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桃花劫
連化妝師的粉撲都被動了手腳，那之前的那杯咖啡，多半也不是意外吧。
今天葉瑾初的妝容是宮中流行的桃花妝，眉心畫了一朵淡粉色的桃花，正適合三月桃花枝頭盛的時節。
長發被挽成一個簡易的單螺簪，插上一支銀色的銀杏墜飾發簪。
陳穎讚美道：「初初，你真好看，是我畫過最好看的演員之一了。」
「是姐姐畫的好看，每一個姐姐畫的女孩子都很漂亮的。」
葉瑾初來迴轉頭端詳著自己的髮型，像個興奮雀躍的少女。
正好場務開始催她上場了，葉瑾初對陳穎點頭一笑，提著裙角向片場方向款款走去。
拍攝地點是一片桃林。
雨後，地上的泥土還有些濕潤，空氣格外清新。
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負手站在林中，是關山越。
葉瑾初隨意打量著他，銀白色的長袍上綉著精美的龍紋和祥雲，最適合束髮的美人尖，加上他那張傾倒眾生的臉，確實是丰神俊朗。
怪不得失憶前的她會喜歡他，還招來了別人的嫉妒和報復。
不知為什麼，現在的她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人還真是善變，就算愛的死去活來，失去了記憶還不如重頭再來。
察覺到腳步聲，關山越回過頭，倩影入眸，他的眼神微動。
葉瑾初淡淡一笑，眉心描摹的一朵桃花，一瞬間卻比滿樹的花朵還要嬌艷欲滴。
她朱唇輕啟，柔柔說道：「皇上。」
微風卷著幾片桃花的花瓣輕輕飄過，時間彷彿靜止了，世間只剩下深深對視的男女二人。
「很好，就是這種感覺！待會兒拍的時候繼續保持！」
導演李楓用捲起的劇本拍了拍掌心，表示十分滿意。
他本來對葉瑾初的期望不高，沒想到今天她的表現出乎意料地好，剛剛到現場就已經入戲，完美地展現出純妃在劇中美好初戀般的定位。
攝影師，燈光師，各路工作人員迅速就位。
鼓風機輕輕吹動兩人的衣角和發梢。
《卷珠簾》第20集，第三幕，開拍。
關山越站在林中，抬頭看著枝頭的桃花。微風吹過，一片花瓣落在他的肩頭，他卻不甚在意。
桃林深處，身著藍白色衣裙的女子款款走來。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
女子柔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關山越轉過身，看見了桃花樹下亭亭而立的葉瑾初。
此情此景，如同畫中的仕女圖，卻真實展現在他的面前。
葉瑾初對他微微一笑：「皇上，良辰美景，可缺佳人相伴？」
關山越神色微怔，一瞬間又恢復正常。
「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關山越抬手摺下一支開的正盛的桃花，緩緩向她走近。
溫暖的手把桃花別在她的鬢角，關山越低頭凝望著她，說道：「花美，人更美。」
葉瑾初把手放在唇邊，輕輕地笑了。
關山越見狀，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皇上可算笑了。」葉瑾初說道，「若是有難事，臣妾願為皇上分憂。」
盈盈一笑，眼神中便是情意萬千。善解人意，才華橫溢，又與世無爭，這大概就是純妃的魅力所在，也是景陽帝能一直寵愛她的原因。
關山越笑意更深，伸手颳了刮她嬌俏的鼻子：「好一個盈盈，朕還以為絲毫沒有表現出焦躁的意味。」
說著，他把葉瑾初攬入懷中，說道：「朕近日，似乎過於在意一個女子。」
「皇上說的，可是陸昭媛？」
「盈盈，你果然是朕的知心人。」關山越爽朗地笑了起來。
「皇上別笑盈盈了。」葉瑾初輕輕推了推他的胸膛，「現在後宮誰不知道皇上中意陸昭媛？不過，能讓皇上在意，她自然是個極好的女子。」
「她才不算好。」關山越微微皺眉，「冒冒失失，總是闖禍……可有時候她又很是聰慧，能解決困擾朕已久的難題。在若大的後宮，好像只有她如此有活力。」
他頓了頓，說道：「朕想封她為妃。」
葉瑾初淺淺一笑，說道：「陸昭媛是將軍嫡女，自然有著尋常女子所不具備的膽識和豪情。」
她伸手撫過關山越為他別上的桃花，眼波流轉，緩緩吟唱道：
「君恩知己與誰同，悅耳風流意無窮。我欲乘槎天上去，心期何處問舒寧。」
「盈盈好才情。」關山越深深望著她，「若是舒寧知道自己的名字能作出這麼美的詩句，想必會喜出望外。」
兩人在桃花樹下依偎著，不久后，關山越就因為前線的來報而匆匆趕往御書房，獨留葉瑾初一人站在桃林中，煢煢孑立。
葉瑾初抬頭，看向還沾著雨露的桃花。昨晚的風雨吹落了些許花瓣，也讓挺立枝頭的花朵更顯俏艷。
「這滿樹繁花，到了四月，就芳華盡逝了。」
葉瑾初摘下關山越親自為她別上的桃花，把它捧在手心裡端詳，眼底是似有似無的哀傷。
「此花雖然嬌艷，離開了枝葉的供養，也會很快凋零……帝王無情，後宮佳麗三千，又有誰能獲得長久的恩寵？」
說罷，她眼眸低垂，淡漠地，一寸一寸揉碎手中的桃花，伸手把破碎的花瓣拋灑開。
「這次的陸舒寧，能走多遠呢？」
風拂過，吹散了空中的花瓣。
……
葉瑾初站在桃樹下，鼓風機吹動她的頭髮和裙擺，鏡頭還停留在她拋花的情景。
「卡！」
李楓從剛才的情景中回過神來，看向葉瑾初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因為他知道葉瑾初是錦城葉家的女兒，當初給了她這個角色，其實是看在她姓葉的份上。
昨天她失足掉入荷塘，險些耽誤了拍攝進度，李楓心裡其實略有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
如果說開拍前她的入戲讓他有些驚喜，那如今完全就是驚艷了。這是她第一次和關山越對戲，一場戲下來，全程沒有任何瑕疵。甚至有多次的表現讓他極為觸動。
明明之前的拍攝中，她還沒有如此的演技和魅力！
可以說，她在演技上的進步，落水前後簡直判若兩人！
「啪——啪——」
李楓抬手鼓起掌，他身後的工作人員也漸漸加入鼓掌的行列來。
連向來高冷的關山越也微微頷首，表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