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悲情

第二十五章 悲情

夏傷回來的時候看到滿桌狼藉,強壓著怒火對著凈生說道,「你也是個姑娘,怎麼一點姑娘的模樣都沒有,哪家的姑娘像你這般粗鄙。」一邊說著一邊把空著的餐盤收好又端上新的飯菜。

凈生見了又要去端盤子,卻被夏傷重重打了手背,她不服氣的瞪著夏傷,夏傷說道,「別弄亂了餐盤固定的方位,你這樣讓公子怎麼吃?」

凈生看向水新涼,水新涼卻說道,「無妨我也已經吃好了。」

「公子你才吃了一點怎麼會飽。」夏傷按住要站起身的水新涼,又把筷子放回了他手上。

凈生看了看水新涼,像是想到了什麼,感嘆道,「原來看不見這麼麻煩啊,對不起啊,我沒瞎過,不知道。」說到這,凈生看到水新涼臉上難以掩飾的落寞,語無倫次的解釋道,「不是,我是說,那個給你添了麻煩,對不起啊,我下次,不是不是,沒有下次了。水大夫你不要傷心啊。」

夏傷把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剛要說話,水新涼卻突然開口,「不知者不罪嘛。」

一頓飯吃的寂靜無聲。

這場雨來得迅猛,走得也快。雨後的庭院散發著清新的味道,枝葉低垂一副懶倦的模樣,微涼的空氣沁人心脾。

飯後,夏傷收拾著餐桌。水新涼身體面向凈生的方向。問道,「今天凈生姑娘打算做些什麼事?」

「夏傷說一會教我劍法。」

「女孩子學劍法太危險了,不若我教你識藥理吧。」

「不,我想學武功,我說過要保護你的。」

水新涼還想說些什麼,一旁的夏傷說道,「公子,凈生笨手笨腳的,在你身邊只會礙事。」

收拾好餐桌后,夏傷帶著凈生去了屋外的空地,水新涼則在屋內研究草藥。凈生自知理虧沒敢說話,倒是夏傷帶著她遠離了房屋一些距離后,才開口說道,「你這個人是天生少根筋,還是真的不在乎別的感受?」

凈生縮了縮脖子,低聲道,「我確實沒瞎過嘛。」

「那也不能當著公子的面說啊,本來公子對這件事就十分憂心,你這樣不是當眾撥開他的心傷嗎,公子得多難過。」

凈生拉著夏傷的衣袖,「我是不是惹他不開心了,我不想他不開心。怎麼才能讓他開心呢。」

「這是公子的心病,以後不要再提了。」夏傷拔出腰間的劍,對著凈生說道,「我今天教你一套劍法。」

夏傷舞完劍,看向凈生問道,「這是最基礎的,因為你沒有基本功,所以只能教你速成的。」

說著走到矮灌叢折下一條枝遞向將凈生,「你用這個跟著我做。」

凈生推開夏傷的手,「我也有劍。」說著便喚出龍泉。

夏傷見凈生憑空變出一把劍,細看之下竟是在劍譜上排名前十的龍泉,眼睛瞬間睜大老大,吃驚的問道,「你怎麼有這麼一把好劍?」

凈生向屋內的水新涼瞟了一眼,含糊道,「是一位朋友送的,這劍有什麼問題嗎?」

夏傷狐疑的打量著凈生,「你不是勾欄里出來的嗎?為什麼有佩劍在身?」

「嗯,其實是我師傅命我下來積攢功德,我也是被騙進了那裡。」凈生唉聲嘆氣。

夏傷拍了拍凈生的肩膀,憋著笑說道,「原來你是修仙之人啊。難怪難怪,都說修仙者斷七情六慾,也難怪你這麼缺根筋。」

凈化揮開夏傷的手,不滿的說道,「什麼缺根筋,我師兄說了,我是因為七情沒開全,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做事才沒有章法的。」

「人生下來就有七情六慾,你又不是石頭裡蹦出來得,哪裡存在全不全開的道理。」

我本來就不是人。凈生暗自腹誹。

屋內坐著理藥材的水新涼順著兩人說話的方向轉過頭,由於距離遠他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麼,由於看不見他不知道兩人現在是用什麼表情交談,窗外的熱鬧與窗內的清冷形成強烈的對比,水新涼從來沒感覺到屋內如此的冰冷。

