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本人瘋狂了（1）
第一章日本人瘋狂了（1）
大學三年級同學馬小知一進網吧，平時的機靈勁立即就沒有了。父母的教導這時彷彿又在他耳邊響起：你在外面，什麼地方都能進，就是網吧不能進啊，電子遊戲就是海洛英，一沾上就會後悔終生的啊，有些網吧還用黃色錄象勾引別人上網，你可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啊。
馬小知在心裏苦笑，要說在網吧里玩電子遊戲倒是可以的，可要在裏面看黃色錄象，怎麼可能？那麼多陌生人在旁邊，誰好意思看啊？老爸老媽也真是的，聽風就是雨，真的就把網吧看成洪水猛獸了。
要看黃色錄象，那也是在同學的電腦里看啊！馬小知一想到這個，禁不住笑了一下。不過，反駁歸反駁，在他心裏，父母的話這時就象是高手下的蠱，起了作用，進了網吧后，他一直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馬小知是和幾個同學一起來的，同學有男有女。今天是馬小知死黨張陸生日，中午的慶祝宴上，馬小知巧舌如簧，不停地花言巧語，頗得幾個女同學歡心。桌上的其他幾個男生就有點吃醋，吃完飯，就有人建議下午去網吧聯機玩《傳奇》，大家都知道馬小知不敢去網吧，所以故意將他的軍，想讓他難堪。馬小知本來不想去，可一是受不了同學們的激，二是不想在女生面前丟面子，只好胸脯一挺：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誰怕誰？去就去。
可一進網吧，他就成了鵪鶉。馬小知在心裏不停地給自己打氣：至於嘛，不就是上網嘛，有什麼好怕的？自己在學校里還不是經常上區域網？在宿舍里還不是經常在同學的電腦上上？
見馬小軍一進網吧就哆哆嗦嗦，建議來網吧的幾個男同學心裏倒過意不去了。死黨張陸看到馬小知不自在，就道：「小知，我和他們聯機玩遊戲，你就去下圍棋吧。」說完，大家就喊起網管來。想到了圍棋，馬小知才鎮定下來。
自從小時候門口的老大爺教會他下圍棋后，馬小知對圍棋就瘋狂地迷戀上了。從小學到高中到大學，所有的假期他都用來打譜了。就是因為在圍棋上花的時間太多，他才只考上現在的這所位於杭州的大學。本來以他的聰明，考清華北大也是沒問題的。
以前他父親堅決反對他下棋，因為怕他耽誤學業。可反對歸反對，兒子就是喜歡，他也沒辦法，只能隨兒子去，在現在這個社會，兒子不出去打架，不出去早戀，不給他惹事，他已經很知足了，想下棋，唉，就去下吧。
不要以為馬小知怵網吧，他以前就沒來過。去年有段時間，他曾經長駐過網吧十幾天，這就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那段時間，一上完課，他就往網吧跑。到了網吧開了電腦，不做別的，專門下棋。
那一次，一開始時，也是死黨張陸帶他來的。當時馬小知看着張陸玩遊戲，覺得無聊，就也打開了一台電腦，想去下棋。本來想進一個國內的棋室，可張陸在旁邊喊：「內鬥算什麼！要下就找日本人下！打敗日本人，為國爭光！」
可馬小知不懂日文，幸好網吧老闆也喜歡下圍棋，曾經去過日本的圍棋網站，於是過來用代理伺服器打開了一個日本圍棋網站。這個網站需要註冊，馬小知當時存了點私心，沒敢用中文註冊，如果下不過日本棋手，豈不是會被日本人笑話中國人沒用？於是就在那個網站里用英文註冊了一個叫「remio」的ID。就是下不過，丟臉的也不是中國人，馬小知當時想。
馬小知雖然學了很長時間的棋，可自己的棋力究竟怎樣，他也不知道。主要是因為他平時沒和社會上的人下過。一是沒時間，二是沒機會。學校里會下的人倒是不少，不過自從馬小知將一個才入門的同學殺得丟盔棄甲，讓人家一塊棋都沒活，因而被這個同學罵棋品太差后，他就灰了心，再也沒和別人下過。平常只是一個人在宿舍里打譜。
沒想到這個日本圍棋網站里的日本棋手水平都不怎麼樣，馬小知第一天就橫掃了六個自稱是高手的傢伙。馬小知當時就想：我日了，原來日本人和自己的同學一樣，也喜歡吹牛啊。有一個傢伙，輸了以後不服氣，打英文過來：明天我找我師傅來，你敢不敢來？馬小知心想：我日了，不要說找你師傅一個人來，你就是把你全家都找來，我也不怵！就你這水平？！切！
就這麼着，本來不想再去網吧的馬小知第二天又去了。嘿！沒想到那個傢伙還真把他師傅找來了，一開始，馬小知還有點害怕：他師傅不會真的厲害吧？可下了幾手后，就放心了，吃定他了！就他這水平！
