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誰為禍首害李家

二十二 誰為禍首害李家

劉英聽著心中一驚,即便信了那一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是問道:「可真是你那舅母要賣你?」

「我半昏半醒之間親耳聽見的,二舅母將我賣了一百兩銀子,說是要我去伺候什麼張老爺。」

秦嫿染說完哭得更凶,在場的大多都是已為人母或是心思純善的富家小姐,這麼一聽,人人心裡皆有些不是滋味兒。

李記食府的老爺子病重,才卧床幾天,家裡三個兒子誰沒有開始爭奪家產,可一個也沒在老爺子身邊盡孝,到他走了的時候,甚至還要家裡頭的幫廚去給兒子傳個口信。

如此不孝之事傳得沸沸揚揚,眾人本以為李家的人也就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卻沒成想李家李滿竟然會對十五六歲的外甥女下手,甚至要將她賣給那惡名昭彰的張家老爺當個妾。

當真叫人噁心。

劉英對李家也算熟悉,自是早早知曉那三對舅舅舅母是個什麼貨色,於是一言不發從婢子手中接過了一把剪子,將她手中的麻繩解開。

此後還有好心的人送來浸潤的帕子與傷葯,總算是將秦嫿染露在外頭的傷口處理好。

「好了別哭,大姨送你回去,我倒要看看李家的人有多大本事,連這種觸犯律法的事情也敢做。」劉英說完便牽住了秦嫿染的手,她面色冷淡,顯然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而從馬車上下來的人也面面相覷,猶疑半晌,終究有大半人在踏春與瞧熱鬧之間選擇了後者。

於是車夫又趕著馬車載眾人折返回去,正是往李家的方向。

李家正在辦白事,外頭有不少前來弔唁的人,縱使劉英本就是想過來討要一個說法,此時看見這種場面也放輕了腳步。

劉英嫁去的林家乃遠溪鎮一方首富,如此一來,只在中流的李家就顯得有些不夠看,門口守著那李滿家的家僕大氣也不敢出,只能是十分諂媚地朝她行了個禮。

「不知林夫人今日可是來為我家老爺子送行的。」那家僕問道。

說來還真是諷刺的很,李老太爺這一輩子幾乎從來都沒有歇過,可他這兩個兒子卻一個比一個活的闊綽,不僅建了大房子,甚至還用上了僕人。

思及此處,劉英對於這一家子也算是大失所望,只是有些不耐的對那家僕說道:「去請你們家大爺出來,有些事我得跟他們問清楚。」

家僕雖是李滿家的,可對於劉英的話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趕忙入屋去請李德。

李家這兩個媳婦兒要賣秦嫿染的事情,李德其實並不知曉,此時看見她這麼一身狼狽地回來只覺得有些晦氣,蹙起眉心便罵道:「又去哪兒野了?」

劉英一聽見他張口便是訓斥,氣就不打一出來,將人攬到了自己身後,「你問她對了何處,我還要問問你都做了些什麼,讓這小丫頭弄得一身是傷險些喪命。」

對上劉英,李德到底還是客氣了幾分,只不過讀書人的傲氣卻不允許他輕易示弱,中規中矩地說道:「這本來就是在下的家事,林夫人還是少往裡頭摻和的好。」

「你當我想摻和這種腌臢事兒?」劉英嗤笑了一聲,「你們一家子黑心肝兒的,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非要把她賣到水深火熱的地方給人當小妾,可真是好大的臉面。」

早間眾人都想著看熱鬧,劉英這一行人過來的時候,周圍就又聚集了一大群人,此言一出自然是唏噓不已。

李德也怕這件事情傳出去有辱自己的名聲,只想著不論實情如何都得先將人請進去細談。可李滿卻正在這個時候也出來了,聽見這麼一句,罵罵咧咧地就開了口。

「你可別胡說八道,誰要將你賣給張家了?」

一句話,就是堅決不承認的意思,秦嫿染心中委屈與怒火一併迸發了出來,當即就是回了句:「二舅母與大舅母親自帶的人牙子進來,二舅敢說自己完全不知?」

正說話間,王氏與高氏也從裡頭出來了,此時前者強壓著鎮定,後者卻明顯有些心虛,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其中有貓膩。

「死丫頭你可少亂說,我什麼時候找人要叫你賣了?」王氏與其夫君李滿簡直就是一個德性,張口就是一聲罵,絲毫不覺得自己反咬一口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秦嫿染直給這理直氣壯的嘴臉氣得身子微顫,上前就要和她理論。

王氏一看人要往前來,撩起袖子就也往前走了一步,「小賤蹄子現在敢跟我橫了是不是?你倒是站我跟前來,看我打不打死你。」

秦嫿染眼睛通紅,若不是劉英攔著,說不得就真要跟她打起來。

「從我來了李家至今,自問從來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兒,舅舅舅母為何從來都容不下我?」

為何容不下?

