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亭歡樓之宴
白藏將那牡丹裙拿了出來，與朱律一同替顧念嬌穿上了。
見時間有幾分緊湊，白藏連忙給顧念嬌好生收拾完了，才與朱律同她一起出門。
顧府離這亭歡樓有些路程，顧念嬌便在這馬車上小憩了片刻。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白藏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閉目休息的顧念嬌，輕聲對朱律說道：「到亭歡樓了。」
朱律點點頭，轉頭看向顧念嬌，溫聲喊道：「小姐，已經到了。」
顧念嬌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喊她，慢悠悠睜開眼，見朱律笑著看著她。
「到了？」少女揉了揉額角，仍是有幾分困意。
「已經到亭歡樓了。」朱律上前去替她揉了揉肩，力度合適，顧念嬌舒服的眯起了眼。
又給她整理整理儀容，朱律才掀開帘子走了下去，將帘子掀著，顧念嬌彎腰走了出來。
抬頭看了看，亭歡樓三個字赫然映入眼帘，不動聲色斂去眼底的情緒，扶著朱律的手，踩著小杌子下了馬車。
「顧小姐。」一道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顧念嬌挑眉，轉身看向來人，一姑娘笑吟吟的站在那裡正看著她。
頭梳墜馬髻，插著兩支牡丹金釵，點綴著幾個瑩白的珍珠，脖子上圍了一圈潔白暖和的圍脖，著素白色上襖，綉著朵朵精緻的金菊，邊上鑲著白色的絨毛，水綠色下裙，裙擺處綉著金絲波浪樣式，也是鑲著白色的絨毛，外披乳白色斗篷，手裡捧著湯婆子。
這是杭州於家嫡女，於懷懿。
顧念嬌看著她，笑而不語。
於懷懿見她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便歪著頭伸手去將自己的金釵往上撥了撥：「顧大小姐這樣看著我作甚？」
顧念嬌笑眯眯的看著她：「今日於小姐煞是好看。」
於懷懿一聽，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片刻便隱藏了起來。
抿抿嘴作勢謙虛的看著顧念嬌：「哪裡哪裡，顧大小姐，才是我們杭州城才情堪稱一絕。」
顧念嬌看了她一眼，眼底皆是譏諷，「我說的可是真的，你比那呂小姐可都要美好幾分呢。」
說完便朝她一笑：「於小姐可要一同進去？」
於懷懿聽這杭州城第一美人說自己美，比那呂清瑤還要美，心裡一陣陣狂喜。
她與那呂清瑤爭了許久，如今被人這樣誇，便有些飄飄然：「這是自然，走罷，我們一同進去。」
顧念嬌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笑，看得人發毛。
不過於懷懿顯然沒發覺，仍是沉浸在自己比呂清瑤美的喜悅中。
兩人肩並肩，一同跨過亭歡樓的門檻，樓內十分熱鬧，好多姑娘都與自己的好友坐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著貼己話。
有人見到兩人走了進來，神色十分複雜，還有幾分怪異。
於懷懿見還有許多人沒注意到自己進來，便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
這下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過來，一時間，眾人的表情皆是五彩繽紛，看得於懷懿莫名其妙。
而顧念嬌則是一臉淡然的瞥了樓內眾人一眼，心裡正盤算著小九九。
今日她梳的是一個百花髻，頭戴鳴鳳金步搖，牡丹釵，耳墜紅玉珠，眉心點了一顆鮮紅的硃砂，鮮艷的口脂十分奪人眼球，再看衣著，上著立領緋色牡丹小襖，下著緋色牡丹裙，腳踩牡丹繡花翹頭履，外披白色絨毛斗篷，上面綉著各式各樣的牡丹，手裡也是拿著一個湯婆子。
加上通身的氣派，和絕美的容貌，輕易的便將身邊那素得不能再素的於懷懿完全壓了下去。
所以這滿樓的人都想著於懷懿是不是腦子壞了，居然和這個杭州第一美人站在一起？
那不是找虐嗎？
而這樣想的同時，又在驚嘆顧念嬌的美貌，雖說這顧念嬌乃杭州有名的紈絝，但這美貌可是實打實的。
呂清瑤坐在上方，將眾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又看那顧念嬌的臉，眼底瘋狂瀰漫著深深的妒意，手中的手帕已經被揉得不成樣子了，指甲竟生生的將那手帕掐爛了。
於懷懿這個蠢貨，呂清瑤冷冷的哼了一聲。
她與於懷懿雖然都看不慣顧念嬌，但兩人平時也是爭得厲害。
這於懷懿竟有臉站在顧念嬌身旁，怕是覺得自己的臉能夠壓了這杭州第一美人。
丟臉的又不是自己，呂清瑤將手中的手帕扔在桌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向大門口。
於懷懿仍是沒有感覺到眾人的眼光有幾分詭異。
笑著將顧念嬌拉上前來，剛想開口，便聽見坐在右手邊二樓的一位少女憤憤然開口：「懷懿姐姐，你邀她來作甚？這不是髒了我們的眼嗎？」
顧念嬌仍是笑著，眼皮抬也未抬，一句話也沒說。
倒是於懷懿看了她一眼，有些責備的抬眸看向那位小姐：「宋小姐這話就不對了，這念嬌如何不能同我們一起玩了？」
又垂眸看向顧念嬌，「雖然念嬌是有幾分頑皮，但是.......」
「哎呀但是什麼呀，懷懿姐姐，就是你太好說話了，那有些人就厚著臉皮湊上來。」
這話尖酸刻薄，聽得站在顧念嬌身後的朱律額角跳了跳。
顧念嬌轉頭看向那人，漫不經心的拉過一個椅子，坐在了門口，「敢問這位姑娘，是誰家的小姐？」
那少女冷哼一聲，冷嘲熱諷的開口看著她：「就你也配問我的名號？」
顧念嬌轉頭看向於懷懿，見她對著自己有些歉意的開口：「這是宋家的幼女，宋潘月。」
顧念嬌撲哧一笑，笑得眾人莫名其妙。
那宋潘月見她聽了自己的名字便笑了起來，以為她在嘲笑自己。
猛的站起身來，走到欄杆邊上，雙手扶著欄杆，瞪著顧念嬌有些嬌蠻道：「你笑什麼！」
論嬌蠻，這杭州城裡沒一人能比得上顧念嬌，少女坐在門前，雙手抱胸，一點也不將那宋潘月放在眼裡，也無視了她的話。
見自己被無視，宋潘月簡直氣炸了胸膛。
噔噔噔的自二樓走了下來，疾步走到了顧念嬌的身前。
近距離看清了顧念嬌的容貌，卻在心裡狠狠的驚艷了一番，不過而後便是嫉妒，「你說！你方才在笑些什麼？」
於懷懿看著顧念嬌，溫聲開口道：「顧大小姐，你莫要介意，潘月妹妹年紀尚小，你莫要同她較真兒。」
「潘月？這名字真難聽啊。」顧念嬌笑著說出了這句話。
宋潘月的臉，頓時猙獰了一番，「顧大小姐，也太沒有教養了罷！」
於懷懿連忙開口煽風點火：「潘月，莫要鬧了，念嬌自小沒了母親，你便少說兩句。」
聽了這話，顧念嬌眉間閃過一絲戾氣，看上去駭人極了。
偏生這宋潘月沒個眼力見，也或許她沒將顧念嬌放在眼裡。
但是，顧念嬌是誰，是杭州城節度使顧閔的女兒，是杭州城掌管軍政官員的女兒，是杭州城官職最高官員的女兒，豈是她一個小小的商家女能夠得罪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