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不理顏駱韶的叫喚,徑直向前走去,對鄔仲伊而言,或許只有遠離姓顏的,才能不再摻和進那些所謂的是非爭鬥中。

蹙眉,望着沉默不語卻自顧自向前走去的人,顏駱韶心裏頗為無奈,下車,慢慢步至對方身旁:「我聽江管事所言,你命人把在酒行借用的錢已全數歸還……」輕聲細語,卻不是疑問,只是這言語中摻和的複雜感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些帳,算清的好!」往前的目光不曾有絲毫轉動,鄔仲伊按著自己的步伐緩緩向目的地走去。

「在你未交出駱華所要之物前,這筆帳永遠也清不了。」低沉卻足以致命一擊的話語迫使鄔仲伊停下腳下步伐,猛然轉身面對仍是一臉雲淡風輕的顏駱韶,狠狠咬住下唇,剋制快瀕臨邊緣的憤怒火焰。

「現在的結局不是你最想要的?」出手,用力攥緊顏駱韶近在咫尺的臂膀,「為何還要糾纏不休?你究竟還想要利用我多久?」難道這人真以為她是傻瓜,看不清情勢?那日顏府之事分明就是一場鬧劇,為了趕她離開,需要用那種無聊手段嗎?又或者,眼前的女人早已設計了一切,而那日只不過是個序幕……

「既然知曉,又何必問出口?」顏駱韶很難去形容此刻的感受,成長至今,很少有人在她不用解釋的情形下去了解她所做的一切,不,應該說從未有這樣的人出現,可如今,眼前這個叫鄔仲伊的人卻那麼直言不諱地說出她做下的算計,這到底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是慶幸終於有一個人可以了解她?還是悲哀她的計策被識破?

「何必?」冷笑,「若非如此,我在你眼裏不就真成了個任人擺佈的傻瓜?」可為什麼要用那種讓人受辱的方式令其離開?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也許是件好事?」望住眼前既認真卻又滿含怨恨的臉龐,顏駱韶深吸口氣,平定突然紊亂的心跳,淡然輕語。

「這樣,你就可以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是不是。」肯定之語,而非疑問,禁固對方瘦弱臂膀,鄔仲伊心中的那股怨怒無法輕易消散,顏駱韶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是怎麼過的?怎麼想的?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是憶起那日顏府中,對方的冷漠疏遠之色,似乎,對她而言,她鄔仲伊只是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或許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那又如何?」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若她不如此,就會有其他人取而代之,那她又為何要把這種機會留給他人作籌碼以至於威脅自己?

「如何?那今日你又為何找我?怎麼?我又有新的利用價值了,所以捨不得丟棄?」大聲質問,身子激動地輕顫,為什麼不反駁予她?為什麼要親口承認?「又或許,我到現在仍在你佈下的棋局裏?」

抬眼,望進對方驀然哀傷的瞳眸,顏駱韶別開眼,臉上的清冷似乎有着絲絲破裂:「你明明可以猜到這一切,何必相問予我?」為何鄔仲伊悲傷的模樣會打亂她的心緒,為何她心裏會升起濃濃的歉疚之意?

斂下眼,這不是她該有的情緒,從她成為暨軍軍師的那日起,就早該料到終有一日她會把無辜的人拖進這權力鬥爭的泥潭,成為犧牲品,可在面對鄔仲伊時,她竟三番四次產生了猶豫……

「我想聽你親口承認。」只有這樣,她才能真正狠下心與顏駱韶斷絕一切,把對方當個什麼都不是的陌生人來對待,可一想到如此,內心就會升起抹疼痛,她是不是早在不知不覺中已把顏駱韶當成了身邊無可替代的人?如同蘇雲那般的摯友……

心猛然一陣刺痛,就算摯友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遭遇了背叛?鬆開緊箍雙手,後退,她錯了,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她不該如此在意這如冰山的女子,更不該讓對方有進入自己世界的機會。

遠離,才是唯一她可以做,也是最正確無誤之事!

