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花期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花期

天氣晴好,京城的大街小巷熙熙攘攘,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一副帝都盛景的模樣。Ψ熱鬧的地方,哪裏人多,就愛往哪裏湊,頑皮貪玩的性格跟他溫柔沉靜的父親迥然不同。不過這樣的性格倒與小十六頗為投緣,剛到京城不久,江寧就立馬將邊澈撇到一邊,不再世叔世叔的叫,而整天喊著讓十六姨帶他去吃遍京城所有好吃的。看來不等江寧玩膩,他們可能是一時半會不得走了。為了陪江寧玩,小十六就將酒樓里的事全丟給了葉九一個人,恰巧酒樓里的管事請假回鄉探親,七娘怕葉九一個人忙不過來,便主動要求去幫忙。七娘突然覺得,這樣與昔日好友待在一起的時光,白天忙碌,晚上三五個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歡,沒有腥風血雨,平靜而安穩的日子,是那麼的難能可貴。自從她與江寧隱居刈州,就再也沒有過這樣令人感到溫暖的時光。

七娘看着院子外玩的不亦樂乎的幾個人,忽然有些羨慕起小十六來。這樣簡單和快樂的日子,對她來說總是這麼短暫,她生怕還來不及抓住,就已經過去了。

「在發什麼呆?」身後忽的響起熟悉沉靜的聲音,邊澈將她手裏摘好的菜放到籃子裏,問:「大家都在玩,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忙活,走,我們也過去。」說完,邊澈很自然地牽起七娘的手。

這些天,七娘似乎已經習慣了邊澈總是出現在她身邊。繁華落盡,輾轉了一生,以為會就這麼孤獨終老,然而驀然回首,總有他。孤獨了那麼久,突然有個人再次出現在你的生命中,默默地陪伴着你,給予他畢生的溫柔,任她再冷漠的心,也會有所感動,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在她生命里曾刻下深深烙印的人呢。只是兩人的心越是靠近,越是深陷其中,她越是感到愧疚和不安,那簡直就是對江柒寒感情的一種玷污!對他們曾經許下的諾言的背叛!

七娘不動聲色地將手取出,搖搖頭,「算了,我過去恐怕會掃他們的興。今天,是柒寒的生辰,本該一起慶祝,可是他再也過不了了……」七娘話語中滿是失意和傷感。

邊澈眼神黯然,手指輕輕握了握,然後繼續牽過七娘的手,像是握著至寶一樣不再鬆開,朝七娘笑道:「既然不願意跟他們一起玩,那我帶你去個地方。」還沒容七娘回應,邊澈就將她帶出了院子。

七娘不知道邊澈要帶她去哪裏,只是覺得,只要這隻手牽着她,她就不是孤獨一人。

「這裏是?」七娘望着眼前的一大片盛開如同花海的海棠,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邊澈帶她來的地方,是靠近良秀峰竹舍的一隅山谷,七娘只知道良秀峰的鳳凰谷風景秀麗,卻沒想到這裏還有另一方天地。邊澈竟然有心尋覓到了這樣一個地方。七娘愣愣地看着邊澈依然俊逸不曾改變的側臉,心裏猶如有一根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迴音響徹在心臟處,很是動聽。

邊澈察覺她的目光,朝她看過來,輕笑着說道:「你成親之後,我一個人在竹舍住了一段時間,偶然發現了這個地方。」他說的風輕雲淡,然而那段時間,卻是他生命中最難熬的日子。每日以酒澆愁,還有無數人藉著他不省人事的時候向他尋仇,他不止一次地以為,自己會在某一天被人殺死。

「這裏很漂亮,謝謝你帶我來這裏。」原以為,縱使有萬般美景,倘若一起賞景的不再是那個人,這三千繁華也就如同虛設。但是這一刻,七娘的心是暖的。

「你若喜歡,以後我可以年年帶你來這裏。」邊澈朝七娘看去,目光一如往昔,深不見底的眼眸里似乎藏着吉光片羽的光芒。

若不是曾經有另一個人也說過類似的話,七娘幾乎要溺斃在這片光芒中。她想逃走,卻不知不覺貪戀這在她生命中為數不多的溫暖。

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位大戶人家提親,京城的大街上突然出現長長一隊運送紅綢箱子的人馬,街上的行人都自覺為他們讓開一條道,七娘也不得不放慢腳程。本來她無意打探別人家的事,但不巧聽到行人提到了她認識的一個人,七娘便不由得停了下來。邊澈見狀,也朝方才那交談的兩人望去。

「你聽說了嗎?軒轅大將軍看上了城南一個教書先生的女兒,我好幾次看到軒轅將軍去拜訪那位老先生,原來是要向他們家提親啊。」

「不是說軒轅將軍是個痴情種嗎?為了去世的妻子終生不娶啊。」

「哎你不知道,就是因為軒轅將軍是個痴情種,所以才會娶那名女子。聽聞那女子跟將軍去世的妻子長得一模一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起來,七娘聽了一會便失了興趣。

