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預演

第七百零七章 預演

題記:《河右都市報》的停刊對晚報人好像震動不大,李鋒芒看在眼裡覺著很悲哀,真是去了一個競爭對手那麼簡單嗎?這可是都市類媒體衰落的開始啊,這是未來大多數都市類媒體的必然之路,必然死亡之路啊。去做訪問學者之前,他召集了一次河右晚報社中層以上人員大會,他為晚報接下來的路苦口婆心的分析,他不知道的是,這是他在晚報最後一次參加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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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一家人在外面吃了頓飯,因為時間緊張,就算學校大力幫忙,李鋒芒也得隨時配合,他的護照都沒辦下來——正常在十五個工作日內,而對方希望他十日內趕到,有個課題組要成立。

也就從第二天開始,他就開始忙碌起來,各種審驗,各種手續,各種加急,很多事情需要本人到場,於是說好的晚報這個會只能一推再推,一周過去才擠出時間。

湊巧了或者是命運使然,當天《河右都市報》出版了最後一期,這張命運多舛的紙媒帶著諸多不甘告別了歷史舞台,在休刊聲明裡,他們編輯部飽含深情聲淚俱下:

……

順應媒體融合發展的需要,《河右都市報》及所屬各新媒體平台,即日起休刊、停更。

13年櫛風沐雨,薪火相傳。感恩始終如一不離不棄的所有讀者。感恩所有幫助過《河右都市報》的各界人士——您的包容和信任、支持和關愛,讓我們的每一步成長,都充滿著驚喜和感動。與您們同行的每一個日子都是閃亮的,向您們致意、致謝、致敬。

網路、新媒體無情衝殺,擄走了您關注《河右都市報》的時間和精力,我們也在這滾滾大潮中漸漸趨於無力,動止艱難。《河右都市報》休刊,是對您最好的負責,因為您有了新的選擇;都市報人與您告別,也是對自己最好的交待,因為大家都要尋找新的方向。

這個告別充滿悲傷,自此提到《河右都市報》將只有惋惜;這個告別似乎有些突然,卻又是應然之選……

……

拿著這張報紙,李鋒芒走進會議室,關於他去英國大學做訪問學者的事情,晚報員工都知道,甚至做飯的老姚師傅見到都問了幾句,這不涉及到羨慕嫉妒,因為他這麼多年一直就是晚報最優秀者,沒有之一。

章漂主持這次會議,他很直接說今天這個會按道理早就該開,但李總這幾天實在的事情多,大家都知道他要出國深造,這是他的榮耀也是咱晚報的榮耀。

「再有兩天,李總編就飛去英國了,為期一年的訪問學者,對他的人生是一次提升,但對於晚報正在進行的改革,是個小遺憾」。

「從六月份開始,咱們晚報開始減少無效發行,提振士氣減重前行,到今天有些成效,這跟李總編的努力是分不開的。說實在我捨不得他走,晚報也捨不得他在這個節骨眼離開,只是這樣的機會不是天天都有,換句話說、從好的方面想,他學成歸來,對咱晚報未來發展將會有更好的幫助」,章漂難得動了感情:下面,下面請李總講話。

掌聲雷動,這些晚報中層對李鋒芒是發自內心的尊重,當年拒絕省委書記的現場提拔去旅遊局當處長,現在,很多人也聽說了李鋒芒堅辭河右大學新聞學院院子的位置,就是放不下這份報紙,換他們任何一個這都做不到。

從當記者開始,李鋒芒就是《河右晚報》的引領者,後來當首席記者、當主任,甚至到副總編、總編輯,他對記者這個職業是那麼熱愛,幾乎全部身心都在為這份熱愛打拚,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

大傢伙私下也都議論,博士畢業、訪問學者,國內新聞獎拿了個遍,李鋒芒這樣的人才肯定很多單位搶著要,他離不開晚報這份心就值得無限尊重。

緩緩掃視了一圈會議室,李鋒芒開口第一句便是:我個人的事情先放一邊。

「今天,我覺著很沉重。接下來將要跟大傢伙分開一年,我該說點高興的事情,只是我高興不起來啊」!

舉起手裡《河右都市報》最後一期,他微微點頭很是傷感:這張報紙今天告別了這個世界,我相信大傢伙都看到了,不知道諸位是什麼心態——也許在慶幸,咱們集團內的同質化競爭少了;也許無所謂,做好咱自己的晚報就行,管他呢;也許會分析,他們這麼多年折騰,元氣大傷,這是必有之路;也許有惋惜,一幫熟識的新聞人沒了陣地,人生得重頭再來……

「對嗎?在這裡,我想問問大傢伙,有沒有人想到,這有可能是《河右晚報》的預演?」

「前車已覆,后未知更何覺時!」

——大傢伙是不是覺著我有些危言聳聽,你們會說什麼前車之鑒啊,這是他們自己出了問題。對啊,最多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罷了,說這麼多幹嘛?

