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賀壽風波重重

盛宴賀壽風波重重

崔鳴珠產子后,果然朝廷中就有人請立皇后和太子之事,這幹人又說皇子降生有天降甘霖的異兆,這是上蒼賜神子的顯相。自然也有或明或暗的勢力在拖延和反對此事,最後此事以皇帝壽誕降臨,當以籌備皇帝壽典為先,且華儀夫人產後體虛以及皇子尚幼之故暫緩。此刻崔長風對此事卻並不著急了,孫女如今是皇長子之母,地位再也無人能及,崔家已經有了實際上的皇后和太子,以往他還有些擔心此事,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擔憂了,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保護皇長子身上,以及與狄國的征戰上——上次獲得狄國六座城池之後,戰事漸顯僵持之勢,他決定親自北上。

這一年是陳瑾二十歲,生日與往常不同,除在宗廟中行加冠的禮外,袁梨晨還聽說齊晉兩國太子將親自來賀,而越國禮使則有南康公主與吳歆,巴國因為自己的緣故,袁盼安作為來使。

除了大宗的朝賀之外,宮廷內開了盛宴,專門宴請幾位主要人物,陳瑾先時就與袁梨晨提及要她屆時出舞,他以她的美麗為傲,他說:「到時候要讓天下盡看我陳國的皇妃是多麼的風華絕代,舉世無雙。」

即將要面對東方曦和吳歆,袁梨晨的內心是有擔憂和害怕的,但是她又不能拒絕陳瑾的要求,她思及日後,這樣的場景只怕數不勝數,躲避也不是長久的辦法,不如藉此鍛煉自己的心智,遂應下來積極籌備。

袁梨晨在簾幕後靜靜打量著殿中的情景,陳瑾邊上坐的是崔鳴珠,鈿釵禮衣,華琚寶瓔珞,如今皇子已過滿月,今日是她沉寂將一年後首次參加大型的盛會,光芒不減當年,或者應該說更勝當年,崔鳴珠和今日的陳瑾才是最受人矚目的主角。下首兩列挨次坐著的人,自己竟全都認識,那是東方曦、袁盼安、侯重茂和吳歆夫婦。晉國的太子竟是侯重茂,她咬了一下唇,微微有些吃驚,目光再往下看,則是後宮的妃嬪,韓朱顏今日也有位次,可是她此刻卻不在位上。

就在袁梨晨遐思之際,只覺有人在搖自己的肩膀,她回頭,原來是韓朱顏,韓朱顏拉著她到屏后無人處,只低低地說:「姐姐,東方曦他們看見我了……」

袁梨晨看著她,她面色有些慌亂的蒼白,卻又透出緊張激動的紅暈,只聽她說:「我有些害怕……他們都看了我一眼,尤其吳歆的神情……他像是認出我了,姐姐,你說……不會出事?我想先回去……」

袁梨晨捏著她的手,心內假設著一些不好的情形,覺得她回去和韓風商議或許也好,便對她點點頭:「你回去找爺爺,沒事,放心。」

她這裡看著韓朱顏離去的身影,就有侍女來請,說是出場的時間將到了,袁梨晨「哦」著隨她離去。

她是獨舞,一人獨自站在殿中央,她無力去看周圍的目光,也聽不清陳瑾對眾人笑說了些什麼,前一刻還覺得自己信心十足足以應對,這一刻面對眾人就只覺得一陣惶惑,原來自己心力遠比自己所想象的脆弱。樂聲響起,幸好有舞,她將心神全念投到這舞蹈中去,在這一場繁華中,穿著無人能著的雀衣,將此生的悲,此生的怨,此生的悔,此生的怒,此生的不甘,都融在這舉手投足,低迴流盼之中,這一舞自是驚世絕俗,回天轉地。

曲終人靜,陳瑾看著場中的袁梨晨,非常滿意,他笑容滿面地叫袁梨晨與各國貴賓敬酒,這是特示的重禮,她不便拒絕。

袁梨晨低眉斂目,依言上前,只見東方曦目光中帶著疑惑和探究,神情態度卻依舊那樣明朗而慰貼人心,自己看著這明煦的目光,心底卻漫上一絲痛,手裡握著的壺微微作抖,只聽東方曦微笑道:「夫人一舞驚人,想是累了,我自己來。」說著接過她的壺,自斟一杯,含笑一飲而盡。

袁梨晨道了聲「多謝」,來到侯重茂桌前,卻見他嘴角似笑非笑,微斜著用那雙烏黑閃亮似有一絲嘲弄的眼睛看著她,端端正正坐在那裡,慢條斯理地看她斟滿酒杯,方才謝過舉杯飲盡。

袁梨晨垂了眼走到吳歆夫婦跟前,她不忍看他,心裡波濤翻湧,臉上卻努力綻放出笑容,口中說著:「公主,駙馬。」目光皆定在南康公主臉上,在吳歆臉上只是一掃而過,眼角的餘光卻惦記著他的神情,吳歆臉上全是驚呆的神情,一言不發,眼中透著深深的痛,那舉杯的手在清晰地瑟瑟作抖。南康公主看他如此神情,只當他為色所驚,只是與另外的王子相比,未免太過失儀,心中暗惱,忙用肘蹭了他一把,邊舉杯對袁梨晨說著:「多謝皇嫂。」

