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盡歡

第四十二章 盡歡

題記:很多年後,李鋒芒回憶自己引以為豪邁的喝酒場合,水庫邊這次是一定能想起的,前面不算,他眼睛不眨就喝了四碗酒,然後在對方都醉了的情況下,採訪到了他想要的所有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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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主席擊節叫好,「記者就該如此」,然後扭頭對姥爺說:您培養了一個有膽氣有作為的孩子,我得敬您一杯酒。

姥爺端起一杯酒:小江說這個「縣長幫」是怎麼回事?咱們縣裡領導還拉幫結派?

碰杯喝酒,李主席說您甭聽孩子胡說,人家就是要好一些,黨的幹部,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怎麼可能拉幫結派呢?

姥爺喝了酒,摸了摸鬍子:不拉幫結派怎麼他們在一起喝酒,還商量對策?

李主席哈哈笑:這個,這個估計就是碰巧吧。

「對,就是碰巧,」李鋒芒對姥爺說:您就盡情吃魚,控制著喝酒,我去敬他們一杯酒。

不知為何,他內心突然湧起一股豪邁,覺著最近採訪太窩囊,我是記者,為何總這麼躲躲閃閃。

李江說你要去,我陪著去。

李鋒芒伸手摁住要往起站的李江:我先去,去了就說明你也知道了,你一會再去。反正明天我都要採訪的,今天都在,省的跑了。

拿起分酒器,再拿自己杯子,李鋒芒站起來對李主席說:叔叔,這個事情不會影響到您吧?

李主席說不會,你跟李江是兄弟,咱們今天家宴,請你姥爺姥姥吃飯,有什麼不妥?不過,李江派警車派小毛跟你去採訪,這個事情有些不合規矩,你要掂量下,對方問你怎麼說。

「還有,」李主席壓低聲音:這個政府辦主任梅愛軍,比較難纏,是縣長從臨江市帶過來的。

李鋒芒聞言又坐下,想了想問李江:這車的事情他們不會問吧,我也太大意了,不過我想他們應該沒記住車號,小毛穿協警衣服他們都分辨不出。如果他們知道是你派的車,我倒是無所謂,怕影響了叔叔,說是叔叔指使我搞他們。

李江還沒說話,小毛在旁邊接茬:李記者,他們都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吃個飯都開公車,採訪用個車不是正常嗎?

李鋒芒哈哈笑,你這孩子就是機靈,走,你給我指一下他們在那個包間?

就在這時,權威又端著一個鍋子進來:烤魚來了,這是新菜,大家嘗嘗。

示意小毛坐下,李鋒芒等放好鍋子就對權威說:走,你帶我去下王局長那個包間,我們認識,得敬一杯酒吧。

權威點頭說是,我剛才看王局長他們還過來聽咱們吹嗩吶呢,走,「一枝花」,我帶師叔過去。

院子里有些清冷,李鋒芒沒穿外套就穿了件毛衣,不由就打了個冷顫,四周的包間里人聲鼎沸,划拳行酒令的尤其吵吵鬧鬧,他就對自己這個「師侄」說:生意不錯嘛,天天這麼爆滿。

他本以為權威會謙虛下,但對方說確實天天爆滿,尤其是周末都坐不下。只是,權威嘆口氣:不瞞師叔說,都是白條,年前要了一圈,十分之一都沒收回來。他們欠我的,我就得欠廚師的、打魚的、服務員的,還有各個供貨商,這個年過得是天天被要賬,又不能停了,還得改進菜品,唉,難干啊。沒有生意憂愁,有了生意就是他們,也憂愁。

李鋒芒正想問問他反覆提到的這個「他們」是誰,權威指了下前面拐角處一個包間,「到了」,就著門口的紅燈籠,李鋒芒看到一個木牌子上寫著:一枝花。

跟周邊包間的喧囂相比,這裡安靜很多,權威上前掀起門帘,李鋒芒就微笑低頭走了進去,只見一個大桌子就坐了四個人,桌子上的菜品集中到一邊,門口這邊的桌子面上放著一大盆熱水,兩瓶酒在熱水裡溫著,隨著門帘掀起冷風進來,水蒸氣被吹散到對面四個人臉上,影影綽綽。

畜牧局這個馬副局長是個二愣子,馬上就喊:老權,你這是幹嘛呢,我們菜不是都上齊了嗎?

權威陪著笑剛要說話,李鋒芒往前走了一步到桌子跟前:王局長,剛才我露醜時候看到您,於是就求著權總過來敬杯酒,如有打擾,請多多包涵。

王剛已經看到李鋒芒,伸手就拉了一下馬副局長,趕緊站起來:不敢當,咱們青山縣第一筆杆子第一嗩吶來敬酒,實在榮幸。來,來,先坐下,我給老弟介紹下。

李鋒芒看了一眼四個人的座位,心裡已經有了譜,主座位上肯定是政府辦主任梅愛軍,這人頭髮向後梳理的一絲不苟,襯衣領口都是扣緊的,肯定是個做事情謹慎但做人比較狠的角色。