感覺到對方鬆開的力量,回首,只見鄔仲伊逐漸淡漠的臉龐,突然心慌,卻無力改變:「那現在,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那請你告訴我,若不如此,我又該如何正大光明地才能保住顏家的家業不被暨國王室侵佔?保住駐在越國的暨**士受到最小傷害?又如何去保住自己在越國遭受的各方明暗奇襲算計?你認為我冷血無情,可你又真正知道多少?了解多少?」

難道她以為她喜歡耍弄這些陰謀詭計?喜歡把旁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喜歡投身這些令人噁心的權術鬥爭?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這世界所設下的法則所逼,想退卻已不是她能作主,當踏入時,就早已沒了回頭路。

怔愣地聽着對方低沉吶喊,望着顏駱韶隱忍卻不願輕易發泄的情緒,莫名的心疼與無力感瞬間侵入鄔仲伊腦髓,全身如同脫力般又向後退了幾許,為什麼要與她說這些?防衛似的垂下眼,她不想聽,一點也不想聽……

鄔仲伊逐漸後退的身子使顏駱韶暗下眸心,苦笑,不是早就知曉會是這般?她還在期望什麼?平定突然而起的急躁心緒,望了眼沉默不語的鄔仲伊,轉身往一直跟隨其後的馬車步去,原本,只是想道歉,卻未料,會變成如此境況。

「吁~這不是顏軍師?」騎着駿馬,剎那出現的明黃錦衣男子挑眉望向正上馬車之人,而後又轉往鄔仲伊所在之地,「看來近日,城內的某些傳聞真是所言非虛~」不懷好意地來回打量幾步之遙的兩人,男子笑道,「就不知王妹會作何感想?」

「駱韶見過太子殿下!」作揖,臉上早已恢復一如既往的清冷,「殿下何不親自去問問二公主殿下?」這種似有若無帶着微諷的試探令顏駱韶不著痕迹地輕抿唇瓣,「恕駱韶無禮,身纏要事,先行一步。」

「呵呵~顏軍師還是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怎麼說,暨軍為保越國之土功勞不小,近日又大挫晁軍士氣,逼退敵軍,父王今日命孤特意送上請帖,望軍師與沃大將軍能於三日後參與王室的慶功大宴。」命身後隨侍拿出紅色帖子遞出,「當然,身為越國新商的鄔大老闆也在父王邀請之列,等會兒便會派人送上貼子,孤想,凝兒到時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似有深意的眼神掃向一旁靜默不語的鄔仲伊,在微施辭禮后便在一片馬蹄聲中逐漸遠去。

如同來時般,轉眼間眼前又是塵土飛揚,鄔仲伊不由自主地望向拿着紅貼正擰眉之人,疑惑之餘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任由自己站在原地。

靜靜盯着手中紅貼稍許,眼底浮起抹無奈,顏駱韶剛想扶著不知何時出現於身旁的馬侍臂膀上車時,就感覺一道灼熱目光射向自己,轉眼,便見鄔仲伊一臉猶豫不決地站立原地。

嘆息,如今她真不知該如何去對待眼前這個帶着或許連本人都未察覺的些許高傲之情,明明可以看穿一切可又總是愛耍脾氣的人:「慶宴,別去!」停頓,在離去前最後吐出話語。

驚訝,隨後瞭然!直至馬車在視線無法觸及時,才繼續往漁塘邁開步伐,可思緒卻又再次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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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燭火搖擺,暗紅的書案上躺着艷紅帖子,鄔仲伊披着單薄外衣倚在書案前,本就墨黑的眸心在此刻更顯深沉,白日裏,顏駱韶那句『別去』猶然在耳,那似乎只能證明一件事,三日後的慶宴必定有着旁人所無法知曉的陷阱或危險?可究竟會發生何事?顏駱韶會不會在明知有問題的前提下還應邀前去?

拿起剪裁完美的帖子,心裏湧出絲道不明的感慨,一定會去!回想對方今日的低沉吶喊,腦子泛起疼痛,那一句句的詢問就好似打在心上般,令人硬生生地發疼,卻又無語相對。

她錯了嗎?搖頭,她只是不想讓自己捲入是非,可回往過去的大半年裏,似乎在與顏駱韶重遇的那刻起,所有的一切就已由不得她作主。

其實,就算在21世紀,陰謀不也是處處滋生難防,更何況是這個戰亂年代,顏駱韶所做的一切也只不過是為了生存,為了不當他人權勢建立的踏腳石,只能轉而把別人當成謀划的棋子。

她明白,可就是無法接受,心裏總有種隱隱的意念,希望那人對自己不只是利用這般簡單……

可是,不是利用,又會是什麼?她又想成為什麼?

似乎,這是個沒有答案,卻又是心中急欲知曉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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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麟玉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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