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二十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沒有疑問,沒有否定,沒有三年前的可怕回憶,我似乎找回了當初的自己,找回了那個只要站在舞台上,就可以不顧一切的譚離歌.......

雖然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但這首歌唱得倒也算順利。

最後一個音符完結,我便迅速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胸腔里的心臟跳動地格外厲害,剛才在台上唱歌的時候,它都不曾跳動地這般劇烈。

我做到了.......我真的......

一點溫熱落在我的手心裡,提醒著我,這一切,不是我的一場虛夢。

「哎,譚離歌,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哎!」郝健仁突然從幕布後面探出頭來,他那烈焰紅唇將我嚇了一跳,方才那分感懷的情緒,也被他這一嚇嚇沒了。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唱歌這麼好聽,今天多虧你來救場,安羽丘才能把那支舞跳完。我之前說你是小啞巴,不好意思啊.......」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沒事,羽丘還順利嗎?還有,剛才後台怎麼了?」我朝羽丘的方向快速地瞄了一眼,見她還在繼續她的表演,我的心,也就一下子平靜了。

還好,演出沒有受到影響......

「你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呂瑩瑩你知道吧,就剛才來我們班的那個。這小賤丫頭,看不慣我們班,居然玩兒陰的,在台後使了個腳絆子把劉川楓給絆倒了,他腿也給摔了,都沒法上台了.......」

「那怎麼辦,接下來的戲誰演啊.....」

「娘子,我回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疑問。

我回頭看去,翩翩的少年一身輕鎧,手握佩劍,長發飄飄。凌厲的劍眉下,一雙琥珀瞳,冷冷的像琉璃珠子,透露著肅殺之氣,彷彿可以穿透一切。鼻樑挺直,薄唇微抿,是足矣成那一瞥,便能掀起驚鴻的天外之人。

他的手裡,牽著我們的班長顧城。這樣強烈的身高對比,顯得他更加地纖長。

「咦,怎麼突然換人了?」

「天哪,你看那個男生,好帥啊......」

「對啊,這是誰啊,一班有這麼帥的帥哥嗎.......」

「啊,我也好想做那個被牽著的女生......」

台下的女生都捂著臉,議論紛紛。

羽丘先是愣了一下,又立馬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目光清淺地問道:

「不知夫君身後的這位姑娘,姓甚名誰,夫君又為何要將她帶來府中?」

「她是我在行軍時,伴與我左右的人,我見她身世可憐,所以......」

「所以想為她,在這府中,尋門差事?」

「不是,我想同你商量,納她為妾....」

..............

落幕的最後一刻,是將軍望著妻子愈行愈遠的背影,而我的目光,也在目送著誰,帶著不明所以的感覺。

少年青絲及腰,衣訣紛飛,背影空靈如謫仙,即使看不到面孔,都有一種悲愴之色。

而此時,背景的旁白正好響起。

「林間的翩翩公子,輕輕拂袖,清歡欠一個你,白茶餘一份情,他在等待,他的姑娘.......」

於此,便是謝幕。

「我去,這誰寫的劇本,太虐了吧,怎麼能虐長得這麼好看的男生.......」

「回頭咱們去一班問問這個男生是誰吧.......」

在一片掌聲里,依舊是有這樣的議論,不過好在,這次的演出很順利地演完了,而我也第一次體驗到,被需要的感覺。

演出結束后,我們匆匆換了校服,一行四人跑去了人民醫院看看劉川楓。

「您好,請問4628房的病人在哪?」

「你們是他同學吧。那個男生剛被推去打石膏了,你們在裡面等一會兒吧。」前台的護士對我們說。

我們在病房裡等著,沒過一會兒,劉川楓便被護士小姐用輪椅推來了。

「劉川楓你怎麼樣?腳沒事兒吧?別怕,姐會給你出氣的。」羽丘關切地問道。

「老大我沒事,就是對不起大家這麼辛苦的演出。對了,後來怎麼樣,還順利嗎?」劉川楓戴上了眼鏡,說話的語調又恢復了之前細細軟軟的樣子。

「沒事,挺順利的,起碼咱們演完了,至於能不能拿名次.......無所謂啦!儘力就好了。」羽丘拍拍他的肩膀。

「就是啊劉川楓,你今天已經表現得很好了,起碼你沒有再捧著我的臉喊娘子........」郝健仁在一旁附和道。

我和張槐序全程沒有說話。

剛才一下場,他就急呼呼地把劉海往下壓,如今劉海依舊像往常那樣,遮住了他的眼睛,使他的容貌看上去平凡了許多。

了解了劉川楓的情況過後,我們也就一一散了。張槐序和羽丘陪我在公交車站等車回家。

「小鴿子,你今天真的是太勇敢了,我就看著你從後面衝過來,一下子站在了舞台中間。你唱歌真的太好聽了,現在,你是我心裡除了.......周杰倫以外,唱歌最好聽的。」羽丘一路嘰嘰喳喳地誇了我很多話,什麼英姿颯爽猶如天籟的,要多誇張有多誇張。

