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過去的事就是故事

灰影聽出了雍珞珈語氣里的斬釘截鐵，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嘆了口氣，目光在周末的臉上轉了一圈，終於移開：「好吧，那就用那個吧。」

彌逸聽出了灰影話里的意思，他原來想用周末去幹什麼事，但是雍珞珈不同意，他現在打算用方頤代替。

「方頤現在是我姐姐，你要她幹什麼？」

「什麼姐姐，我只有你一個女兒！」灰影沒好氣地回答，話剛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魯莽了，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撓頭皮。

呵呵，剛來地球太不適應了，幹啥都容易衝動。

「女兒？我是你女兒？我們澤塔星人不是……」衝動的人不只一個。

「我弟弟怎麼可能是你女兒？」

「方翊是女的？什麼澤塔星人？」

「灰影首領，你在說什麼……」

瘦高個的禿頂男子被四個年輕人的追問搞得頭痛，只好將目光投向了同伴，希望有人能出來解圍，可惜得到的回應不是躲閃，就是裝做不聞不見。

「灰影，你還是先將事情跟他們解釋清楚吧！」雍珞珈說完又轉向自己的女兒，「末末，你先安靜，聽他說完，有問題你可以再問我。」

周末在母親的安撫下，安靜了下來。

這兩天的經歷像是拍電影。那天約了方頤一起喝茶，卻被綁架了。當時她也沒太驚慌，畢竟綁架這種事她已經經歷過一次。她相信媽媽和警察一定能救她出來，只是這次連累了方頤。

然後她發現她們被三個怪模怪樣的人綁到了一艘遊艇上。這三個綁匪好像挺自信，沒關押她們，反而鬆了她們綁，讓她們去遊艇的廚房燒飯做菜，給他們泡茶做點心。

好吧，先順從保護自己的安全，她和方頤都決定這麼做。在救援的人到來之前不要激怒對方，這是最好的自保之道。

果然她們等到了來救她們的人。

只是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出人意料，這些人好像並不是想用她來要挾雍珞珈，換取雍珞珈的技術。

「好吧，好吧，我今天就來講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灰影伸手撈過飲料喝了一大口，然後擺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

「先講講我們澤塔星人和地球的關係。很久很久以前——到底有多久，我也說不清，因為在澤塔星我們懶得計算時間，我們生活在這個地球上，當時我們的生活過得應該比現在的地球人類更好些，科技更發達些，也更文明些。」

「可是科技的發達，文明的發展也會有些負面的效應，那就是我們太依賴科技，與真正的自然隔絕太久。我們都不清楚真正的自然是什麼了。我們有人工智能管理的森林、湖泊、公園、社區，裏面的花草樹木、以及小動物、昆蟲的品種和數量都是按照最佳數據配置的。當然很美，那豈是一個美字可以概況的。」

「人類生活在這麼一個完美的環境中，呼吸著潔凈的空氣，喝着潔凈的水，各種生活物資充足，有好多年都沒有戰爭，所謂歲月靜好，無外乎如此。「灰影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講述中的停頓通常意味着轉折。

「但就在這時，爆發了一場瘟疫。」

「開始時，我們並沒將它放在心上，因為我們科學發達，醫療技術高超，人均壽命比你們現在更長。」灰影大概是看到周末和方頤兩個女孩臉上有點不以為然的表情，特意加重了語氣。

「可是我們忘記了，我們離開自然太久，身體對這種來自自然的原始病毒完全無法抵抗。而且這種病毒還在不停地變異，毒性不斷增強，它就像一個跟人類有深仇大恨的敵人一樣，想着跟人類同歸於盡。雖然醫院裏的醫護人員全部投入搶救，可是被感染的人還是一天比一天多，死亡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灰影低下了頭，可能是回想起當年的狀況還是心中感傷。

「有一個國家當時大概已經有超過三分之二的人感染了病毒，死亡人數接近全國人口的四分之一，醫護人員也紛紛倒下，國家完全陷入癱瘓，他們向當時的地球聯盟和其他國家求救，可是當時所有的國家都忙於自己國內的抗疫，實在沒有餘力去幫助他……」

「他們大概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有希望，還被其他國家遺棄，與其煎熬地坐等死亡，不如來個痛快的，他們釋放了他們所有的核武，以及其他所有的生化……他們大概是想讓這個世界和他們一起死亡……」

聽到這裏，大家都心頭沉重，尤其是那幾位號稱來自澤塔星的人，個個臉色肅穆，神色悲涼。

「可是，灰影首領，我們在澤塔星從來沒聽說過……」彌逸提出了心頭的疑問。如果，澤塔星人，是地球上一個文明滅亡時逃離地球的，那為什麼在澤塔星從來沒有關於地球的記錄呢？而且，他們澤塔星生命跟地球生命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形態。

「我馬上會講到的。」灰影將目光投在彌逸那年輕又帥氣的臉上，好像對這張臉感覺不滿意，又將目光移到了周末光潔的小圓臉上。

「在最後的關頭，我們決定離開地球。那時我們的航天技術已經很不錯，有能進行星際巡航的飛船。但是太陽系內沒有第二顆能讓人類生存的行星，而且人類的身體也不合適做遠程太空飛行，所以地球聯盟最後的決定是提取一部分人類的腦意識，通過納米機械人輸入代體，乘坐太空飛船離開地球，至於能到哪兒以後怎麼生存，就靠運氣了。」

「我們澤塔星人其實都是當年逃離地球的人，其實我們也只有一部分逃離了地球，算不上完整的人，我們的肉體被留在地球，毀滅了。「

「當時我們一共發射了二十艘飛船，不過順利到達澤塔星的飛船只有十五艘，而且……」灰影首領又一次停頓，他抿著嘴，使勁地咽了幾口唾沫。

「可能是親眼目睹了地球的毀滅，又拋棄了自己的肉體，這些人類的靈魂充滿了無盡的悲傷，每天心情鬱結，無心開展新生活。最終，我們做出了決定，將所有腦意識中關於地球、我們自身來自地球的相關記憶全部刪除，只除了我們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