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 羽落凡塵 第八章 應劫之人

序卷 羽落凡塵 第八章 應劫之人

無盡白霧之中。

金髮豎瞳男子猛地噴出一大口燦金色的精血,悲憤地吼道:「老大!你這念的又是什麼東西!」

「這麼些年來的所悟所得,索性試試。」白袍青年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

「這......這玩意兒蘊含的道意恐怕遠超真解了吧?你也不怕失手了。」金髮男子無言以對,「萬象衍虛」連他都推演不得,居然就這麼試也不試隨手傳給了那個少年,這也太隨便了。

「這都承受不住,還談何未來。」白袍青年應道。

「可他還是個剛踏入修行的凡界少年。」

「他是空無劫命。」

「那也不至於直接讓他修鍊真解之上的秘法吧。」

「他是道源魔體,那裡也是始界之一,自然並非凡界,更可況真解撇開道意與法則也不過是普通功法而已。」白袍青年的神情看不出悲喜,或許顯得有些無情。

「唉,算了算了,反正他已經踏上賊船了,只能靜觀其變了。」金髮男子抹了抹嘴角的血,他早就習慣,反正也辯論不過,不如就這麼觀察下去。

不過不得不說,他的傷恢復地可真快。

......

荒村,眾老痴獃一般地看著那宛若君王的少年,赤老猛地擦了擦眼睛,見鬼似的低吼了一句:「娘哎!」

靈渦散去,雲風施施而落,霎時便被眾老圍住。

花老將雲風渾身上下摸了個遍,確定除了外傷沒有大礙,眾老那顆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神棍掏出黑白二子捻在手裡,不知在算些什麼,忽然棋子莫名震地粉碎。他雙眉一抖,心中悚然:「什麼!怎麼可能!未來人族的希望居然......居然不是這孩子?那這孩子又是怎麼回事!莫非他要應的劫,層次高到連我都窺不到一絲!」

自始至終,他從未懷疑過雲風的到來,因為此前他推演天機之時便已得出:仙陣破,妖禍現,天地將大亂,而人族的一大希望將從禍源而出。

經過他無數次的推演,最終可以確定,將會有一位天資震驚寰宇的孩子降臨荒村,由眾老撫養長大。待陣破之日回歸,救人族於水火之中。可如今的種種異常讓他產生了懷疑,於是他謹慎一算,果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神棍震驚無比,不過和眾老的獃滯相比,倒並沒有顯得突兀。他的推演應該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個孩子,這孩子的到來是個變數,他的命格甚至連自己都不能測算分毫,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將錯就錯。

然而,由於遮天仙陣的存在,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推演招致了怎樣的天譴......

「雲風......你的功法?」墨祖皺著眉頭不解地問道。

雲風被眾老圍在正中,心虛地撓了撓頭道:「我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當時思維一片模糊,為了活下來腦子一熱,將所有功法混在了一起,然後就這樣了。」

雲風的本能告訴自己,個中詳情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為好,瞞著眾老也是無奈之舉。

「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顏姨一把將雲風攬到懷裡,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滑落。

眾老注視下,雲風只覺得有些羞意,小臉漲紅,輕輕「嗯」了一聲道:「我......我去洗衣服去,衣服都弄髒了。」

在眾老的笑聲中,雲風趕忙小步跑開了。

村旁的小溪邊,雲風赤裸著沖洗身子,身旁擺放著乾淨的衣物。

方才突破的異象最終還是撕破了靈織,說是洗衣服,其實也只是想要掙脫的說辭罷了。

「教我功法的到底是什麼人呢?這聲音我在村子里也從未聽過。」雲風詫異地看著天空,對方到現在也沒有回應,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久之後,雲風回到村子,站在村口便看到眾老還是聚在一塊兒,不由得小臉一僵。

事實上,雲風從小就不太喜歡熱鬧與人潮,眾老這麼環視著他,的確讓他無比尷尬。

「來來來,小子快過來給我們瞅瞅功法。」隔著大老遠,雲風便聽到赤老的吼聲,雲風也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我要怎麼做?」

「靜心凝神,運轉功法,吸納天地靈氣,在體內進行一個周天輪迴。」花老應道。

雲風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周天輪迴他初次修鍊哪裡懂得,反正就是吸收靈氣就是了。