秦嫿染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對於其中有關利益的糾葛她看得十分清楚。可她雖知這兩家不喜自己,卻從沒想過他們會為家產做到這個份上。

然而本就做了錯事的王氏卻仍然沒有絲毫愧疚之心,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她,就開始細數這些年她吃住都在李家,如今卻還不安好心。

直到沒罵兩句,人群之中就出了些騷動。

「可真是叫我好找。」來人明顯不是善茬兒,此時撥開擠擠攘攘的人群,一把就扯住了秦嫿染的手腕。

眼見這是要賣了自己的人牙子,秦嫿染心中就一陣恐慌,立刻就搖在了他的手上。後者吃痛,一把將人推在了地上,伸手就要去拽她的頭髮。

一番變故突如其來,周圍的人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可此時回神一個個的就都上前來拉,總算是把那人牙子制住了。

然而他卻絲毫不見慌張,甚至是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總沒有收了銀子卻又把人領回去的道理。咱們做的就是這個買賣,便是知縣大人來了,也挑不出我半點錯出來,反倒是你……」

那人抬起頭來,陰測測的目光盯著王氏,裡頭全是不懷好意,「要麼就把銀子還來,要麼就讓這丫頭跟著我走,否則你就等著吃牢飯吧。」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紛紛對著王氏指指點點。

王氏眼見事情估計也已經瞞不住了,本著拉人下水的想法扯了自己身邊的高氏一把。

「昨晚你可是也在,現在莫不吭聲的裝什麼啞巴?」

高氏原就是個怯懦的性子,此時十分慌張的擺手,卻又沒法辯駁自己根本就是被硬拉上的。李德一見這場面還有什麼不明白?立即就給了高氏一個巴掌。

一番鬧劇,最後以王氏交了銀子收場,那人牙子白跑一趟心中正是晦氣,冷不丁就刺了王氏一句,「下回若還有這樣的生意,你可得記得找我。」

王氏巴不得他趕緊走,罵了兩句,又趕著眾人離開。

遠溪鎮中雖然還算是富裕,可相較於周圍幾個村子而言,賣兒賣女其實都不是什麼十分奇怪的事情,王氏就算做了,也斷然告不到知縣那裡。

只是劉英走的時候多少還有些不放心,乾脆讓人去請了李家的族長過來主持公道,這才算是稍稍放心。

「此事確實是你兩個舅母的不對,不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還得一起過日,你就多擔待些。」族長就指著李德能成為官老爺,也好為他們李家爭光,因而並不大想宣揚此事,只能讓秦嫿染息事寧人。

若是以前,秦嫿染必定不會答應,可此時李老太爺上位入土為安,就算是讓他在天之靈得以安歇,秦嫿染也只能是忍讓下去。

「讓我不宣揚此事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我有一個要求,」秦嫿染對上族長的目光,難得為自己求了一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想要李記食府。」

聽得此言,李家族長都還沒說話,李滿就先是跳了腳,「李記食府是咱們李家祖傳的鋪子,你怎麼敢把主意打到這上頭?」

「閉嘴!」族長就想著如何勸秦嫿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時李滿所說的話卻明顯與他的意思背道而馳,忍不住斥責一句。

然一旁的李德卻也是不同意,只是相比於李滿一味的只知道撒潑,則更添了幾分冠冕堂皇的道理。

「李記食府已經被你毀了,這一點你可知曉?」

秦嫿染文言微微一愣。她自然是不相信的,畢竟在她看來是自己一直跟著李老太爺經營這家李記食府,而李滿李德二人卻只知曉從這兒拿錢,憑什麼他能說是自己毀了李記食府?

然而見到她一臉的難以置信,李德卻絲毫沒有委婉說話的意思。

「今日兒你這麼一鬧,咱們離家就徹徹底底成為了一個笑話,以後誰還會到咱們這裡來做生意?還是說你要了這間鋪子,就只是想一番改頭換面,摒棄我爹一生的心血,讓它成為你自己的營生?秦嫿染,你娘是個禍害,你也跟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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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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