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斬草除根

第3章 斬草除根

黑衣少年猝不及防。

短短兩秒鐘由驚詫的表情迅速轉換面目猙獰,繼而再轉變惶恐,五官挨了一巴掌后變得極其扭曲抽象,從嘴裏噴出口老血,整個腦袋結結實實撞到後面的落地窗上。

這動靜把睡得像死豬的高毅傑突然給驚醒過來。

就連汪小妮也從夢魘中給嚇了個激靈,滾到床下瞪着雙大眼睛不停環顧四周,然後竭嘶底里的狂喊道:「地震了,地震了。」

顧恆揉揉眼睛。

那黑衣少年早已不見蹤影,只看到落地窗下躺着一條三指粗的黑蛇,歪著腦袋一動不動,嘴裏溢着大量血跡,並且鮮血把落地窗的玻璃也濺得到處都是。

高毅傑指著黑蛇驚呼道:「卧槽,真找來了!」

汪小妮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緩過神之後發現屁股旁邊躺着條死蛇,掙扎著爬起來連蹦帶跳的逃竄到門口。

高毅傑盯了好久,「這蛇怎麼死的?」

顧恆回道:「被我拍死了。」

兩人隨即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條死蛇。

索性下樓找飯店老闆重新換個乾淨房間。

老闆一聽,臉都黑了。

趕緊打電話又叫來那位頗有本事的大叔。

大叔匆匆趕來。

進房間后。

他蹲在死蛇的旁邊不停嘆氣。

發生這麼詭異的事情,大家都不敢出聲。

大叔皺着張臉:「這下麻煩大了。」

汪小妮從高毅傑嘴裏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雖然有點難以接受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但那個夢仍然讓她驚魂未定,這件事畢竟因她而起,多少有點心虛,就提心弔膽的小聲問道:「什麼麻煩啊?」

大叔說:「換個角度想想,你們把別人家孩子打死了,他家長會不會放過你們?」

高毅傑問:「那怎麼辦?」

「這東西都成精了,估計它父母是個厲害的主,就希望不是什麼蛇王了。」大叔在房間里不停來回踱步,最後一拍大腿,斬釘截鐵道:「沒辦法了,斬草除根吧。」

高毅傑說:「這會不會狠了點?」

「哼,到時候你們出事了就知道它們狠不狠了,畜生和人始終有區別,只會一根筋死磕到底,弄個不死不休最要命。還有,這條蛇是誰打死的?」

顧恆站出來說:「我打死的。」

大叔往前走近幾步。

高深莫測的眯着眼睛把他全身上下看了幾遍。

「你跟我去就行了。」

高毅傑反對道:「為什麼,那我們呢?」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跟着去只會礙事。」

最後。

大叔用袋子裝上死蛇,帶着顧恆急匆匆出門,騎着電驢回了趟家裏拿點東西,一路往山下路口行駛,途中問顧恆介意不介意把生辰告訴他。

顧恆感覺有點奇怪。

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大叔右手控制着電驢,左手掐算著,嘴裏嘀嘀咕咕的說着些他聽不懂的話,半天才回了句:「沒道理啊,怎麼會這樣!你是不是故意說錯生辰八字?」

「沒有,你會算命?」

「跟着師傅學過一點皮毛,不成氣候。」

「那你怎麼那麼問?」

大叔開始裝死,不理他。

十幾分鐘后。

他們來到當初遇見黑蛇的路口,大叔把死蛇從袋子裏拿出來,丟在路中間,當時離天亮還剩兩個多小時,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山上的道靈寺時不時傳來誦經聲。

兩人蹲在不遠處。

藉著月光緊盯着黑蛇的屍體。

顧恆聽着山上隱約傳來的聲音,想起高僧死去時的模樣,情不自禁的問大叔:「道靈寺那住持高僧是不是很厲害,聽說很多人找他看命算姻緣。」

「嗯,很厲害。」

「要是你和他比的話,誰厲害?」

大叔不耐煩道:「都不同道,比啥啊。要真比的話,以我現在的道行,肯定小巫見大巫了。」

顧恆本來打算把筆記本上記錄下來的奇怪字元給他看,聽到這話,就打消這個念頭,「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幫忙。」