「回去了。」七娘說罷,便調轉馬頭從另一條道走了。

在他們走後,幾個穿着紅衣的女子正巧從他們離開的地方經過,為首的戴着面紗,她停留在方才他們逗留的地方,看着兩人離開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

身後一個女子問了一句:「宮主,你在看什麼?」

那女子移開目光,隱藏在面紗后的嘴角似乎牽動了下,幽幽說道:「看見了兩個熟人,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最後幾個字,她拖長了尾音,意味不明,其他人都面面相覷。

翌日,七娘向葉九和十六辭行,四人即日便又踏上旅程。因為江寧老是鬧着去玩,七娘原本算好的行程被拖慢了許多,只好讓清歡再寄一封信到白夜城,告知魏子安短時間之內還到不了北荒。而邊澈似乎也一點不急着回東蕪,心安理得地跟他們一路遊玩。簡直就是約好的一樣!

「你到底給寧兒吃了什麼葯,讓他對你服服帖帖的。」七娘看着坐在對面悠哉悠哉的邊澈,有些不滿地問道。

江寧原本跟他們在一輛馬車坐的好好的,現在非要跟清歡坐一輛,所以七娘不得不懷疑邊澈給江寧灌輸了什麼迷藥。

邊澈嘴角微微勾起,斜瞟了七娘一眼,滿不在意地回道:「黑丹。」

七娘知他在開玩笑,但想到曾經被邊澈用黑丹給害苦了,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邊澈笑了笑,然後一張放大的俊臉突然湊了過來,兩隻手撐在七娘身子兩邊的背靠上,帶着一絲玩味卻又很認真地問:「如果我再讓你服黑丹,你會不會跟我走?」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馬車一個趔趄,便停了下來。

「休想!」七娘嘴角浮上一絲冷笑,雙手往邊澈胸前一推卻沒推動,反倒被他一手握住一隻放在心臟的位置,只聽他慢悠悠地說道:「你看這顆心跳得那麼快,如果沒有你的話,可能它早就死了。反正這顆心我已經給你了,你要不要它都在這裏,你若是看得上,隨時都可以拿去,若是一時半會還不想要,那它也會一直等你,直到你接受它為止。」

邊澈目光誠摯而堅定,七娘突然覺得邊澈的目光比黑丹的毒性還要令人難以抗拒,只要稍有不慎,便能讓人墜入那極深極深的溫柔里去。

一道光照進了馬車車廂里,江寧忽然拉開了帘子,捂著嘴一副驚呆了的模樣,好像正看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不過確實,七娘和邊澈此刻的姿勢確實是太曖昧了點。江寧驚訝過後,立馬露出一張意味深長的笑臉,然後對裏邊的人說了一句:「我什麼都沒看到!」

七娘立馬跳下馬車,江寧卻已經撒腿跑向了清歡。

邊澈隨着下了馬車,看了一眼前方,而後扭頭朝七娘望去,說道:「過完這個鎮,就到東蕪的地界了。雲開鎮是個好地方,我們可以在這裏好好休息一夜再走。」

「既然快到東蕪了,你還與我們留在這裏做什麼?我說過不會跟你去東蕪的。」七娘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誰跟你說我一定要這個時候回東蕪,東蕪確實有點事,不過不急。你既不喜歡東蕪,看樣子也不喜歡待在白夜城,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學那神仙眷侶闖蕩江湖,找一處僻靜之地,做那閑雲野鶴,得空時帶上江寧,游山觀水,你待如何?」

「你還真是一個執著到瘋狂的人。」七娘評價道。

邊澈笑笑,「還不及你一半倔強,明明有別的路可以走,還非要朝一個坑裏跳,把自己圈禁在一個網裏。我怎麼養了個你這樣的傻子?」

七娘冷哼了一聲,反駁道:「我可不是你養出來的。」

「好了,他們在叫你了。」

七娘朝他目光看去,見江寧正朝他們遠遠招手。七娘微微一笑,忽覺這樣相依相持的日子也不錯。

人生幾十年的光陰,如同白駒過隙,那些曾在生命中刻骨銘心的人和事,也終會隨着時間而淡去,只有存在心中的一份執著和信念永不會磨滅。緣聚緣散、緣起緣滅,皆是平常事,而人世間的分離總是多於相聚,既然上天讓他們重聚,那一定是有一定的理由。乾脆就忘記那些沉重過往,將那短暫悲傷的愛戀深藏,隨心地瀟灑活一次吧。不為任何人,只為自己而活。江柒寒一定希望她能夠快樂。這樣想着,心頭便不再覺得有什麼顧慮,她看向走在前面的白色身影,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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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狂妻:樓主靠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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