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自殺

三、自殺

蝗災過後,乾旱並未減輕,夜色彷彿都染了燥意。

周雲曦挪開妹妹搭在肚子上的腿,小心翼翼起了床,趴到隔壁窗戶上看了一眼,秦風奕睡得正熟,呼吸輕緩。

她鬆了一口氣,趁兩人睡得深,偷摸起來研究起黃金牧場來了,目前能夠看到自己家的一畝農田的情況,裏面什麼都沒有,似乎有六個洞。周雲曦下意識的點了一下,就在這時,腦海之中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系統提示,系統提示,宿主的系統農田內生了三條黃鱔,兩隻田鼠,一條蛇,請宿主及時清理。」

周雲曦一聽,蛇?老鼠?這可怎麼辦?

不清理掉這些,周雲曦也不敢去種植啊。

周雲曦又看了很多種子,大多數都是非常昂貴的,除了每月登錄送的一畝量,稻米種,其他什麼都沒。

周雲曦站在井邊發愁,看着水裏的倒影,眼前忽然一亮:帶着那失憶的男的去抓田鼠和黃鱔?順便去播個種?

周雲曦興起,腳下一滑,卻是正面落井的姿勢,像極了生活無望,跳井自殺。

只是,這時,周雲曦胳膊猛地被人拽住,緊接着一旁水桶被人打翻在地:「姑娘,不可。」

「啊…」可是,地滑,秦風奕也沒能使得上勁,隨着周雲曦尖叫一聲往前跌了出去,頭朝下栽進了水井,下意識還拽住了身後的秦風奕。

周雲曦下意識閉上眼睛尖叫,雙手死死抓着身上之人的衣服,跟壁虎一樣貼在秦風奕身上,腦子裏漿糊無數。

完了。

要被淹死了。

正哀嚎,腰身忽然一輕,緊接着下墜的趨勢一緩,耳邊是男子輕柔的安撫:「別怕,我帶你上去。」

周雲曦眼皮狠狠一跳,下意識睜開眼睛,井口的亮光越來越清晰,頭頂俊美到會發光的無關也清晰地倒映在眼底。

直到兩人安然飛出井口,周雲曦還震驚得回不過神來,暗道:此人身受重傷,還能使出這般好的輕功,身份一定不簡單。

正低頭沉思,肩膀忽然被人抓住,秦風奕沉着臉,壓低了聲音質問:「周姑娘,你為何想不開要投井自盡?」

「我是被你嚇的。」周雲曦脫口而出。井水確實冷,即便是八月,也把周雲曦凍了個夠嗆。

秦風奕頓了一下,抬手捏住她一縷濕漉漉的秀髮:「那你深夜在井邊閑坐?」

「…」

她不能暴露空間,又不想被人當作神經病,只能撒謊:「我們老百姓,又不是你們富家子弟,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家裏沒米了啊。」

周雲曦抱着腦袋蹲下,低垂著小臉,語氣哽咽:「我爹娘去世,家裏唯一的存糧被小叔搶走,我還要養活妹妹…原本你答應過重金酬謝,可現在…」

她咬了咬唇,抱着雙膝不肯抬頭:「走投無路,別無他法。」

秦風奕看着她發心,抬手想拉她起來,最後又頓在半空中,低聲說:「抱歉。」

他這麼鄭重其事,反倒是周雲曦不大好意思,擺擺手嘆著氣離開:「睡吧,我也不在外面待了,明天還得求你個事。」

差點沒被這人嚇死,看來,以後想心思確實得離這些危險的地方遠一點了。今天差點交代在這了。

秦風奕看着周雲曦回了房,半晌耳朵微動,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黑暗中的房頂,抬腳進門,回身靠在門口:「太慢。」

「世子,屬下該死,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凌霄看着完好無缺的秦風奕,鬆了一口氣,很快神色又冷下來,「那批人,是…劉氏重金向一殺閣買了您的命,若是世子出事,二公子自然就是繼任的世子,就連侯爺都無話可說…」

