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獄

我被老爹帶上了黑人的軍車，黑人當司機，他的駕駛技術真他嗎的「棒」，差點沒把我嚇死。

隨著發動機的一聲咆哮，車輪原地劇烈的轉動，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捲起漫天沙土，然後車子像離弦之箭一樣竄了出去，巨大的推背感讓我的身體猛然後仰，後腦咣的一聲磕在座椅上，疼的我直哼哼。

「怎麼樣小鬼頭？是不是很刺激？」黑人大漢竟然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

我滿臉無語的翻了翻白煙，伸手在後腦上揉了揉，這個混蛋是在給我下馬威嗎，不過經他一嚇，剛才被狂轟濫炸的虛弱感竟是減輕了不少。

原來上島的路並非只有一條，車子順著沙灘很快就開進叢林，茂密的林子里根本沒有路，車子只是躲開那些參天大樹，碾壓著半人高的草叢往裡走。

剛開始我還知道方向，走著走著就蒙了，到處都是幾十米高的大樹，樹冠像雨傘一樣撐開，遮天蔽日，連陽光也只能星星點點的投射進來。

越往深處植被越茂密，五米之外的視野就被草木遮掩，什麼都看不到，在這種鬼地方，就算是兩人走個面對面，也未必看得到對方，真搞不清楚黑人大漢是怎麼辨別方向的，他怎麼知道往哪裡走是對的？

掩蓋在草叢下的路崎嶇不平，樹樁，陰溝，暗坑，到處都是，好幾次車子差點側翻，劇烈的顛簸快把我的腸子拉斷了，胃裡翻江倒海，一股股嘔意直衝喉頭，我強忍著沒有吐出來。

臉色發白，雙手死死抓著扶手，只要放鬆一點，我就可能被甩下車去，再看那黑人和老爹，竟然不時吹著口哨，一臉刺激的表情，每次顛簸都看到他們興奮的大笑，真他嗎的不是人，簡直就是變態。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度秒如年，根本記不得時間，車子終於平穩下來，開上了一條明顯有人工痕迹的沙石路。

「呼……」我長出一口氣，強行把胃裡的東西壓下，臉色煞白，憋了半天，才漸漸舒緩下來。

黑人大漢和老爹也不說話了，只是平穩的開著軍車，我沉默了一會實在忍不住問道：「剛才沙灘上那劇烈的爆炸是怎麼回事？」

黑人大漢和老爹對視一眼，老爹嘿嘿一笑道：「那是給你的歡迎儀式。」黑人大漢又補充道：「是歡迎你下地獄的儀式。」

「狗屁的地獄！我要是被炸死怎麼辦？」那場面現在想想還在後怕呢！

「那就要問海里的鯊魚了，它們最喜歡新鮮的屍體！」黑人大漢聳聳肩，雖然長的挺嚇人，但接觸下來還不錯，至少目前是這樣。

「切——」我不屑的撇撇嘴，我就不信他們還真能把我扔海里喂鯊魚，天真的我對黑人的話不屑一顧，後來才知道，他並不是開玩笑。

很快，前方出現一片巨大的基地，建立在一片空地上，周圍緊貼著叢林，用滿是倒刺的鐵絲網圍了起來。

車子停在基地門口，大門也是由鐵絲網編製而成，兩側一邊一個崗哨，門前有兩個沙袋堆起來的機槍陣地，一隊身穿叢林迷彩的士兵正坐在沙袋上閑聊。

這些士兵什麼膚色都有，歐美人，非洲人，甚至還有亞裔士兵，只是不知道哪個國家的，他們身上都挎著步槍，胸前掛著手雷，頭上有的帶著遮陽帽，有的包著頭巾，也有兩個黑人光著頭。

這些人身上都散發著無比兇悍的氣息，不經意間一個眼神，都讓我感覺心裡一顫，腳下發軟，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他們一定殺過人，還不是一個。

車子停在他們面前，我從車上跳下來，往老爹身後躲了躲，這幫傢伙著實有點嚇人，和我眼中的可愛士兵形象有天壤之別，簡直就不是一種生物。

「sir！」那幫士兵見到黑人大漢紛紛起身敬禮。

「喲，又來了個小鬼！」一個包著頭巾的白人士兵沖我笑道。

他說的是英語，我雖然學過幾個單詞，但他們說的口語我根本聽不懂，只是禮貌的沖他笑笑。

「把車子停好，我帶他進去。」黑人長官把鑰匙扔給一名士兵，扭頭沖我擺擺手。

當我從那群士兵身邊走過的時候，其中一人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了句：「welcometozhehell(歡迎來到地獄)！」

我能聽懂歡迎這個詞，以為他在歡迎我的到來，於是便順口說了句：「thankyou！」結果這聲謝謝讓那個士兵愣了一下，還衝我豎起了大拇指，搞得我莫名其妙。

走到黑人長官近前，他沖我伸出手，道：「正式認識一下，我叫克雷格·庫明斯，代號黑熊，你可以叫我教官，也可以叫我黑熊教官，但就是不能叫我的名字，否則會受到懲罰，記住了嗎？」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不能叫名字，但我還是點頭道：「記住了，我叫韓兵，今年十歲……」

還沒等我說完，黑熊教官擺擺手，道：「忘記你的名字，在這裡只有代號。」

黑熊教官說完從兜里拿出一枚臂章扔給我道：「這是你的！」

我拿過來一看，深綠色的臂章上貼著一個骷髏頭小鬼的圖案，下面用阿拉伯數字標註了100的字樣。

「這是什麼？」我疑惑的問。

「這就是你的代號，小鬼，編號100！」黑熊教官指著上面的數字給我解釋。

我點點頭，心中暗想，既然我是100號，就說明像我一樣的人至少有100個，看樣子不會那麼孤單了。

想到這裡我把臂章收起來，然後學著那些士兵的樣子，站直身體大聲道：「報告黑熊教官，小鬼100號向您報道。」

黑熊教官同樣立正，並抬手向我敬了個軍禮，道：「歡迎來到hell（地獄）特訓基地！」

「嗯？」我疑惑的看向老爹，這個詞的意思我不懂。

「歡迎來到地獄特訓基地！」老爹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我聽懂了，他說的是中文，難道地獄就是這個樣子嗎，看起來也沒那麼可怕。這是我對基地的第一印象，然而看到的和親身體驗的完全是兩個概念，數日之後，我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