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活潑、可愛的妮子

第四章 活潑、可愛的妮子

早上起來時,北風一成不變地呼嘯著。寒流來襲,天氣降溫了,室外很冷。

北陽台上的窗玻璃凍了一層厚厚地冰花,似是拉起白色的大絨布窗帘。還有三天就過除夕了,單位里大家都在忙碌著,顧不上吃午飯。晚上下班回家時,凍得渾身直打哆嗦。這麼多年生活在東北,發覺越來越不抗凍了。可能是一年長一歲之後,肌體功能退化扛不住凍,老胳膊老腿就很怕冷了。怪不得,越來越多的老年人像候鳥一樣南飛越冬呢。哦,當然了,我現在還算是個老年輕人。

曾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每到春節之時,我都會在家裡的兩扇大木頭門上貼春聯。閑暇之餘,我在一個日記本里,年年記下貼過的春聯同時也模仿著春聯上的筆體。那時候的小縣城,沒有書法學習班,也找不到老師學習書法知識。

這會兒,我在感慨著貧窮的小縣城,感慨著貧窮的家裡三間老土房。

小學每年二塊五的學費全靠減免,才念得起吶。本子用完正面用背面,鉛筆字寫完留著寫鋼筆字,鋼筆字寫完留著寫點軟筆字。更多的時候就是在拆開的黃色的那種食品包裝紙上,或者是草紙上、馬糞紙上練習寫字。

現在在給我一張哪怕就一張馬糞紙去寫字,我還會寫嗎?

我也不知道。當然了,我想,我還會去寫的,除了紙很粗糙之外,沒有啥太大的味兒,在說了,是讓你把注意力放在寫字上吶。

一想到以前生活的貧苦,我真羨慕現在的孩子們啊,有這麼優越的條件和這麼多的機會去學習。莫辜負,莫辜負了這個時代給予你們的不同,造就你們的不同,也註定了你們的不會平凡。

那時候的暑假,姐弟每天都跟小夥伴們瘋跑在小巷深處,田野山嵐、果園農田、嬉戲打鬧,瘋狂玩耍。

當然,她們沒有欺負我幹活,是我自己懶惰不想出去傻跑罷了。你得知道,傻跑那玩意兒,也是相當需要體力的一件事情。相較於在家伺候雞、鴨、鵝、狗、豬、兔子跟鳥兒那群大爺,我覺得我算是輕快的活計了。至少那當空的烈日不會把我烤得黑布琉球地,一身酸汗,魂兒畫地就是了。

我最怕的天,可能就是烈日當空了,彷彿自己就是一顆花苗、樹苗般在烈日下能被烤焦。頭嗡嗡的叫喚著,抬不起來,一瞬間能被曬蔫吧。那滋味可是不好受啊,嘗過了無數次的苦頭之後,我可是在也不想這麼做盡自己,想想都夠了。當然了,我不會對頭頂上那一輪朝升暮落的太陽產生任何的意見。此時,掛在天空中的它美得是那麼地過分。

那時,家裡養活最多的是雞,全家人的營養就眼巴巴地指望著它們下的蛋。夏天到處充滿了雞糞的臭味兒,最是讓人受不了了。如果你現在在夏天之時去一趟農村的養雞多的地方,在路上,一準是先聞上二十里的雞糞味兒,然後,才到村子里。適應了一陣子,你竟然發現雞糞味兒不見了。雞糞味兒去哪裡了呢?不是雞糞味平空消失了,是聞多了之後,你的鼻子覺得是時候該停一會兒了!罷工了。

趁著那群大爺們消化食兒的空當兒,假期的作業做完了。整理好放在桌子的一邊上,準備借給不聽話的小盆友拿回家去模仿。

記得四年級時,老師的作業是每天一篇日記,現在回想起來寫日記是一個不錯的學習習慣,我挺感謝老師在文學方面對我的啟蒙。

有段時間那個不聽話的小盆友我的好同學跟我睡在一個房間里,當然了,她是我家的親戚。小縣城本來就小,小村子就更小了,要是從長輩上論起來,從村東頭至村西頭,幾乎全村子都是親戚。

每一次老師收日記本,我都是最先交,那個不聽話的小盆友總是最後一個,么么唧唧地、戀戀不捨地交上日記本。好像那不是她的日記本,分明是一捆子大團結,一眼著不到位,怕誰在給偷扯下去一張似的。

你知道最後一個交作業,放在一摞作業本的最上面,意味著老師要第一個批的。

我很關心老師在日記本後面的評語。大約能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老師的評語變成了一個「閱」字,篇篇如是。跟以前半篇紅色墨跡的字跡形成鮮明的對比。我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在尋思著自己越來越退步了,辜負了老師的期望。

然而你越是這麼想,寫得就越是拘謹,那怕是一個辭彙或是一個成語,都要翻開字典去查,寫完之時,洋蠟都只剩下個頭兒。伴著忽明忽暗的火苗跟日記本上無意間滴落的蠟油,那個不聽話的小盆友在火坑上呼呼大睡。

現在回憶起來,因為寫日記,真是覺得自己把自己折磨得夠嗆!