秦風奕負手而立,神色比夜色還暗。

窗戶開了一條縫,正好能看到周雲曦的房間,安靜地彷彿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她兜頭澆水那一幕,總是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凌霄頓了半晌都沒有聽到秦風奕的動靜,有些着急:「世子,請您回去主持大局,劉氏下一步很可能對侯爺下手。」

秦風奕手指捏了捏,手背上的青筋跳了下,可很快還是冷靜下來,拿出懷裏的墨色腰牌:「虎紋令可以隨時調動侯府暗衛,你先回去。」

「世子!」

「我要繼續留在這裏。」

秦風奕擺擺手,動了動唇:「明日,派人送些糧食過來。」

凌霄震驚地擰起了眉毛,可對主子一貫的信任和服從讓他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恭敬地接過虎紋令,深吸一口氣:「世子放心,屬下一定好生保護侯爺。」

身後的氣息漸漸消失,秦風奕靠在窗邊,深邃的眸子比夜色還深沉幾分,一望無際的黑暗,讓誰也看不清他在盤算什麼。

翌日。

周雲曦正在發愁往後的生計,周雲瑤蹦蹦跳跳地捏著一根狗尾巴草進來:「姐,家門前有人送來十擔米,給咱們的。」

「什麼!」周雲曦蹙了下眉,連忙拉着周雲瑤出門,剛好碰到推門而出的秦風奕,腳步頓了頓,「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秦風奕看了她一眼:「睡不着。」

這三個字,結合昨晚上的尷尬境地,讓周雲曦有幾分不是滋味,連忙打着哈哈去門口瞧瞧送米的人。

二十來歲的男子,穿着打扮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廝,果真帶着十擔米,見她出來,眼底先是劃過一抹敬畏,隨後很快轉了笑意:「我家老爺近日廣行慈善之事,聽說周家雙女日子艱難,特意施捨的,周姑娘,你點點,我好回去跟老爺交差。」

周雲曦心裏謝天謝地地客氣好一番,抱着米袋子樂呵呵的:「真是謝謝你家老爺了…小哥,你家老爺貴姓?府居何處,我好上門拜訪致謝。」

說話間,她不動聲色地觀察那小廝。

見他下意識看向秦風奕,眼神十分敬畏,可又怕她看出端倪,連忙低頭幫着搬東西,一邊道:「老爺樂善好施,十擔米而已,不足與外人道。」

周雲曦還想問,秦風奕動手接過她手裏的米袋子,輕描淡寫地說:「富人家這般施捨只是為求善緣,不求報恩,十擔米於他們而言,當是不算什麼的。」

周雲曦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我差點忘了,你也是富人家的少爺,對這事兒門清…不過,你不是失憶了嗎?這些瑣碎的事情,也記得這麼清楚?」

秦風奕腳步未停,淡定如常:「偶爾能想起來一些,大概是這些只是習以為常的東西,也用不着記憶。」

「說的也是。」周雲曦笑了笑,眼神不明。

這個秦風奕,該不會根本沒失憶吧?

那他大費周章留下來的目的是什麼?

見他動作利索地搬東西,周雲瑤跟在他身後拖着一小袋米,對他崇拜的不行,周雲曦眯了眯眼睛。

罷了,靜觀其變,周雲曦卻不知道在門外兩雙滴溜溜的眼睛,正在盯着裏面,或者說在盯着周雲曦家剛剛搬進來的十袋大米眼冒精光。

「媽賣的小娘皮子,一眨眼居然勾搭上個富貴人家了,送了那麼多糧食,咱之前那才幾兩米。」

「別咋呼,我們回去想個法子,把這些糧食都給弄回家。別說,還真有點餓了。」在周雲曦家門口的老槐樹下,周雲曦的叔嬸二人,鬼鬼祟祟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眼神卻是一刻沒離開那十擔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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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春來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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