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 故地

「是啊……都走了。」

獨臂老道靠在柱子上，喘息了幾下，說道。

「老的嫌棄這裡到時候無人送終。」

「青年覺得繼續待在這裡只是死路一條。」

「所以……」

「全部都走嘍！」

說完之後。

他坐在了台階上，然後默不作聲。

像是在發獃了。

陸三生卻是越來越好奇了起來：「那你為何不走，反而一直留在此地？」

「我啊？」

「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聽上一輩的人說。」

「道觀到至今，都不是為了香火，只是為了能夠站起來。」

「雖然，已經站不起來了，但是我們卻可以等到一個人。」

「那個人……」

「或許可以改變我們的一切。」

獨臂老道苦笑一聲。

「但是啊……」

「這個人，哪裡還存在？」

「我已經在這裡等了大半輩子了，身體更是已經快不行了。」

「可惜的是。」

「我無法完成師父他們的交代，讓香火傳承下去，等到那個人出現……」

陸三生一聽，整個人木訥在了當場，久久不言語。

但是。

獨臂老道忽然抬頭，看著陸三生，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黃牙。

「年輕人，你可能會覺得好笑吧？」

「畢竟。」

「等一個人，哪裡可能等這麼久啊？」

「我都一腳邁入棺材了，那個人怕不是早就化成灰了？」

說完。

他嘆息了一聲，靠在了柱子上，顯得很累。

陸三生走上前，坐在了獨臂老道的身旁，問道：「那你相信那個人，還存在嗎？」

「我不知道。」

「我只是有點愧對養我長大的師父，沒辦法將這份等待傳承下去了。」

「這對於我來說，可能是最大的遺憾吧？」

斷臂老道搖了搖頭，苦笑道。

「自從那一次下山，摔斷了自己的手臂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下過山了。」

「可能是幾年，也可能十幾年了……」

「我記不清了。」

話語一頓。

他扭頭看向了陸三生，哈哈一笑。

「抱歉。」

「太久沒有跟人接觸了，這話匣子一開……」

「就停不下來了！」

「你們小年輕人，可能會討厭我們這樣嘮叨。」

嘆息了一聲。

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惆悵。

陸三生卻是微微搖頭，目光迷離地說道：「我不會討厭這樣的感覺。」

「不討厭好啊……」

「現在的年輕人，哪裡經得住我的嘮叨？」

獨臂老道自言自語般的道了一句。

然後。

重新扭頭看向了陸三生。

「對了……」

「你這獨自來到這深山之中，是想作甚？」

「體驗人間煙火嗎？」

此話一出。

陸三生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人間煙火……這不就是了嗎？」

「可我這裡，什麼都沒有。」

「沒辦法招待你。」

獨臂老道無奈地說道。

陸三生疑惑：「那你平日吃什麼？」

「挖挖野菜，沒有就餓著。」

「人生嘛……」

「總需要這樣過去的。」

獨臂老道微微一笑，「我還記得師父說過的一句話，人要學會自足。」

陸三生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問道：「麻煩你，能帶我去一趟養心院嗎？」

「嗯？」

「你怎麼知道，我們這裡有一座養心院？」

獨臂老道頓時疑惑了起來。

他們道觀已經很破落了。

破落到了連牌匾，都無法保存下來。

所以。

偌大的道觀，現在可謂是沒有任何的辨別。

一般人更不清楚，還有一座養心院。

陸三生微微一笑，說道：「我若說，我與此地有緣，你信嗎？」

「哈哈哈……」

「信！」

「自然是信！」

「有朋自遠方來，若是無緣怎會相見？」

獨臂老道是一個開懷之人，隨之從地上站了起來。

然後。

走下台階，對著陸三生說道。「小夥子，那你跟隨我來，我帶你去見，你所說的養心院。」

「嗯。」

陸三生點了點頭，隨後從地上站了起來。

緊接著。

便與獨臂老道，一起朝著前方走去。

其實。

這裡的一磚一瓦，他都認識。

別說是養心院，哪怕是道觀的地窖，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是。

眼前的老者，十分符合陸三生的胃口。

所以。

忍不住想與之多多交談一番。

不知不覺間。

兩人來到了一座破敗的大殿外面。

大殿的確已經很破敗了。

有的地方連窗都被歲月腐蝕掉了一大片。

甚至。

就連緊閉關著的大門，也都爛掉了一個邊角，整個場面，看起來極為的古怪。

陸三生的雙眼，不由得微微虛眯而起。

下一秒。

他與獨臂老道踩上了台階，一把推開了房門。

當一陣老病殘喘的聲音響起之後。

陸三生與老者一腳踏入了進去。

但是。

讓他意外的是，這裡面的灰塵，居然沒有多少！

他不由得看向了獨臂老道，好奇地問道：「你打掃的？」

「是啊……」

「沒有敲鐘的時候，我就會掃一掃院子。」

「這樣的話……」

「就會有一點香火味，而不會太過凄涼。」

獨臂老道點了點頭，臉色複雜地說道。

陸三生聞言，微微點了一下頭，隨後走到了供奉著的石像跟前。

那是一具無臉石像，沒有五官。

他就那麼的站在跟前，彷彿入定了一般，沉默不語，一字不吭。

一旁的獨臂老道見狀，也是收斂起了笑容，跟著陸三生站在了一旁。

漸漸地。

兩人彷彿都成為了一尊雕像，沒有任何的言語。

好一陣子之後。

陸三生忽然開口，但他彷彿是在對著無臉石像在說話：「好久不見了……老朋友。」

「老朋友？」

獨臂老道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陸三生，問道。「小夥子，你難不成還和玩家祖師爺那活兒留下來的石像，認識不成？」

這是一句玩笑，沒有任何用意。

陸三生聞言，微微一笑道：「是啊……我的確是認識。」

獨臂老道眼眸瞬間閃爍著精芒，滿是驚訝了起來。

但是。

還不等他開口詢問。

陸三生忽然虛手一點。

突然。

他的指尖，盪開了一道金色光芒，彷彿與雕像有了呼應。

那雕像的臉上，瞬間亮起了一片金光。

下一秒。

「轟」地一聲，整座雕像，直接爆炸了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