即使是這樣的刻苦寫到半夜,老師也只是淡淡地批了一個「閱」字,意思好像是理都不想理我哎!

情緒低落到極點之時,鬱鬱寡歡、軟軟弱弱地我,也不敢去問老師。害怕老師一個找家長地鐵沙掌橫空劈過來,我還不得人仰馬翻地躺在半里地開外,奄奄一息。

放學回家燒火做飯時,心裏面也在想著這件事兒。也許,沒有什麼原因,如果真的非得找出個原因,就是自己還不夠努力吧,寫出讓老師批上個「閱」的日記,我也是極其不情願啊!

這會兒,一個不留神,灶台下的火苗冷不丁地竄出來,眼眉跟眼毛被燎去了一半。

對著鏡子看了看,此時的自己就像撲克牌里的大王一樣,只是缺少了尖尖頂的帽子跟帶卷鉤的鞋子。

還能怎麼辦,只好去灶台下拾一根未燃盡的木頭棒,用黑色的一端畫上半截眼眉毛。

又過了一個多星期,事情終於發生了改變。這天發下來的日記本上,老師沒有批那個「閱」字,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大的紅色問號。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巨大的問號,那裡面好象傳過來一股使我頭暈目眩的東西,致使我的眼睛湧出了一股熱流。字所表達的釋意用符號取代了,批出了老師翻開日記閱讀時的一種心情。這個「問號」比那個「閱」字好多了,在我看來。不僅是一大堆的評語,或多或少的是在提醒著你什麼。

日記依然還是每天都在寫,即工整又拘謹的一種認真。寫得跑題了也好,寫得糟糕透了也罷,就當我是為了作業而做作業、自尋其樂吧。不管怎麼說,我好像都很樂意把時間放在日記本上消磨掉。

差不多每天晚上九十點鐘,我才會躺在呼呼大睡的不聽話的小盆友身旁睡下。不聽話的小盆友睡得早著呢,起得晚著呢,十足的大懶蟲。

話又說回來,睡得香也是一種福氣呀!也難怪,每天都馬不停蹄地瘋跑,瘋狂玩耍,能不累嗎。看她,此時此刻睡得是有多香,好象正在做著夢,夢裡在遊戲追逐蝴蝶嗎?

想著,想著,不覺我也睡著了。這會兒,我好像也是在做夢,夢見天上在打雷,哄隆隆地響過後,大雨傾盆。然後,這個不聽話地小盆友身披著雨衣從門外面跑了進來,不停地在向我抖落雨衣上面的雨珠,弄得水珠全都濺到我的身上,打了一個激靈一下子醒了過來。

本想拉扯兩下睡在身旁的這個不聽話地小盆友,幹嘛把雨水彈得我一身?

人呢?懶蟲?這是她的外號,平常大家喊她妮子,她總是睡得那麼地早,睡得那麼地香,日頭曬屁股都不起坑。這會兒,她去做什麼了呢?她什麼時候學會早起了呢?還是我的覺睡得太沉,從來也沒有發現過?我揉了揉眼睛,驅走睡意,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微微的坐起,用胳膊支起上半身。

哎呀,我的老天爺!此時我看見這隻懶蟲正精神抖擻的坐在桌子前面,手中抱著我的日記本,正在往她的日記本上複印呢!象極了一個飢腸轆轆的人,飯菜剛一端上桌來,一掃而光。

好你個混球!火冒三丈的我差一點兒就從坑上蹦起來,覺得要是不幹出點什麼事兒來,我保准得發瘋!

這會兒,我勉勉強強地壓制住自己的情緒躺了下來,裝做是什麼也沒有看到。這隻懶蟲抄完日記,先是把我的日記本原路放回,在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悄悄地爬回到坑上。

我佯裝睡著,瞥見懶蟲就跟啥事沒有發生一個樣兒,沒一會兒睡著了。這時,我突然回想起了我剛剛做的夢,似乎夢見打雷的聲音是她起來找東西時發出的聲音吧,她不停的抖動雨衣,是在翻動我的日記本的聲音吧。然而,這麼長的時間我一丁點兒的感覺也沒有。就象我的母親時常說我,心大得快趕上洗臉盆子了。

早晨上學的路上,不聽話地小盆友有說有笑,嘻皮笑臉地胡喊亂叫。我說懶蟲你這妮子活潑得太過分了,她說跟我的「蠻」綜合起來正好兒。我說懶蟲你這妮子就象我每天伺候的那一籠子大爺一個樣式兒地,沒有一時能讓你省心。她說她的活潑、可愛外帶撒嬌,是人見人愛明擺著的事實。

每每回憶起兒時妮子說出來的這些話,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話卻沒有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變得淺顯,反而卻越來越深刻,讓我感觸良多。而現在,懶蟲這妮子是一個越活越有魔力的女人!日子過得有聲有色,時而沉醉在自己的圈子裡呼風喚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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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河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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