雲風小口微張緩緩吸氣,現在的他還需要借呼吸來輔助納靈。正當他靜心凝神,心無旁騖之時,忽地一簇靈氣直衝他面門,猝不及防之下,雲風一屁股坐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小子你這也太搞笑了吧,老子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引靈的時候被靈氣撲倒的,哈哈哈哈。」赤老毫無形象地捧腹笑道。

「咳咳咳......咳咳......」而雲風愣是被靈氣給嗆得無話可說。

「你們可曾見過初入修途便能引動如此海量靈氣的人?」花老凝重地問道。

「哪怕是吹噓也不敢這麼吹的,更何況這靈氣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狂襲而至,恐怕就連那些至尊的體質也是做不到的。」神棍應道。

「就好像是靈之本源一般。」

「莫非,是九玄太源體?」

花老皺了皺眉道:「九玄太源體......有這種可能,雖然古籍中所載沒有雲風這麼誇張,但是就目前來看確實很是相像。」

「花爺爺,我的體質能成仙嗎?」雲風坐在地上,睜大著眼睛問道。

「如果真是九玄太源體,只要修途安穩,成仙是必然的。不過畢竟是傳說中的體質,我們都不曾親眼見過,具體如何,還是要看你自己。」花老伸手將雲風拉了起來,認真回道。

「嗯!」雲風心中暗喜,最起碼離飛仙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不過對於功法的運轉,還是要好好練習一下。」墨祖捋了捋鬍鬚道,任誰都能看出來,他那隱藏在淡然面容下的得意。

赤老不滿道:「老東西你裝什麼?怎麼,嫉妒我家雲風天資縱橫嗎!」

墨祖黑眉一顫,怒聲道:「赤老狗,你又皮癢了?」

「怎麼?村外練練去?不敢別裝!」

眾老的笑聲在村中回蕩,這一幕早已見怪不怪,雲風也被這歡愉的氣氛感染,難得露出了怡然的微笑。

然而眾人並沒有注意到村中一處祭壇的空間波動,此時一個赤發少年茫然地環顧四周,眼角仍然噙著淚水。他胸前的掛墜散發著寶光,想來這也是他沒有被空間衝擊神識而失去意識的原因所在。

「給我回去!回去!我要回去!啊!」少年拚命地捶打著祭壇,即便雙手已經血肉模糊。

「爹!娘親!大伯二伯!我不要走,都是因為我,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整個家族代我受罪!不!」少年無力地癱坐著,淚水滴落在祭壇上,然而並沒有任何反應,他雙目失神,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家族究竟會有何下場。

而眾老也方才察覺到這股陌生的氣息,少年機械般地抬起頭,空洞無神的雙眸與迅速前來的眾老目光相遇,嘴唇翕動,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

「什麼都沒有了,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反正我是『禍害』,本來就不該出生的禍害。」少年心中默念,盯著自己的雙掌,正欲自盡而去。

「孩子......你!你是我赤家的後人嗎?」赤老感受著那血脈相連的氣息,顫聲道。

少年的瞳孔回復了一絲光亮,木然道:「你是誰?」

「老夫也姓赤,單名一個狂字,姑且算是赤家的始祖。」赤老極其難得地正經起來,肅然道。

「先祖......先祖!您是先祖!」少年連滾帶爬地來到赤老跟前,眼神中生出了一絲希望。

「先祖,求求您救救赤家,家族被諸多宗門大族圍殺,他們都是沖著我來的,可長輩們卻把唯一的逃離線會留給了我!」少年跪於赤老身前,心想既然是先祖,肯定能救族人於危難之中。

無疑,這孩子的運氣要比雲風好了很多,若非赤家的傳送符陣尚且完好,他也不會安然無恙地抵達荒村。

「我們在仙陣之中,能進卻不能出......」赤老神情苦澀,不知該如何安撫這孩子。

「那!那族人們豈不是......」少年眸光被絕望覆蓋,緩緩低下了頭。

赤老攥了攥手心,咬牙道:「還有救!『橫空』還在嗎?」

「『橫空』?那是什麼?」

「一把刀,當年我特意叮囑族人們要好生守護!」赤老應道。

少年忽然抬起頭來,激動道:「如果是祖器的話,家族年年都有供奉!」

赤老聞言精神一震,放心道:「那便成了!」

「你,確定要如此做?」墨祖沉凝道。

「你什麼意思!沒聽見我後人們已經在生死邊緣了嗎?」赤老怒聲道。

「不,我的意思是,器靈靈韻有限,倘若提早解封,大劫來臨之時你赤家又該何去何從?家族發展數萬年,逃生手段必然還是有的,你赤家極大可能還是能逃出生天,為何不......」墨祖嘗試著穩點赤老的情緒,畢竟此事關乎重大。

