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雲澤歷歸雲元年,正月十五。諸事皆宜。

清晨,祈靈殿。主祭台上,分別點著沉香、檀香、丁香、香附、降香、天麻、金礞石、蘇合香、麝香、冰片。祭台正中,就立著一塊普通的石碑,若不細看,你根本不能發現它上面寫的『萬象由心生』。

每隔五年的正月十五,便是雲澤大陸祭天問神的日子,除了祭祀神靈外,總祭祀還藉由『聖碑』來聆聽天預。因此,這一天雲澤各地的領主都會親自來祭天,實在來不了的也會派人來代替。今天,這些人一早便都聚集到『祈靈殿』中,等待這時隔二十年的天預。

隨著一聲『起祭』,一個銀髮男子從殿外三跪九叩慢慢走了進來。等來人走進了,才發現是是個身材修長的銀髮男子,赤著腳緩慢的往前行進著。每三步一拜,九步一叩,旁若無人的走向祭台。

等他到了祭台,便有人遞上一卷祭文,繁複冗長的祭文,在銀髮男子的口中,似乎少了原有的枯燥,多了分莊嚴。

「……惟神德含元氣,道運陰陽,百穀仰其膏澤,三農粢以成功,蒼生是依,莫不咸賴。謹以制弊禮薺,粢盛庶品,袛奉舊章,式陳明薦!作主侑神。」

終於,繁長的祭文結束了。斟酒之後,所有人都開始等待,二十年一現的預言。眾人的臉上除了緊張,更多的是期待。二十年一現,人生難測,你不能預料到,再一個二十年,你是否還能活著。

突然,聖碑發出一道刺目的亮光,眾人幾乎同時閉上了眼,當強光慢慢褪去后,聖碑上散發著柔和的五彩光。這時,那個主祭的銀髮男子緩步向聖碑走去,而周圍除了極輕微的呼吸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三月桃花,正月開。神女登臨,五國合!」銀髮男子讀完著聖碑上的字后,便是宣布祭祀結束。

銀髮男子漠然的眼神掃過底下神色各異的眾人,接著向身邊的侍者低聲說了些什麼,正欲轉身離開,台下的五個色各異的人卻同時開口:「慢著!」

「各位領主還有事?」銀髮男子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過身來,只是略微的皺了下眉頭回到。

那五個領王互相看了看,突又沉默下來。

就在銀髮男子準備再次離開時,其中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卻開口了:「聖女?莫非,指的是雲思?」他說的是問句,卻不知為何讓人覺得是在講述一個事實。

那個被叫住的銀髮男子,嘴角慢慢浮現出一絲笑意,道:「也許是,也許不是。聖碑所現,實乃天機。魑雖為主祭,卻也不能輕易揣度。」說完后男子重新邁開步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雲澤大陸自上代女皇仙去后,無人即位,各地領主便暗中稱王,使得天下五分,而各領地之間又時有戰事。多年來,已經弄得民難安身。這並不是作為主祭的他願意看到的。

待他走後,壇下五人臉色越發的沉重,互相告別後,就各懷心思離開了。

另一邊,從聖殿回到幻林竹屋中的魑,馬上動手收拾細軟,並叫來下人交代好一些事務。從馬廄里把愛馬「疾風」牽出來,匆匆餵了些草料和水,便策馬朝聖山而去。

一路上,他的思緒翻滾,臉上不時浮現出憂慮。

猶記得,五天前的一個晚上,仙去多年的雲萱女王居然託夢於他,並囑咐他一件事。

「魑,可還記得思兒。她就要回來了,我要你幫她把這開始分裂的夢澤大陸——重新歸一!把背後那股蠢蠢欲動的勢力平定,但,不到最後關頭,我還是不希望出現戰事。」女王眼裡閃過一絲不忍。

頓了頓接著又說到:「等這次的祭天儀式結束后,你要儘快趕到聖山的那片桃林中,聖女重歸必是在桃林。」女王愛憐的看著這個她曾經一手帶大的孩子,小心叮囑。

魑心中暗道,五地分開已久,要再次整合併不容易,今後的路必然荊棘叢生。

「到時,你們一定會遇到各方面的阻力和追殺。也許,現在這些領王,還會覺得思兒是一個威脅,但,畢竟都是聰敏的孩子,只要換個方式思考,他們就會明白,現在得到思兒,就等同於得到傳國玉璽。可不戰,而得天下!」女王皺了皺眉說道。

「女皇,不用擔心,我一定好好保護她。合併之事,必定全力以赴,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魑看著這個他最尊敬和愛戴的人,堅定的說著。

他記憶中的思兒,是一個漂亮到精製的小女娃,看上去粉粉嫩嫩的,讓人憐愛。她見人就笑,笑起來的時候,頰上便出現兩個小酒窩。她很喜歡追著年少的他到處亂跑,而那時的他太多陰鬱,貪心的靠近那片陽光,想要汲取她的溫暖,卻也明白這個太陽不會屬於自己。然而,這麼多年過去現在的她,怕也已經亭亭玉立了,不知道是否還記得他。

「魑,幸福就像杯里的水,看上去很滿,但是你喝一口它就少一口。有些人貪,一大口一大口地吞。有些人吝嗇,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然而無論貪婪或者吝嗇,最終杯里的水就是只有那麼一點,它是總有喝到底的時候。不管什麼都是如此。你可明白?」女王看了他一眼頗有深意的說道。

「魑,知道。」還沉浸在回憶中的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女王要和他說這些,但他想一定是於他有益,畢竟在他心中女王是他最親的人。所以,即便懵懂,他還是恭敬的回答。

「好,那我就放心走了。一切都有定數,就算你現在不明白,遲早有一天你會了解的。只希望到時候的你,不會怨我。」說完便消失不見。

沉浸在回憶中的他,被耳邊隱約傳來的驚叫聲,給拉回了思緒。叫聲不是很清晰,讓他搞不清到底是真的聽到,還是幻聽,魑的眼裡明顯多了些焦急和不安。馬不停蹄地趕了兩天的路,終於到聖山裡。眼看就要到桃林了。可不知為什麼,他心裡的不安卻越發的蔓延開來。

但願,不會有什麼變數!

「思兒,等我!」風吹亂了他滿頭的銀髮,卻撫不平他心中越發膨脹起來的不安感,似乎有什麼他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正悄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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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盡三千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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