軍?

虞柏舟胃裏有些翻騰,扭過身去吐了一會,又跳下了水,跟着士兵一起下水。虞柏舟此時情緒麻痹,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找到素素。如果不是李大狗將他從河裏拽出來,他即便不被淹死,也會凍死在河裏。

虞柏舟此刻腦子是蒙的,已經沒有任何思考和反應的能力,臉色蒼白,猶如木偶般,不斷重複念著素素的名字。

素素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只聞到腐屍的味道。

「柏舟?」素素試着喊了一聲。周圍寂靜,除了她迴音便是滴水聲。素素打了個冷戰,撐著身體想站起來,可四肢無力,沒有半點力氣。她仔細回憶之前的情景,依稀記得自己在河邊放花燈,河裏突然伸出一隻手,將她給拽進河裏。她的水性不差,卻不知為何,掉進水裏后使不出半點力氣。

素素被人拽着腳腕往下沉,耿盛將軍的屍體貼着她的臉浮了上去。她頭頂的光線也越來越遠,不多久就沒了意識。素素感覺到眼睛被蒙住,側耳探聽周圍動靜,寂靜的恐懼令她絕望,難道……她真的下了十八層地獄?

素素抬起軟綿綿的手,耳邊傳來金屬撞擊聲,手腕上的重量讓她極度不適應。她扯掉罩在眼前的布,總算能看清點周遭環境。她四肢被人上了鐵鏈,四周昏暗潮濕,幾束光線從石壁穿透而入,落在一具腐屍上。

看見屍體,素素恐懼地往後縮,屍體穿着郡守官服,這個人是……容郡守?

她打了個寒戰,靠着石壁縮成一團,害怕地打量四周。無助的絕望和恐懼在她心底蔓延開,她聲音裏帶着哭腔:「柏舟……」

她長這麼大,頭一次體會無助的滋味。她將臉埋進大腿里,眼淚止不住的流,嘴裏不停喊著虞柏舟的名字。也不知哭了多久,頭頂傳來「轟隆」一聲,一塊巨石被移開,強光投射進來,使她的眼睛十分不舒服。

來的……是黑白無常還是牛頭馬面?素素看着束縛自己手腳的鐵鏈,心罵虞柏舟是騙子,她根本打不過閻王,她現在沒有一點力氣,哪裏可能打得贏閻王?她覺得自己是遭了報應,她殺了李意,殺了許多敵人,殺孽太重。洞口扔進一隻白饅頭,白饅頭掉在容郡守的腐屍上,滾到素素腳邊。

這是……閻王要給她吃的饅頭嗎?難道鬼也會被餓死?素素撿起那隻饅頭,頭頂的巨石很快蓋上。饅頭還熱乎著,皮上裹了一層泥,沾了屍體的腐臭。

不對……素素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哪裏的地獄會有光?地獄怎麼會有人屍體?素素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下巴還在,她沒死?那這裏是?

素素心頭一怔,四位將軍死亡在先,而後五名將軍失蹤。她掉進河裏時,清楚記得耿盛的屍體貼着她的臉浮了上去。素素越想越頭疼,偏偏肚子又餓,手上饅頭又臭,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素素實在餓得受不住,將白饅頭皮撕掉,就那麼吃起來。

素素口乾舌燥,吃着饅頭滿腹委屈,邊哭邊咽饅頭。此時她想柏舟,想蹭在柏舟懷裏號啕大哭一場;她想肥肥,想念肥肥做的糯米糰子和雞腿;她想娘,想念娘親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她也想爹,想念她爹平日裏對她的嘮嘮叨叨;她還想泡腳小分隊,他們總是任她欺負;她也想毛將軍和大黃……

吃完饅頭素素靠在牆上睡了一會兒,朦朧間聽見腳步聲。她睜開眼,看着朝她走過來的黑衣人,心裏直打鼓。

黑衣人帶着面巾,只露出一雙陰沉沉的眼睛。素素張嘴,問道:「你是誰……」

那人摘掉面紗,沖她笑,「姑娘。」

素素心頭一怔,怎麼也不會想到……居然是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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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將軍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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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災難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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