最後袁梨晨走到袁盼安桌前,袁盼安溫和地笑看她,那是發自內心歡喜欣慰和感謝,袁梨晨直到此刻方才緩了一口氣,看著他祥和的神情,心中慢慢安靜,她恭敬斟滿酒,不無感激地叫了一聲:「父親。」

有侍女乖巧地接走了壺盞,陳瑾招呼著袁梨晨到自己一側落座,他一直關注著眾人的神情,在他眼裡,這別國的王子見袁梨晨的神情都是或羨或妒或失態的,他為此而樂,那是一種擁有別人所不能企及的至寶的滿足,他突然覺得心情從未如此的暢快,這種歡喜轉化為對袁梨晨親密的舉動。天氣漸熱,而她舞后,有汗,他從侍女手中接過一柄小扇,為她親親地扇著。

就在他的滿心歡喜之中,一個女聲傳來:「陛下壽誕,自是玉殿生芝,慶雲繞殿,天人共慶,只是唯恐有些人是別具用心。」陳瑾聞聲一望,正是宋婕妤,聽她言語古怪,他不由生起一股怒氣,艴然不悅地橫目看她。

宋婕妤卻未曾被他嚴厲的目光嚇住,反倒走出席來,禮了一禮道:「陛下,臣妾乃是一片赤膽忠心,今日這殿中有一人,臣妾懷疑她心懷叵測,蒙蔽君上,特冒死相諫。」

此言一出,底下嘩然,那一干嬪妃等人不由交頭接耳,面面相覷,互相猜測,陳瑾見此情形,不由勃然變色,喝道:「放肆!」

卻聽崔鳴珠道:「陛下息怒,宋婕妤既然說自己乃是一片忠心,不妨暫且聽一聽她說的。」她說著看向宋婕妤問:「婕妤所說此人是誰?」

宋婕妤看著崔鳴珠,卻是有些激動,頭上的步搖在顫顫作抖,須臾,她挺身轉向,指著袁梨晨道:「就是她,臣妾懷疑瑤台夫人是多年前逃匿的罪人!」

陳瑾頓時大怒,一拍案幾,震得剛盛滿的酒觴內液體濺落案上,指著她道:「你!」

他一時氣結,卻見袁盼安不知何時撲通跪倒在地,只說:「陳皇陛下,小女是經千挑萬選,巴國親封的郡主啊。」

殿里頓時亂作一團。

陳瑾見此難堪場景,正要發話,只見東方曦出席說因此事涉及陳宮家事,他自請告退,末了又看著宋婕妤道:「歷來同貌或同名者甚多,還請婕妤慎重。」

侯重茂也跟著起身告辭,走前對陳瑾行了一禮道:「陛下洪福齊天,就連壽誕之日,亦有宮眷如此一表忠心。」說完微微一笑,看著陳瑾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隨東方曦離殿。

吳歆則是木然坐在座上,由南康公主牽引著起身告退。袁盼安見眾人皆退,目光複雜地看了袁梨晨一眼,也起身離開。

一時殿內只剩下後宮一干嬪妃,沒有了外人,她們越發交頭私語,看著上首怒目的皇帝,平靜搖扇的華儀夫人,垂頭無聲的瑤台夫人,以及案前立著的宋婕妤,氣氛詭異,先時的繁華喜慶全無。

甄蘭馨見狀尷尬,起身輕了一聲嗓子,看著底下的嬪妃,止住了眾人的私語,她向前去請陳瑾息怒,對著宋婕妤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崔鳴珠繼續搖著扇子,目光在袁梨晨和宋婕妤之間徘徊,漸漸擱下扇子,扶了一扶頭上的鳳釵,看向宋婕妤。

宋婕妤被她一看,頓時跪下身來道:「陛下,臣妾是擔心小人得逞,禍害陛下,這瑤台夫人實在是像極了臣妾宮中逃匿的罪人。」

只聽袁梨晨幾聲輕笑,抬起頭來看宋婕妤,嘴角含著抹譏諷:「婕妤每次見我總是言語失常,上次見我言及神鬼,這次見我,又說罪人。」她說到這裡,嘴角笑容漸無,只盯著她道:「莫非,每次都多吃了酒,語無倫次了嗎?」

宋婕妤被她目光一擊,略別過頭去掃了一眼陳瑾和崔鳴珠,又回過頭來對袁梨晨輕輕一哼道:「誰無倫次,只怕一會既見分曉。」

袁梨晨冷冷一笑:「倒不知道你是如何見分曉。」牛bb小說閱讀網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情劍江山(原名梨花落盡空餘香)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情劍江山(原名梨花落盡空餘香)
上一章下一章

盛宴賀壽風波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