「謝啥啊,我收錢的。」

顧恆竟無言以對。

等待的過程里,他一直處在極度興奮中。

抓蛇精這種事頭一次遇到,若是說抓鬼,顧恆恐怕是提不起什麼興緻,遇見過許多次鬼差,有黑白無常,有牛頭馬面,也有不知名的陰司。

個個長得陰青綠臉,恐怖怪異。

可它們總像是害怕自己。

以前在醫院裏的同事都覺得顧恆很怪異,他們背地裏都說他不用睡覺,像個吸血鬼,每天面色蒼白,走路晃晃悠悠的,但偏偏醫術好得出神入化。

從在急診室拿手術刀開始,他做手術沒有是失敗的。

每個氣若遊絲藥石無醫的人。

他都能靠那把銀光閃爍的手術刀從閻王爺里搶到人。

有些病人覺得他是大羅神仙轉世,曾經淚眼朦朧的對着他那張嘴唇乾枯的臉左謝右謝,到後來,經常有人拖着病體指名道姓的找他診治。

有癌症晚期的男人。

有常年病魔纏身面色青黑的中年婦女。

有的二話沒說便救了。

有的,任他們在辦公室哀求下跪。

顧恆也不會多看一眼。

因為他能看到有些病人頭上漂浮着的功德事迹,那些壞事做多的人堅決不會救,世上少了這些人,是種凈化。

不過奇怪的是。

沒有病的正常人,他是看不到的。

正是如此。

顧恆常被那些壞事做盡的病人家屬投訴報復。

他一氣之下辭職不幹。

在偏僻的地方開家診所混口飯吃。

「來了!」

遠處草叢傳來沙沙的聲音,把顧恆從往事裏拉回現實。

兩人大氣不敢喘,瞪着眼睛注視着前方。

沒一會。

只見一條巴掌粗、五米長的綠花蛇從草叢裏鑽出來,張著血盆大口盤踞在黑蛇的旁邊,嘴裏不停發出呲呲呲的聲音,看樣子像是在哭泣哀悼。

大叔捂著胸口,小聲道:「還好不是蛇王,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畜生十分擅長幻化,等會特別要小心。」

顧恆壓低聲音:「怎麼做?」

「你不害怕嗎?」他有點看不透這面前的年青人。

顧恆搖搖頭:「怕倒不怕,就是怕被咬。」

「廢話,誰不怕。」大叔從隨身背着的挎包里搗鼓著,拿出粉末狀的一包東西,囑咐道:「這裏面裝的是硫磺粉,蛇是避諱這些東西的,等會我跑出去撒在它周圍,蛇會暫時失去方向感。你趁這個機會,用這把鋤頭使勁砸它的腦袋。」

顧恆側頭看着大叔旁邊那把鋤頭。

有種命運被安排的感覺,「為什麼讓我去砸?」

「因為你命格夠硬,別問了,我保你沒事。」

顧恆心裏頓時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哪怕這蛇有點修為,但畜生始終是畜生,誰也無法保證中間會出什麼突發意外,這蛇那麼粗大,牙齒得多長多尖啊。

「這蛇有沒有毒?」

大叔聽了,抬起頭瞄了眼。

「無毒的蛇頭大多是橢圓形,有毒的是呈三角形,你看看,這條蛇的頭是橢圓形的,百分之百沒有毒。」

大叔見顧恆猶豫不決,怕誤事,忙安慰道:「不除不行,就算你不為來旅遊的人着想,也為你自己和你女朋友着想吧?這畜生報復心極強,除非你們出國,否則去到哪裏它都能找到你們。」

顧恆倒不質疑它們的本事。

就只是單純的擔心自己被咬上一口而已。

看到他終於點頭答應,大叔拍拍顧恆的肩膀示意,抓着硫磺粉,起身快速衝到前面,抬手朝着大蛇扔了過去。

與此同時。

顧恆手握著鋤頭,也緊隨其後。

當他與大蛇四目相對,抬起鋤頭的剎那發現,大叔扔的那包硫磺粉膠袋口沒解開,質量好得出奇,不偏不倚砸在大蛇的腦袋上。

顧恆看着直撲面門而來的血盆大口。

第一次強烈感覺到生命原來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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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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