水新涼摸索著拿起放在桌邊的盲棍,慢慢站起身試探著向門口走去。還在交談的夏傷再看到走到門邊的水新涼后,撇下凈生快步跑了過去,「公子,你要出去嗎?」

「我出來活動活動。」說著水新涼就要邁步出門,卻被夏傷攔住。

「公子還是在屋內活動吧,剛下過雨地面濕化,要是摔了公子怎麼辦?」

水新涼低下頭,嘴角掛著尷尬的笑容,「也是。」

凈生一把推開夏傷,拉住水新涼,「今天外面陽光多好,縮在房間內才是浪費。」這時凈生感覺龍泉不停的微微震動,她奇怪的看向腰間,伸手控制住龍泉。

夏傷擋開凈生的手,說道,「曬太陽什麼時候不行,幹嘛非在今天,濕滑一片,多危險。」

凈生越過兩人進屋搬了一個座椅,跑出房門找了一處陽光正好的地方,對著兩人招手,「這邊這邊,坐著總不會有危險了吧。而且在哪裡都是坐著,為什麼不選擇外面呢。」說著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也新鮮。」

水新涼拄著盲棍已經走了出去,夏傷趕忙扶住他往凈生的方向走去。

屋外雨後特有的潮濕氣息撲面而來,濕涼的空氣確實讓人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愉悅情愫,就連身體也變得舒暢許多。水新涼坐在椅凳上,說道,「沒關係,我在此處坐著,你們繼續。」

夏傷站在水新涼的身邊,對著凈生說道,「我已教你一遍,你記得多少便練多少,我在邊上指導你。」

「好。」凈生跳到遠離水新涼的地方,拔出龍泉劍照著記憶中的招式練了起來。

一旁的夏傷無非是提點到,這邊腳抬高一點,那邊手腕低一些這些細枝末節,一個上午下來,凈生滿頭大汗,那邊的夏傷倒像是在一旁乘涼愜意的很。

「不錯不錯,沒想到,你悟性還挺高的。不愧是修仙之人。」夏傷一旁拍著手,一邊表揚道。

「修仙?」水新涼問道。

「其實,凈生是剛下山的修仙人,初入世俗便被騙進了勾欄。」夏傷解釋道。

「那凈生姑娘的姐姐是?」

走過來的凈生聽到兩人的對話,回答,「勾欄里很照顧我的一位姐姐,要不是她我可能早就被餓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聽說那裡訓導姑娘的手段很強硬的。」夏傷不由看向了水新涼,話音一頓,轉口道,「快到中午了,我去取食盒,凈生你在此處照顧公子,要仔細。」

「我知道,我知道。」

送走夏傷,凈生徑直坐在水新涼的身邊,閉起眼享受著和煦的陽光,氣氛變得迷倦,像極了與花零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那天她第一次聽到那麼美的歌聲,輕柔的能讓人忘卻所有煩惱。

「水大夫,你喜歡聽曲嗎?」凈生盤起腿,仰頭看向水新涼問道。

「凈生姑娘會唱?」

「當然,我總是聽我姐姐唱,你想聽嗎?」

水新涼輕輕點頭。

凈生坐在地上慢慢哼了起來。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哼唱聲悠揚婉轉,明明是首喜慶歡愉的詞,卻唱出了這般傷感的調子。一曲唱畢,兩人竟都沒有開口說話,凈生覺得心口悶悶的,眼眶酸澀。

水新涼的手慢慢的摸索到凈生的頭上,溫和的說道,「凈生姑娘地上涼,快些起來吧。」

「凈生啊,地上涼,快些起來。」水新涼一句話牽起了凈生的回憶。那個想把自己從池邊拉起的花零,被賴在地上乘涼的凈生也拉著躺下,看著晴空實聚實散的雲朵,談笑著女兒家的心事,談笑著以後的生活。凈生感覺視線變的模糊,臉上劃過濕涼的液體,她伸手摸向臉頰,是水,自己的眼睛竟會冒出水來。

「水大夫,為什麼我的眼睛里會出水呢?」凈生仰頭看向水新涼,聲音哽咽。

「那是淚。」水新涼摸索著撫上凈生的臉頰,細細的為她拭去淚痕。

原先堵在胸口的憋悶之感,像是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源源不斷地翻湧而出,凈生越哭越凶,她攥緊了胸口的衣裳,像是那裡正承受著巨大的創傷。水新涼半跪在凈生面前,輕輕把她擁入懷中,動作輕緩的撫著凈生顫抖的後背。

也不知過了多久,凈生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竟是在水新涼的懷裡睡了過去。

凈生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凈生想起自己好像錯過了自己的午飯。不過還有一個問題,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門外想起了敲門聲,夏傷的聲音響起,「凈生,醒了嗎?」

凈生翻身下床,感覺每次夏傷出現的時機都非常的巧妙。她打開房門,還沒等說話,夏傷搶話道,「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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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擾紫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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