「滾!滿嘴屁話,老子赤家如何又干你屁事!」赤老啐了一口,拉上那少年便奔向陰陽池。

「你!」「別爭了,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況且這種事情,哪怕一絲的可能他也不能容許發生。」

墨祖氣得鬍鬚一抖,正欲爭論,卻被神棍給攔了下來,最後還是默不作聲。

陰陽池邊,赤老在雜亂的屋子裡翻開玉盒,玉盒中擺放著一枚精緻的符印。

倘若外界之人觀察,必會發現,這枚符印的輪廓與花紋與荒域封印結界有頗多相似之處。

赤老毫不猶豫地使勁一握,符印應聲破碎,他也是緩了口氣道:「這樣便沒問題了。」

「大家,這樣就能得救了嗎?」少年急切問道。

「放心好了,這是當初妖亂之時留下的底牌,覺醒的『橫空』一定可以守護好赤家。」赤老輕拍著少年的肩膀道。

「太好了!」少年激動地淚流滿面,不過此時赤老卻是潑了盆冷水。

「但是在時機到來之前你也離不開這裡了,而且提前解放祖器的壞處將來也會顯現,你現在只能拚命在荒村修行,赤家的未來,要靠你去守護!」

少年擦乾淚痕,大張著嘴,神色訝異道:「那老祖您呢?」

赤老明顯一愣,苦笑道:「我?呃......你可曾聽說過有人能活數萬年嗎?」

......

地域,火州。

赤家是火州的頂峰勢力,以煉器煉體之道聞名於地域諸州,然而其武力卻並不高絕,自然難以抵擋許多強大勢力的聯合。

天陽城中,身負重傷的赤家家主站在城頭,望著千瘡百孔的護城大陣和那四周環伺的強敵們,仰天長嘯道:

「我赤家!做人做事!從來襟懷坦白,光明磊落!而你們這群宵小之輩,覬覦我赤家秘典,憑著莫須有的罪名意欲滅我赤家。我知道多說無用,但是你們記著!善惡到頭終有報!這筆賬,遲早有人來為我們討回!」

「哈哈哈哈,討回?就憑你們這群老弱病殘?你兒子的雙臂還在本座手上呢,你們赤家,還有誰有一戰之力?啊?」

「我們赤家,寧死!不屈!」「寧死!不屈!」

此時一黑袍男子出現在方才叫囂之人身後,神念輕語道:「宗主,屬下仔細探尋過,並未發現赤家秘典與那個孩子。」

「莫非用什麼詭異手段藏起來了嗎?」那被稱為宗主之人眉頭一皺,神色慍怒,旋即袖袍一甩將赤家家主縛於空中。

「赤家的廢物們聽著,交出你們赤家秘典,告訴本座當年那個魔種的下落。否則,我便讓你們家主成為天下之笑柄!」

「呵呵呵呵,我赤家人才不會像你們這群賤種一般沒有骨氣,要殺便殺,要剮便剮,看我可會皺一下眉頭?」赤家家主和著滿嘴血沫嘲諷道。

華服宗主也不惱怒,嘲笑道:「那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你赤家祖祠硬,或者是你赤家女眷的衣裳比較硬?哈哈哈哈!」

「你!狗養的你不得好死!我赤家上下哪怕有一口氣在,也要把你挫骨揚灰打進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華服宗主拍了拍赤家家主的臉,笑道:「好了好了,各位征戰許久也都累了吧,接下來,各自好好放鬆吧!也讓我們這位自稱硬骨頭的家主,好好看看這場表演!」

「好嘞!真是吃力不討好,奮戰這麼久終於能收回點利息了哈哈。」

便在赤家眾人心灰意冷的那一刻,赤家祖祠中忽然擴散出了奇異的波動,那數萬年前便存於祖祠的長刀突然顫動了起來。

「叮!」不知是何物破碎的聲音傳遍了整座天陽城。

祖祠中一道光芒直擊蒼穹,整片天陽城的上空都彷彿要燃燒起來。

那是一把刀,刀背宛若金色禽羽,刀刃赤紅似乎方才燒鑄而成。

然而令人震驚的不是那把赤刀,而是刀器之上,那披掛著金羽的三足聖靈。

那分明,是僅存於傳說中的大日之妖,金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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