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曾踏月而來（30）

李白聽了這個問題輕輕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隨風入她的耳，帶著一絲嘲弄。

「酒喝多了，便醉了。後來才發現……朝廷也不是什麼好去處。」

李白說著摸向腰間的酒葫蘆，取下來飲了一口，讓滿天星河在他的眼裡翻轉。

李白垂眸看了一眼予安，她一口一口地喝著酒，搖搖晃晃，於是索性和予安並肩靠著。

「大夢初醒，皆是荒唐。」

如月如星的兩人。

很神奇，他們原本都是獨來獨往不受束縛的人，卻在彼此這裡有了牽繫。

予安抬頭，李白的唇濕漉漉的，那醉人的眼睛卻不知看向何方，他似是而非的感慨，不帶一絲遺憾。

予安舉起自己的酒罈碰了李白的葫蘆：「白白眾人皆醉我獨醒，哈哈！」

李白在予安碰到他的酒葫蘆時便一直看著她。

看著她拿起了對於她來說過大的酒罈。

聽著她說著平時不曾說過的話。

然後再像他一樣地把自己灌醉。

她的話少啊。

寡言寡語，卻每一句話都戳到李白的心坎里，每一個動作都戳到令人心疼的位置上。

若不是醉成了這副糊塗模樣，她又怎麼會這樣。

李白的眼神一沉，抓著予安的手腕：「這酒喝不得了。」

「好……」予安笑著放下了酒罈，但那酒罈子里的酒已經見底。

予安醉了，傻笑著，然後一口一個白白的喊著李白。

她就是想喊李白，然後能聽到李白在離她很近的距離回應她。

「白白？」

「我在。」

「白……」

「我在。」

李白應著她，一遍又一遍。

「見過塞外的沙，見過天山的雪，長城腳下的風光，玄微森林的秘境，也就不會留戀長安城這一方天地了吧……」

李白靜靜地聽著予安的軟語。

不知是渴望還是無奈。

「我很高興……」

予安自顧自地呢喃著，露出了一個溫柔到骨子裡的笑。

沒別的，就是高興。

李白拿著酒葫蘆的手一僵，那圓滾滾的葫蘆就脫了手，咕嚕咕嚕地從屋頂上滾了下去，摔碎了。

沒了酒葫蘆的掌心空空的，李白揉了揉額前的碎發，失笑地說道：「在下的閑事，你高興什麼……」

予安眨眨眼睛，認真地說道：「我高興你沒入了朝廷！我高興你沒去水中撈月，我高興……」

「夠了，夠了……」李白的耳根紅了一片。

他也不曾做過那些蠢事。

予安沉默了一會。

「我突然很喜歡驚慌一瞥這個詞。」

「為什麼？」李白心裡已經猜到了三分，但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問下去。

「因為……一見鍾情太膚淺，日久生情又太蒼白。別人喜歡同你眉來眼去，我偏偏喜歡偷看你一眼，讓所有的星星落在心上。」

予安說完笑了兩聲。

她想說的是……因為當時你不經意地望了我一眼，從此餘生便只剩你和月亮。

「我喜歡你。」予安似是隨口一說。

「我知道。」

李白握緊她的手答道。

「哈哈，是嗎？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予安不知道在嘟噥些什麼，只是有幾滴眼淚啪嗒啪嗒地砸進了酒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