同志們,我十分鐘前從集團財務處拿到《河右都市報》財務報表,這裡給大家介紹一下:去年他們虧損三千多萬,今年截止到九月份虧損兩千八百萬。

「這樣的虧損集團肯定承受不住了」,李鋒芒說你們會問,這跟咱晚報沒法比啊,咱們去年總收入仍舊過億,雖然不比巔峰時期,但在都市類媒體廣告收入整體下滑的大形勢下,我們做得還是不錯的啊。

「不繞彎子了」,他拍了拍桌上的筆記本:這裡我抄錄了河右都市報社十年的經營情況,剛說到去年——前年他們是持平、大前年盈利六百萬,往前倒著數,五年前他們年總收入是九千餘萬……

「同志們啊,短短五年時間,從九千萬到虧損三千多萬,這是為什麼?我們晚報三年時間,總收入也下降了一半,這有什麼區別?如果我們五年前收入也是九千萬,大家真能保證到今天咱們還能發了工資?」

「同志們啊,客觀困難都會講,就像《河右都市報》,我不怕你們傳出去,我當著他們原有的領導班子當面也敢講——這個休刊聲明就是他們休刊的原因:通篇都在強調時代錯了,他們沒有錯,什麼叫『應然之選』?全國近兩千家紙媒,咱河右數十家,自己第一個休刊,錯在時代?」

頓了頓,他再次掃視了一圈全場,「這次我受邀全國十多家媒體講座,選擇的都是影響力比較大,隨著時代發展轉變比較快的,在座的大多數跟我出去考察座談了——有聽到他們強調過一句新媒體衝擊等話嗎?」

看著鋪墊差不多了,全場氣氛有些悲壯更有警惕,李鋒芒隨即結合晚報問題分析了河右都市報社的弊病,躺在功勞簿上坐吃山空、不應對當前大形勢做出改變、幹活者少吃閑飯的多人滿為患等等。

「未來發展,一城一報該是趨勢,不要以為咱們晚報現在是什麼『老大』就沾沾自喜,我建議大家沒事去咱們財務了解一下,咱們除了采編外的費用有多少,就算是十輪大卡車,拖著沉重的包袱定然會舉步維艱。攤子大了負擔就重,這是必然的……」

此前跟章漂商量過,接著他就河右晚報社下一步的改革計劃,談到部主任帶頭寫稿子、改進薪酬制度、加大與河右新聞網的合作諸多方面,語重心長,「紙媒的未來很暗淡,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力求讓《河右晚報》走得更遠,轉型也是必然趨勢,現在起步晚了就等最新形式出現,前提是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截止到現在,他對文總編給他談過的未來開始模糊,當下河右新聞網更是問題如山,不要說現在合併不到晚報,就是可以也不敢接了,先不說發展,那麼多員工開工資就是無法扛起的負擔。

可以說所有的問題都是人的問題,河右晚報社現有員工三百多,河右新聞網也超過百人,如果都減少一半,那麼合併到一起肯定能幹出一番事業。

裁誰?說起來末位淘汰都在實行,這麼多年了,誰見淘汰過一個?

他很清醒的認識到,現在河右晚報社必須幹勁十足,輕裝上陣,堅持創新,然後在競爭對手陸續死去的情況下,維持生存。至於五年前就準備的轉型已經跟不上節奏,只能等,看紙媒發展到一定地步,隨著科技進步,也許手機都會被淘汰——新聞不會,只是換個形式存在,載體是什麼還不好說。

有效發行也不全是對廣告客商,還有一部分讀者,那是立身之本,維持、發展、改變,這是當下的主要工作……

沒有說教沒有盛氣凌人,只有惋惜只有苦口婆心,他用自己的知識給大家講了一個多小時,全場幾乎沒有走神,這不是講座而是未來之路。

這個會,章漂最後總結髮言,每個人都有毛病,但在重大問題上放下自私自利真不容易,他看著晚報經營情況下滑,也是著急上火。李鋒芒這段時間全身心撲在晚報,不計個人得失,不怕得罪人,真是努力讓晚報振興,所以他的話最後也落腳到:誰要阻礙了晚報發展,誰要拉了晚報前行的腳步,不管你是普通員工還是編委會成員,一視同仁一樣不客氣。

好似白臉紅臉,但達到了提振士氣的效果,從內心重視才會有行動,至於具體行動需要分管的編委會成員來具體領導執行。

中層以上會議開完后,接著就是編委會,幾個煙鬼都先出去抽煙了,李鋒芒起身給茶杯續水,甄青梅先是恭喜了李鋒芒兩句,隨即就轉折說我覺著李總你有些杞人憂天了,晚報不是都市報,我那邊的項目運營好了,每年給大家發工資問題不大。

笑了笑,李鋒芒說青梅啊,你是覺著我沒提你這個多元發展?好啊,跑去發行印刷都費用,你知道晚報全體員工每年的工資開支是多少?

「能有多少」,甄青梅說我一年上繳回來一千來萬,肯定夠了。

一千來萬?李鋒芒坐下喝口水:工資加獎金加績效,四個一千來萬勉強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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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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