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捨最難

初時，若水陪著他家公子在江南過了一段神仙眷侶的日子，多數時候他都安靜地靠在他家公子的懷裡，有時候他也會彈琴賦詩，他也曾經和他家公子一起練劍，有時候一起修鍊內功心法，也曾打著傘一起出遊，他家公子總是喜歡在街市上買那些小東西送給他，有泥人兒的玩偶，也有畫著仕女圖的摺扇，這些都是他年少時候喜歡的東西，曾經若水在菊花谷中的時候他家公子出去比武他都會讓他帶回一些小玩意兒給他。原來這些他家公子都一件件地記在心上呢。

若水總覺得這時候他家公子端木君宇就如同很多年前那樣溫柔，每日都寵著他，將他捧在手上心上，呵護卑職，將他當做寶貝一樣地疼他。

而他也每日如同曾經那樣悉心照料著他家公子的衣食住行，將什麼事都做得細緻，每天還像從前那樣換著法子做精緻的飯菜給他家公子吃，每天在院子門口望著湖泊練劍的端木君宇，等他著回來吃飯，他們沒有人去提這些年之中發生的那些橫在他們之間的硬刺，那是他們誰都不願意去觸及的。

端木君宇喜歡四海雲遊，在江南住久了便跟若水說想要去遊覽名山大川，讓若水收拾了行囊同他去四處游賞，這原本就是若水做慣了的，他收拾好了衣服細軟，隨著他家公子騎馬一路向西而行，如此一路行到了蜀中。

蜀中山水秀美，多高山，武林中的青城，峨眉都是在此處，且有樂山大佛，遊覽了數日之後，他們在蜀中一處名為金佛山腳下的小鎮三泉鎮住了下來。

三泉鎮的名字由來乃是因著此處有三股地下泉水，熱泉，冷泉，溫泉，不但能夠消除疲勞，還可以治病療傷，由不少人甚至慕名來此處療養。

況且此金佛山下景色秀美非常，一片片的竹林濃翠欲滴，一道道的清溪瀑布，在這三泉鎮上住下之後，到傍晚時分，他便常常跟著他家公子去泡那溫泉，在那氤氳的熱氣的蒸騰下，他渾身白皙的皮膚都被煮成了蝦子一樣粉紅的顏色。

原本若水都被那水汽蒸得已經昏昏欲睡了，可是半靠在溫泉的石壁上卻感覺有雙手在撫摸著他的脊背。

若水半睜著眼睛看去，他家公子將他半摟在懷裡，用手從他的脖頸一直滑下到腰下的位置，那雙手一直在他的背上摩挲著，眼神卻是凌厲。

「公子……」若水被那凌厲如刃的目光震得清醒了許多，這時候他想到了自己背上那嫣紅的胭脂蘭的刺青一直從肩胛到雙臀的凹線之中，端木君宇手指摩挲的地方正是那副佔據著一整片雪白脊背的刺青，那曾經在他身上刻下的屈辱的烙印，那是佔有的印記。

端木君宇摟著他的胳膊猛地鎖緊了，勒得他直痛，若水聽到他家公子在他的耳邊低沉的聲音說道：「若你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定會殺了你！」

「公子！」若水有些驚懼，他覺得這一刻他家公子那雙黑色的眼眸如同是染上血一樣猩紅的顏色一樣，神情中帶著他所不熟悉的瘋狂……

若水有些想要逃開，卻被他家公子壓在那溫泉的石壁之上。

「我的若若。」端木君宇低沉沙啞的聲音不斷地在他的耳邊呢喃著：「你是我的，若若，你只能是我的！」

「公子……」若水還沒有開口說話就被那火熱的唇堵住了，端木君宇摟著他的纖腰擁吻著他，就在那熱騰騰的溫泉之中衝進了他的身體……「唔……公子，輕些……好痛……」若水被那瘋狂猛烈地撞擊撞得骨頭都碎了一樣，他在端木君宇的身下不斷地低泣著哀求……

那滾燙火熱的溫泉里，端木君宇彷彿是瘋了一樣地猛力撞進他的身體，揉碎他，穿透他，一次次地索求，直到他無法承受……

……

從那次之後若水每日都小心翼翼地，他不願意再去那溫泉之中沐浴，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上那嫣紅的刺青總是會惹得他家公子怒氣上涌，他已經不是他家公子心中的冰肌玉骨的白蓮花，他已是江台岸邊之柳不知被多少人折過。

也正是因為心中的擔憂，他每日都戰戰兢兢地對待他家公子，唯恐服侍不周。

三泉鎮地近夔州，那日他隨著他家公子去夔州城裡會一個江湖上的朋友，跟端木君宇約好在夔州城相約見面的是青城派的俠客楚凌然，端木君宇跟楚凌然出去一起看兵器的時候，若水在長江邊上的蓉月酒里獨自閑坐，就在他的視線從江上的遠帆移回酒之中卻看到了一雙熟悉的藍色眼眸。

伊斯那爾！

若水心中一驚，他沒有想到在這夔州竟然能見到伊斯那爾。

而伊斯那爾顯然也看到他了，跟他身後的幾個黑衣的手下說了幾句，牽著他手中的一個四萬歲的孩子向他這桌走過來。

「水兒，真的是你！」伊斯那爾看到他神情頗為激動：「我已經來中原有一年有餘，找了你許多時日，一直都找不到你，沒有想到竟然在夔州見到你了。這些時日你還好？」

若水點了點頭道：「還好。」

他聽伊斯那爾說來中原找他心裡就七上八下的，他甚至沒有敢問他過得好不好，那時候離開波斯的時候太匆忙，他甚至是偷偷從波斯的皇宮裡逃出來的，如今卻被他找到了。

「還不快叫爹爹。」

伊斯那爾對他手上牽著的那個可愛的小男孩用波斯語催促著，那個男孩卻似乎有些怕生，只往這男人的懷裡躲，都不肯叫他。

「他就是亞歷克斯？」

看到自己的孩子，若水即是驚訝又是愧疚，他不怪亞歷克斯不肯認他，實在是他太失職了，這世上他最愧對的人就是這孩子。

若水仔細打量著伊斯那爾懷裡的這個小孩子，他生著一雙跟他爸爸一樣藍色的大眼睛，五官深邃，略微有些卷的黑頭髮，也有著跟他自己一樣雪白的皮膚和櫻紅的嘴唇。那雙藍色的眼睛甚至比伊斯那爾的還要藍，如同雨後的天空一樣澄澈，水盈盈，帶著靈動之氣。

這個孩子可愛極了！

長長的睫毛那樣濃密捲曲，如同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地，帶著疑惑的神情看著他，似乎並不認識眼前這個他父親催促他叫的陌生男人。

若水心中酸澀的感覺涌在胸中，他伸出手想去拉那有些圓乎乎的白白的小手，卻被這孩子躲開了，這讓他心裡更加難受了。

「水兒，你怎麼會在夔州呢？」伊斯那爾那雙墨藍色的眼睛看著他說：「你瘦了，水兒，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跟我回去波斯，我會好好照顧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亞歷克斯，我們一家三口回到波斯可以過得很好。」

若水垂著頭半晌沒有吭聲，他的心裡十分糾結。

「若若，你在跟誰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耳邊一個聲音響起，他抬起頭看到在他們身後，端木君宇正一臉寒霜地看著他和伊斯那爾沉聲對他說：「若若，跟我回去！」

若水一邊看著帶著他們的孩子遠從波斯趕來中原尋他的伊斯那爾，一邊看著他好不容易才重歸舊好的心上人端木君宇，取捨真的很難！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覺得若水會選擇誰？

1伊斯那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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