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研究生三年級的師姐

那年我剛剛得知自己被東醫錄取，父親在老家張羅請客，老家的年輕人十幾年就外出了買房之類的，老家的房子也沒重建，還是以前那種低矮的瓦房，不過院落很大，我當時正在客廳坐着看電視，當時門外傳來了大爺和某個新來的親戚聊天的聲音，我也循聲看向外面，一個穿着淡綠色襯衫的女生微微低着頭走進去堂屋，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好高，身後的大爺足足比她矮大半個頭，當時我才從與世隔絕的學習生涯中走出來，看了她幾眼，就沒好意思，轉過頭繼續看電視。

後來，一大家子圍着一個明顯用了好幾年的大圓桌吃飯，她正好坐在我對面，我父親直誇她高，問我和她誰高。她說176，因為當時家鄉人因為以前營養不好，基本都比我矮，我心裏就不樂意了。我說我有182，抬眼正好看到她看向我，我現在才明白那眼神里透著好奇和靦腆。

到現在還記得的另一件事，當時在鄉裏面的酒店請吃飯的時候，點歌台里不斷滾動播放着祝賀朱嘉考上東方醫科大學，整個房間里熱熱鬧鬧的，親戚來這裏除了慶祝我考上大學以外，很多人也是藉此時機老友相聚，沒有人搭理我，當時她坐在我左前方的凳子上，也是一個人，看着電視，沒有怎麼動，很輕柔的樣子。我當時一心只想好好學習，對這些也不是很理解，就覺得很美好，第二天她和她奶奶乘車離開得時候，父親叫我加一下她的qq，她的眼神中有些大女生的硬氣，不過不是很在意，後來直到她漸漸遠去，父親和二叔聊天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她是隔壁省的親戚，在上海師範大學讀大二，她奶奶專門帶她來看我的。

在大一下學期的時候，我qq簽名上總是顯示勞力士手錶的廣告，一個同學在下面評論問我是不是被盜了，我非常緊張，立即去刪狀態改密碼，發現第二天這個簽名又回來了，我重新換了個qq號，不過我中間也間斷的登過qq，才發現她也在下面評論了，原來你qq也被盜了。因為過了很久了，我也就沒有回她。

大學五年，中間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女生，把這段記憶埋藏了，直到我一個人在上海讀研一的時候，因為學校老宿舍全部拆了重建又在徐匯中心，我的宿舍被分到六站地鐵外的漕寶路，一看地圖，離得最近的學校就是師範大學。

宿舍是兩個基礎師兄，不同專業，所以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很孤獨，忽然想起原來師範大學有這麼一個女孩，我還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重新輸了幾次密碼，才登了幾次原來的qq，她的qq是灰暗的，我也沒抱什麼希望，就問她你當時是不是在師範大學徐匯校區讀書，沒想到她的qq一下就亮了，你怎知道的，我現在也在，不過是讀研三了。當她聽說我是在旦旦讀研一，而且宿舍就在她們校區旁邊五百米左右。她發來的語氣充滿了驚異。她就叫我來她們學校玩。

我剛到她們學校大門前就看到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白白凈凈，戴着眼鏡的女孩站在門前，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起初我還以為她就是筱莜，但那個女孩見到我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樣，我本來還想上前打招呼，一下有點不好意思，直接避開站在靠門衛的地方給她打電話，告訴她我已經到門口了，就在保安室門口，才發現那女生正好轉過身到處看。然後徑直向我走來。

「你是朱嘉。」她看我的眼神有很多的不確定。

「對，你是筱莜。」我心裏有些緊張，每次見到一個陌生的美女，我都會有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我和她一起走進校園的時候，她跟我說你變化特別大。難怪她這樣說我，當年我剛考上大學可是跟剛從監獄里出來沒什麼兩。

「你也是，我剛剛走過來都不敢相信那個大美女竟然是你。」我淡然的說到，語氣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她聽到我這樣說，心裏挺開心的。不過她說話的語氣有些變了，靦腆還是婉約。

