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顧家姑娘
冬日的清晨，街邊的餛飩攤坐滿了人，攤兒上坐着的人手裏皆端著一碗餛飩大口吃着，吃下肚了才覺得有幾分暖意，
「哎你聽說了嗎？那顧家姑娘昨兒又砸了一個攤子！」
「稀奇個什麼勁兒，這次又是什麼緣故？」
「嗨，能有什麼緣故，那攤子本就是訛人的，顧家姑娘看不順眼就給砸了唄。」
那大漢大口將餛飩湯一飲而盡，而後將大碗咚的一聲扔在木桌上，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嘴，大吼一聲：「老闆，再上一碗餛飩！」
「好嘞。」片刻后，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往桌上一放，因着使得勁兒太大，撒了些湯湯水水出來。
一旁那瘦瘦的青年聽了又看着大漢：「那攤子是做什麼生意的？」
一連往嘴裏扔了好幾個餛飩，因着太燙了，張著嘴邊哈氣，邊將餛飩往下咽，大漢含糊不清的繼續說道：「聽說是胭脂水粉，顧家姑娘說那胭脂水粉是加了許多鉛粉，有毒，不讓賣。」
「切~」青年不屑的出聲：「不過是鉛粉罷，哪個胭脂水粉里沒有鉛粉了？我看這顧家姑娘就是目中無人、飛揚跋扈。」
大漢又是迅速吃完一碗了餛飩，抬手抹抹嘴，起身大刀闊斧的邁開步子往外走，踢了踢那青年橫在那裏的腳：「與你何干？」
青年撇撇嘴收回腳：「你還不是在說....」大漢已經走遠了。
一旁有人探過頭來，開口問道：「這位兄台，敢問這顧家姑娘是哪位啊？」
青年側過身看了他一眼，「顧家姑娘你都不知曉？在杭州，她的名聲可謂是如雷貫耳啊。」
那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剛到杭州無多少時日，這不是向你打聽嘛。」
青年笑着搖搖頭：「這顧家姑娘啊.......」
院兒里種的梅花正徐徐綻放，主屋裏，一中年男子正拿着雞毛撣子，跟着前面的少女追：「顧念嬌，你膽兒養肥了啊，整日給你老爹整些糟心事、么蛾子，你是不是看不慣你爹啊！」
前方的少女約莫十三四歲，正飛快的跑着，一會躲開桌椅，一會又躲開屏風，大聲喊道：「我膽兒本來就肥，還要養個啥，我本來就來看不慣你，顧閔你個糟老頭子！」
說着說着，餘光瞧見有人來了，少女慢慢停下腳步，顧閔一見，連忙跑了上去，揮舞着手上的雞毛撣子，誰知顧念嬌伸手便將雞毛撣子奪了過來，十分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顧閔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見有人進來了，便笑着上前去：「婉婉你來了。」
江婉領着顧念殊走了進來，笑着道：「遠遠便聽見你的聲兒了。」
顧閔笑眯眯的彎腰抱起七歲的顧念殊：「阿殊可想爹爹了？」
顧念嬌見他們三人其樂融融的，鼻子一酸，有些自嘲的想了想，自己才是個外人。
顧念殊卻看也不看他，直直的望向少女：「我想長姐了。」
屋裏頓時一片沉靜，顧念嬌朝外走去，「女兒回院兒里了。」
顧念殊眼眶一紅，扒拉着顧閔的脖子：「爹爹，長姐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江婉見顧閔沉默了下來，心下一酸，伸手將顧念殊接了過來，「阿殊莫要鬧，爹爹還要去處理事務。」
顧閔拍了拍江婉的手，「這些年，難為你了。」
抱着顧念殊的江婉眼眶霎時就紅了，卻笑了笑：「老爺說哪兒的話，沒有什麼難為不難為的。」
清歡苑，顧念嬌一進門就往床上撲，將自己悶在被子裏。青陽見她如此，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轉頭看向無序，卻見她上前輕聲問道：「小姐，現在可要用早膳？」
無人應答，無序靜靜地站在床邊候着，過了好一會，才傳出少女悶悶的聲音：「擺膳罷。」無序笑了笑便應了下來，拉着青陽出了裏屋。
見她倆一出來，朱律立刻低聲問道：「小姐如何了？」無序嘆了口氣：「每次與汀蘭苑的那位碰面了，回來便是如此。」又看向白藏：「趕緊安排，準備擺膳。」白藏點點頭，機靈的跑了出去。
用過早膳后，顧念嬌窩在房裏看了一會子書，一刻鐘后便出現在大街上。東看看西瞅瞅，時不時買個小玩意兒。
突然聽見前方有人打架的聲音，顧念嬌頓時感覺熱血沸騰，大喝一聲，就沖了上去。
見幾人圍着一青年，正開口謾罵他，顧念嬌打量了中間那人片刻，見那人著白凈的長衫，頭戴白玉釵，腰間掛着一枚質地溫潤的玉佩，面相平平，無甚看頭。
正打算移開視線，卻見那人轉過頭來，看着自己。嗯眼睛生得不錯，顧念嬌這般想着。
「識相的趕緊將銀子交出來。」為首的壯漢正站在那人身前，十分兇惡的朝他開口。
「什麼銀子。」那人平靜的移開眼睛，淡淡的開口。
「喲呵，自然是保護費了，你這麼個弱雞，若是被人欺負了，我們還能保護你。」
「你們不就是在欺負我。」語氣平靜到讓人起雞皮疙瘩。
「少廢話，看你穿得這般寒酸，又磨蹭了片刻，想來定是交不起保護費，不如讓我哥兒幾個打一頓，過過手癮，便饒了你罷。」壯漢大笑。
「你們怎麼能打人呢？」圍觀的人群中，有人發出聲音。
「誰說的？給老子滾出來！」見無人出來，壯漢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我王戶想打誰就打誰，還要經過誰的同意嗎？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就是杭州縣令來了，我也是照打不誤！」
見人群瞬間安靜，王戶冷笑一聲，走到那白凈青年面前，動了動脖子和手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周圍的人都後退了幾步。
王戶突然將手掄成拳頭，向那青年砸去，圍觀的群眾都不忍直視。
突然一隻白凈的手伸了出來，擋住了王戶的拳頭。
「當老子是死的嗎。」一道清脆的少女聲隨即響起，只是用詞不太文雅。
顧念嬌伸手擋住王戶的拳頭，飛起一腳就是踹在了他的胸口，將王戶倒退好幾步，捂著胸口神色莫名的看着少女。
「顧念嬌，你莫要管閑事！」王戶朝她開口。
少女理了不理他，朝他翻翻白眼，轉過頭去看向那青年，見他始終站在原地，顧念嬌以為他被嚇傻了，便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台莫要害怕，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顧念嬌，莫要以為你爹是節度使，我就不敢動你了。」王戶見她不理自己，又是道出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