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奪走呼吸
第36章奪走呼吸
袁修月潔白如玉的臂彎之上,一刻鮮紅的硃砂痣赫然在目,那鮮紅的色彩,既象徵著袁修月的純潔,又是對她為後兩載最大的諷刺!
大殿內,極致的靜謐之後,嗡的一聲,滿是嘩然!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袁修月的目光,或是震驚,或是無奈,又或是同情,就連一向寧靜淡泊的南宮灝遠都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皇后……」
凝著袁修月手臂上鮮艷奪目的硃砂,鐘太后的臉色霎那間劇變!
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攥著那道尚不曾加蓋鳳印的聖旨,她氣息不穩的輕顫身形:「皇帝!這是怎麼回事?」
「母后!」
從不曾想,袁修月竟會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當著各宮妃嬪的面兒將自己的難堪擺在檯面上,面對太后的質問,南宮灝凌的神情有一絲僵硬!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把眼前的這個女人給活活掐死!
「太后息怒!此事怪不得皇上,是臣妾無德……」雙眸中氤氳繚繞,袁修月佯裝深情的凝了南宮灝凌一眼,而後凄然一笑,將事情悉數攬到自己身上!
「皇后!」
自玉座上倏然起身,鐘太后直覺頭暈眼花,不禁伸手撫上額角。
淚懸於睫,袁修月擰眉勸道:「都是臣妾的錯,請太後娘娘保重貴體!」
看著她如此委曲求全的模樣,南宮灝凌的緊抿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握著紫金酒盞的手,倏然用力,將酒盞啪的一聲捏的粉碎,他倏然冷笑,將銀牙咬的咯吱直響:「你當真以為朕不敢廢了你嗎?!」
「皇上當然敢!」
將唇瓣咬的生疼,終是紅了眼眶,袁修月委屈低斂眉目,將前身伏地磕頭,任青絲自肩頭滑落在地:「臣妾無才無德,不能讓皇上身心愉悅,還請皇上廢了臣妾,另立姐姐為新后!」
「妹妹……」
嫵媚的瞳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袁修月手臂上的守宮砂,袁明月怔怔的站在她的身邊,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現在的情形,早已超出她的認知。
「胡鬧!胡鬧!」
啪啪連拍兩次桌子,鐘太后顫巍巍伸手指著自己一向認為很懂事的袁修月:「廢后之事,乃是家國大事,怎可如此兒戲?」
「太后……」
眸光婉約的看著鐘太后,袁修月微微撇唇,宛然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袁修月!」
看著下方的袁修月,南宮灝凌的眼中厭惡之情頓顯,緩緩的自御座上站起身來,眸色暗沉陰鶩的凝著她,他的聲音冷如百年寒冰一般:「你不是要朕廢了你嗎?今日朕便如你所願!姬恆!備筆墨錦帛!」
忍耐,總是有限度的!
袁修月今日所為,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既是,她一心自請廢后,無論她真心也好,虛情也罷,他遂了她的心思便是!
「皇帝!」
沉聲看向南宮灝凌,鐘太后想要勸說,但……不等她開口說話,便見南宮灝凌凝眉冷道:「母后不必再勸,朕心意已決!」
他的聲音,極冷!
讓鐘太后噤聲,也讓大殿里的眾位妃嬪皆都忍不住渾身一顫!
只是片刻,姬恆便將筆墨錦帛奉上。
握起嗥筆,南宮灝凌毫不猶豫的在錦帛之上一揮而就!
須臾,詔書寫好,他啪的一聲將之甩在袁修月身前:「從今日起,你被朕廢了!」
上位,南宮灝凌看著袁修月,臉色前所未有的冷峻。
而,隨著明黃色的捲軸落地,大殿內再次嘩然!
廢后!
豈是兒戲?!
可眼下卻偏偏發生了!
且,還是在沒有一絲徵兆前提下……
一時間,無論是顏妃還是韓妃,皆都心思微動,與身旁的妃嬪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小聲的議論起來。
袁修月的頭,一直是低垂著的,不用去看,她也能猜到此刻的南宮灝凌,定已出離憤怒!
水漾的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身前的廢后詔書,她原本緊繃的心弦,微微鬆了些許,嘴角幾不可見的牽了牽,她緊擰眉心,面露悲切的再一次緩緩的伏身叩首:「臣妾請旨,離宮前往開國寺為皇上和太后祈福,從此以後只與青燈古佛相伴終老!」
「娘娘……」
看著跪在身側的袁修月,軒轅棠杏眸圓睜,紅唇輕蠕。
沒有給她們姐妹敘情的機會,也不想給她為袁修月求情的機會,南宮灝凌的嘴角便已勾起一抹冷笑:「好,朕准了!」
「臣妾……謝主隆恩!」
心下如釋重負,卻佯裝輕顫的伸手拾起聖旨,袁修月雙手合十,一臉委屈的將之抱在懷中緩緩站起身來。
素白色的裙擺,微微旋動,她對身邊的袁明月婉約一笑輕道:「姐姐日後在宮中,萬望保重!」
「妹妹……」
輕咂了咂嘴,袁明月臉色雪白。
今日,在這大殿之上,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看著,只過了今日,普天之下的人們都會知道,她的妹妹為了成全她,才自請廢后……日後,即便她進了宮,也勢必不會光彩。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妹妹,處處不如她,可是眼下,在她面前,她卻輸了!