剛才那一首歌唱下來,我的嗓子又開始有些疼,有些沙啞起來。

「小鴿子,我早就說了,你跟咱們住一起得了,你看你這麼晚自己回家,咱們也不放心。」

「我覺得那裡還是挺好的。」

「好什麼,跟你爸爸那樣的.......」

羽丘話還沒說完,張槐序便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說了。

其實就算羽丘不說,我也知道家裡的情況。現在,能有人願意像他們這樣陪著我,我就已經沒有什麼可奢望的了。

「張大人,我還是找個時間給你把劉海剪了吧,你看你今天這個造型迷倒了多少小姑娘。給我一把剪刀,我保證能把你捧成高二年級最靚的崽!」羽丘油嘴滑舌地說著。

「想都別想。被一群人圍著,跟看猴似的。」張槐序不屑地一把拍開羽丘的手。

「切,你再這樣下去啊,要孤獨終老了。哎,小鴿子,車子來了,快上去吧!」羽丘沖司機師傅招招手,示意他停下來。

「小鴿子,明天見。」

「明天見。」

「嗯,明天見。你們也早點回去。」

隔著一道玻璃門,我望著站在我對面的兩個人,一個熱情似火,一個冷靜睿智。很多年後,我聽過了很多感人的情話,但都不如這句話來得動聽。

明天見,這便意味著,我們的攜手並肩,還有明天......

元旦晚會後沒過多久,學校就開始放寒假了。

「終於放寒假了,累死老娘了。這天天上學的日子真不是人能承受的。」羽丘憊懶地伸了個懶腰,

「小鴿子,你寒假要去哪裡玩啊?」

「我?我就在家呆著吧,就要高三了,我得把落下的功課補起來。」

「哇,你也太掃興了吧。你學學我們張大人,在家裡從不複習,在校從不聽課,勞逸結合地多好,你這樣學習下去啊,遲早得過勞死.......」

羽丘對於我寒假的學習計劃無奈地搖搖頭。

抽屜里的書我全都打包進書包里,生怕遺漏了什麼。為了防止羽丘拉著我在外頭亂晃,我先他們一步踏出了教室門。

我扶著扶手找家門鑰匙,卻發現家裡的燈竟破天荒地開著。

走進門,落了一地的碎玻璃酒瓶,傢具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譚耀照例坐在那張破沙發上,手臂上,頭上都裹著紗布,還在往外淌著鮮血。

「你......你怎麼了。」

我那一聲「爸」,幾乎要脫口而出了,但我還是沒有喊出來。

「離歌啊,你總算回來了。」

這時我才注意到房東太太也坐在家裡。

「阿姨,這......」

「哎,那群小混混來過了,把你爸給打了。」房東太太看了看我爸,拉著我的胳膊將我帶到門邊,壓低聲音對我說,

「離歌,實不相瞞。你們家的情況阿姨也明白,所以房租有時候交不上,阿姨也無所謂,但那群地痞流氓總是來這裡鬧事,攪得其他的住戶都不得安寧。我想........我可能不能把房子租給你們了。」

「阿姨,我明白的。」

「好孩子,你看今天也晚了,你們就再在這裡留一個晚上,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再走也可以........」

彩蛋:

很多年後,我仍會想起,我剛開始確定我喜歡她時,是個什麼情景。

她是個軟弱又膽小的女孩,從來都是。那一次元旦晚會,起初,她連走上舞台的勇氣都沒有。

我拉住她手的那一刻,我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手心裡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我才知道,她到底有多害怕站在台上。

可後來,她站在舞台的正中央,所有的聚光燈都打在那具小小的身體上,她如雛鳳初鳴般勇敢,著一身素裙,齊耳短髮打理地服服帖帖,目光中滿是生怯,卻堅定地唱著每一個音節,她拯救了所有人,也讓我覺得,那時,整個世界,閃亮著的彷彿也只有她一人。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克服恐懼的,我只知道,她的聲音有著牽動心跳的魔力.......

2009年1月1日,這是我確定喜歡上她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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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散落成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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