那一天，馬小知和那個日本人的師傅從下午一直下到晚上十點。從快棋下到十分鐘一步的慢棋，馬小知連贏了五盤，將那個日本人的師傅殺得一聲不吭。想到這個師傅在徒弟面前丟了臉，馬小知當時就有點幸災樂禍。最後一盤下完后，那個師傅讓人用英語打字過來，憤怒地責問：你是不是其他道場派過來搗亂的？馬小知當時哈哈大笑，心想：搗亂？老子是過來砸場子滴！
他心裏這麼想，嘴上可不這麼說。當時就文縐縐打字過去：輸不起就不要下嘛，搗亂？我黑你網站了？我刷屏了？下棋也叫搗亂？我一個外國人，干涉你們日本的圍棋內政做什麼？那個師傅一聲不吭，沉默了很長時間后才又打字過來：我有個師弟，棋力很強，明天我把他找來，你來不來？
馬小知當時心裏大罵：我日了，真的是全家上啊。東風吹，戰鼓擂，我馬小知怕過誰？明天一定準時到！第二天，馬小知只好又去網吧。一對上，就發現這個師弟棋力比那個師兄強多了，馬小知心裏發了急：你狠，你能，看我不掐死你！當時就下狠手，將這個師弟又殺得丟盔棄甲。那個師弟又讓人打字過來：我有個朋友，棋力很強，我明天把他找來，你來不來？
馬小知心裏那個氣啊：打群架啊你們？你怎麼不說你老爸棋力也很強，明天把他找來啊。東風吹，戰鼓擂，我馬小知怕過誰？明天一定準時到！
結果第二天那個日本人師傅的師弟的朋友一上來，就要求下慢棋，還要求按日本棋院的棋規下。馬小知對日本棋規了解的不多，日本棋院的棋規好象是，下一盤棋，雙方各可以用七個小時。馬小知當時算了一下：兩個人合起來，就要花十四個小時，現在是下午一點，這盤棋要到晚上三點才能下完。那要花多少上網費啊。當時就打字過去，晚上十點，我準時睡覺，過時不侯。
那個日本人師傅的師弟的朋友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打字過來：下不完就封棋，明天再戰。馬小知一想，這樣也好，就同意了。可才到下午四點，馬小知就將那個日本人師傅的師弟的朋友殺得中盤認了輸。這個日本人師傅的師弟的朋友倒也頑強，要再下一盤，結果到了晚上九點半，馬小知又將他殺得中盤就丟了子。這個日本人倒也有禮貌，輸了后打字過來：閣下棋力高深，在下十分佩服。馬小知心內得意，嘴上卻謙虛：哪裏哪裏，過獎過獎。誰知對方又打字過來：我有個師兄，棋力很強，明天我把他請來，你明天來不來？
馬小知心裏火大：還有完沒完？你們日本人出來混事怎麼象葡萄一樣，一串一串的啊。嘿嘿，東風吹，戰鼓擂，我馬小知怕過誰？明天一定準時到！
馬小知怎麼也沒想到，他已經在日本引起了轟動。他登錄的這個日本圍棋網站，是日本著名的九段石田丈開的，石田丈是東京人，今年快六十歲了。他1982年就升為九段，曾經在日本大大小小的圍棋比賽中獲得過無數獎盃，以前還來中國訪問過。
不過石田丈很少到自己的網站上下棋。要知道，在日本普通人要想和石田丈這樣棋力高的人對局，是要收很高費用的，所以他平時很少在自己的網站露面，只是讓自己的師兄照看。石田丈的這個師兄，棋力和石田丈比起來，自然是大大的不如，不過為人處事倒是有一套，所以石田丈才讓他看場子。沒想到那天他師兄被馬小知殺得丟盔棄甲，過去找他時，臉都青了。石田丈沒辦法，只好答應替師兄報仇。
石田丈第二天一上場，和馬小知一對陣，就覺得不好：對面的這小子扎手！今天恐怕要栽跟頭。果不其然，連輸了三盤。石田丈一邊哀嘆自己老了：要是我還年輕，你小子哪是我對手？一邊又覺得大事不好：這事要是傳開來，讓別人知道自己開的網站被一個不知名的小子砸了，那以後自己的老臉往哪兒擱？以後再和別人下指導棋，只怕收費就得降下來。不行，一定要找人將這個小子在自己的網站里打敗，這樣自己雖然敗了，可別人會說自己網站里高手還是有的，這樣才能挽回點面子。
他把馬小知留住后，第二天就托關係，找了個現役的圍棋高手來。這個高手，在日本雖然還不怎麼出名，可實力不俗，石田丈對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希望他趕緊將這件事擺平。沒想到一上去就連輸了兩盤。
看到石田丈一副失落的樣子，這個高手有點不忍，就對石田丈道：先生，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我的師兄張鶴，一定替你將他打敗。張鶴是日本最近名頭最響的棋手。他本是台灣人，從小就在日本棋院學棋，長大后就入了日本籍，他在最近的「棋聖戰」、「本因妨戰」中連奪「棋聖」和「本因妨」兩項桂冠。石田丈這才放了心。
馬小知怎麼也沒想到，別人會找當世最厲害的高手來整他。第二天，他懷着內疚的心情，又走進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