輸的啞口無言!
一敗塗地!
「皇后!」顫巍巍的由碧秋扶著起身,太后看了眼袁修月懷裡的聖旨,又睨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站在袁修月身側的袁明月,轉身對南宮灝凌氣急道:「皇上果真想廢了妹妹,再立姐姐嗎?」
太后此問一出,大殿內再次陷入一片靜寂!
后位歸屬,意味著日後宮內由誰當家作主,事關各宮日後大局,各宮妃嬪為之趨之若鶩!
是以,袁修月被廢了不要緊,嬪妃們所在意的是日後執掌鳳權之人到底是誰!
靜窒許久之後,南宮灝凌冰冷的視線,仍舊停留在袁修月的身上,感覺到他如利刃一般的視線,由內而發的,袁修月頓覺背脊發寒。
手指關節微微泛白,將手裡對聖旨握得緊的不能再緊,她輕輕福身,剛要請旨告退,卻不期一道柔和溫潤的聲音於適時響起:「過去兩年,皇後文淑賢良,處事謹慎大度,不曾有過絲毫紕漏……若她注重姐妹情誼,姐姐可不入宮,但卻不可廢后!」
此言一出,袁修月心神一凜!
她知道,隨著這句話,她的如意算盤,在這最後時刻,算是功虧於潰了!
不只是她,整座大殿里的人,皆都是神情一滯!
一切只因,這說話之人,不是別人,而是自禪位之後,便不再過問朝事和宮廷之事的賢王——南宮灝遠!
隨著他的話語落地,便已註定今日之事出現了變數!
因為,別人說的話,皇上或許不聽!
但賢王……
卻是個例外!
南宮灝凌收起落在袁修月身上的冷冽視線,目光平淡的看向南宮灝遠。
淡淡的,迎視著南宮灝凌的目光,南宮灝遠悠悠然道:「廢詔上尚未加蓋玉璽,皇后……仍舊還是皇后!」
聞言,袁修月眉心緊擰,心中叫苦不迭!
完了!完了!
她千辛萬苦,眼看著就要成功逃離皇宮這座牢籠,只怕會因為南宮灝遠這一句話,從而使得前功盡棄了!
偷偷的,瞄了南宮灝遠一眼,察覺到他的神色變化,袁修月的心不禁驀地一沉!
靜靜的,與南宮灝遠對視片刻,南宮灝凌眸色微深,再次將視線停落在大殿中那個讓他恨的牙根兒疼的女人,他的聲音寒徹刺骨:「既是王兄說朕不可廢后,那……只要廢后詔書一日不落印,皇后便仍是六宮之主!」
語落,他緩緩步下,來到袁修月身前。
「皇上……」
水眸中,波光蕩漾,袁修月緊抿紅唇,凝向只與自己一步之遙的的南宮灝凌。
不曾回頭去看她一眼,南宮灝凌輕勾起一抹冷笑,對袁修月道:「皇後為姐妹之情,甘願讓出后位,如此氣魄,讓朕刮目相看!」
「皇上過獎了!」
嘴角輕抽,袁修月的目光觸及到他嘴角的冷笑,便再次低下頭來小聲咕噥道:「最重要的是您能稱心如意!」
雙眸之中閃過一抹冷冽,南宮灝凌陰惻惻的問著:「你覺得,朕今日稱心如意嗎?」
「呃……」
唇齒輕合,袁修月無言以對!
不能讓袁明月進宮,南宮灝凌能夠稱心如意才怪!
只是,這話她只能在心裡想想,說出來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母后,孩兒要與皇后單獨談談!」說話間,南宮灝凌倏然伸手緊攫袁修月纖細的皓腕,在袁修月一聲驚呼之中,他對鐘太后微微恭身,轉身扯帶著袁修月一路向外走去:「擺駕鳳鸞宮!」
在回鳳鸞宮的路上,南宮灝凌面色冷沉,如千年寒冰一般。
微微抬眸,觸及他稜角分明的冰冷下頷,袁修月微微一怔,吃痛的看著自己被握得生疼的手腕,她緊蹙眉稍,卻只得暗暗隱忍。
從方才開始,南宮灝凌的手,一直緊緊的握著她手腕,似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了才可暫時平息心中熊熊的怒火!
終於,御輦聽靠於鳳鸞宮外。
不等姬恆出聲,他砰地一聲,抬腳踹開輦門,一臉冷凝的拉著袁修月的朝著鳳鸞宮內大步行去。
他的步子,邁的很大。
無論軒轅煦如何跟隨,卻總是慢了兩步,從而顯得格外狼狽!
「娘娘!」
緊跟在袁修月身後的汀蘭,心中驚懼她的處境,已是滿臉淚花。
「滾出去!沒朕的旨意,誰進來朕就要了他的腦袋!」邁進鳳鸞宮大殿的門檻,南宮灝凌對殿內當值的宮人怒吼一聲,嚇得眾人渾身一顫,連忙退了下去。
眉宇緊皺,他猛一用力,將袁修月甩落在地。
砰地一聲!
身子和地板親密接觸后的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袁修月吃痛的抬起頭來,卻驚見南宮灝遠逼近於前,伸手便用力掐住她的頸項,瞬間奪走了她所有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