一時有些尷尬，因為學校就這麼大，前面就是操場，她問我你會不會跳舞，晚上這裏有個舞會。

「本來不會，我本科是學生會主席，有幾次活動需要，後來我就學了點。」實際上我基本不會，但是我要把我的優勢講出來。

「怪不得能考上某旦，真厲害。」她說的時候，正好望向我的側臉，看到我鎮定的表情。

因為以前有一個女孩跟我說我這樣很有成熟男人的陽剛之氣，後來我就經常這樣，其實心裏砰砰的在裝。

這個舞會就在操場旁的音樂教室里，我還沒進去就聽到那種悠揚婉轉就像電視劇上一樣。

「筱莜，來。」我伸出右手邀請她。她嘴角一笑，臉上微紅，眼神中帶着意思羞澀，那個潔白無瑕的臉蛋簡直難以形容的略帶冷冽的美。她這一個表情一下就讓我勇敢起來，我右手搭在她的左臂，左手搭在她的肩上，我們基本是平視着，我始終表情淡然又不失微笑的帶着她隨着音樂輕柔的邁動。

以前根本沒跳過，總是手忙腳亂的，偶爾會踩到她的腳。我連忙說，不好意思，她就看着我笑，輕柔的說沒關係。

我看着她的眼睛，說：你知道嗎，當年我沒想到你奶奶帶着你是專門去看我的。她一下笑出來了，說，你哪有那樣的魅力。有可能是這句話的作用，後來我們慢慢就很熟了，我們的舞姿有些熟練，我的右手摟上她的腰，臉上能夠感受到她的鼻息。她告訴我她研三畢業后就不準備再讀了，現在天天都是畢業論文，忙的都快瘋了。我們聊了很多，我知道她對我有了好感。後來一個女生向她打招呼，她的臉上紅紅的。她說：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說：到外面走走。

她有些猶豫，已經九點多了，不過最後還是拗不過我。我們到操場主席台左側的位子上找了人少的位置坐下來，操場上還有很多夜跑的學生。

她告訴我，她在家鄉有男朋友，他對她很好，但是她不想回去。我當然明白，很少有女孩在見識了大上海繁華，還願意去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家鄉。

我也不是那種小男生，聽到有男朋友的女生就退縮，在她傷感的時候，我慢慢的靠近她，貼着她的肩膀，見她沒有什麼反對，我膽子一下就大了，右手環抱着她。我能感覺到她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想要掙脫開，我心裏有點氣，就不讓你掙開。

夜空中，風很大，沒有烏雲，月亮將快速移動的雲彩照的很清晰，周圍的整個世界都是那麼的安靜，我轉過頭，看向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又是一顫，或許是怕我有進一步的動作，用懇求的語氣說，今夜的天空非常漂亮，我們去草地上看天上的星空吧。

畢竟第一次見面，她家裏還有男朋友，所以我也不像弄得她以後都不理我，也只能同意了，我們兩個靠在一塊，躺在草坪上，頭頂是潔白純凈的天空。她說，這一刻，非常的美好。她跟我講話的時候，聲音有點空靈。我看着夜空，心裏就想陪她一起就這樣到天亮。她真的很少有這樣整個身心都放鬆的時候，將近半個多小時，她才跟我說再見。

那晚十點半了，她看着我進旦公寓，她覺得有點不真實的感覺，我說我送你回去，她說，不用了，你都走過來了，明天見。最後這三個字我聽的心裏一顫，也沒有堅持。

我在她走過那個街角的時候拍打了一下她的後背，我看到她那一刻的臉色從落寞明顯好轉了許多。「你怎麼跟過來了。」我看着她的臉，心裏不知怎麼多了一絲感動。

霓虹燈下，我陪着她再次走進師範大學。

一年以後，我搬回了學校新宿舍樓，而她再也拗不過那個男朋友一次次的去她家裏找她回到了她們省省會工作，後來我看到朋友圈中她結婚的照片，我當時僵在了第二教學樓的六樓教室里，目光忍不住側向窗外逐漸落寞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