果然,王剛第一個介紹的就是梅愛軍:這位是咱政府辦梅主任,原來臨江市政府大秘,跟弟弟一樣,文筆犀利。

李鋒芒伸手:梅主任好。熱點書www.redianshu.com

梅愛軍微微探了探身子,也就屁股剛離開座位,然後草草握了下李鋒芒伸出的手,擠出微笑:李記者好。

李鋒芒笑著對王剛說:王局長,看來梅主任知道我。

王剛愣了下,有些不自然,梅愛軍坐回原位:李大才子聲名遠播,天下誰人不識君。

李鋒芒哈哈笑:謝謝梅大主任高抬,我還正愁前路無知己呢。

王剛陪著笑,梅愛軍左邊的人站起來伸過手:自我介紹下吧,我叫胡凱,農業局。我也認識你,不但知道你是醫學院畢業的,還知道你文筆非常好,嗩吶吹得棒,最關鍵我還知道你是咱金廳長的乘龍快婿。

腦袋嗡了一下,握手、放手,李鋒芒愣住了,心裡打鼓:金廳長,衛生廳,金媛媛的父親?他怎麼能知道我跟金媛媛的事情。

胡凱得意的笑了下:甭詫異,我愛人是咱們縣醫院的院長,她年前去省城了,我們跟金廳長家有些私交。來,我給你介紹,王局長旁邊這位是畜牧局的馬局長。

剛才吹鬍子瞪眼,現在恭恭敬敬站起來:馬高麥,副局長,胡局長直屬的兵,李記者好。

把笑容送回到臉上,李鋒芒跟馬高麥握手后坐下,想金媛媛這個事情解釋不清,也不適合在這個場合解釋,還是談正事吧,於是對王剛說:跟王局長有緣分,過年在縣城吃飯就能碰上,來,我先敬您一杯吧。

王剛笑著說你拿的酒都冷了,喝了傷胃,權總,給我老弟把酒換成熱乎的。

權威答應著給換了酒,他對這個師叔更加的崇拜,居然是廳長的女婿,換了酒臉上都笑出了花:師叔,您跟領導們喝著,我去忙活了。

說完抬頭:領導們盡興,我再給我師叔加個菜,算我的。

胡凱笑著說你叫李記者「師叔」?

「是啊,親親的師叔,」權威一臉正經說:我已經過世的父親是李喇叭,就是師叔姥爺的徒弟,按輩分我得叫師叔。

有點繞,李鋒芒端起酒杯笑著說:權總的父親曾拜我姥爺學吹嗩吶,這是客氣話,來,王局長,先敬您。那天在青山酒店,我們同學聚會喝多了,也沒過去敬您,賠罪了。

王剛端起酒杯說:不存在,我是先喝多了,本該過去的,李煌部長也在,我失禮在先,先干。

話里有些碰撞,梅愛軍笑著說:二位惺惺相惜,我看就干一杯大的吧。

李鋒芒進來就看到桌邊有兩個空酒瓶,剛才權威給他換酒,也注意到熱水裡溫的兩瓶酒也有一瓶快喝完了,他們四個人喝了這麼多,估計都快到量了,而自己在那邊就小杯喝,一桌人剛喝了一瓶。

王剛已經拿起分酒器:我覺著梅主任提議好,來,老弟,干一個大的。

李鋒芒說這樣吧,我跟四位父母官一人喝一杯大的,就從王局開始,畢竟咱倆先認識的。

喝了四個分酒器,李鋒芒想怎麼開始自己採訪,但梅愛軍卻又提議:李記者海量,咱們四個老傢伙每人回敬一個大的。

這樣來來往往,自己要喝八分酒器,他們每人才喝兩個分酒器,這是明擺著陰陽怪氣欺負人。李鋒芒笑了笑,夾了口魚擺手先讓拿起分酒器的馬高麥坐下,細嚼慢咽后他站起來:梅主任,您這出口成章,我是最佩服文化人,這樣吧,各位都比我年長,不用敬我,還是我敬,從您開始,咱倆喝三個大的。

正好這時權威端著一盤菜進來,李鋒芒不等梅愛軍說話就對權威說:權總辛苦下,拿五個碗過來。

胡凱剛要說話,梅愛軍卻喊了聲:痛快,就依李記者,今天不醉不歸。李記者啊,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有些遲疑,但權威還是從包間里的柜子里拿出五個碗,李鋒芒從熱水裡拿起一瓶酒,三分酒器半碗多,把兩個碗倒好,再對權威說:再拿酒,我看還得三瓶左右。

把一碗酒雙手端著遞到梅愛軍跟前,李鋒芒知道他剛才念「將進酒」那兩句的意思,是告誡自己不要太狂,也就隨口回敬了兩句: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這也是李白的詩,本意是醉的不知在哪兒了謝謝主人款待,對梅愛軍來說意思很簡單:這是我的故鄉。

端起自己的酒:梅主任,剛才王局長說了,冷酒傷胃,我是學醫的出身,熱酒傷肝,只是沒有酒傷心啊,來,幹了。

這個梅愛軍是有些酒量的,再加上是他提議,於是就站起來毫不含糊就喝了這碗,喝下去還想說兩句光棍話,但覺著一陣反胃,趕緊坐下喝了一口茶往下壓。

李鋒芒輕描淡寫就喝了自己碗里的酒,然後說聲痛快,提過酒瓶拿分酒器又量了兩碗,一碗遞給王剛,他有些猶豫但還是接了過去:弟弟,吃口菜!吃口菜!慢慢喝!慢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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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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