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

這個聲音蘇姝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久到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段回憶，沒想到只是藏得太深，而又假裝忘記了而已。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她的叔叔蘇杭，她爸爸的親弟弟，自從她父母離世之後，自家叔叔便打着要照顧無父無母的侄女為旗號接管了她父母的財產。

最初蘇杭是真的對自己很好，完美的代替了父親的角色，但是過了不過兩年，他就裝不下去了，或者說是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父親的產業已經被他全部收入囊中了，他已經不需要對她好來麻痹眾人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八歲蘇姝的臉上，一張雪白可愛的小臉瞬間紅腫了起來，蘇姝伸出小手捂住腫起來的小臉，即倔強又害怕的看着蘇杭。

蘇杭一張本來還算英俊的面容因為暴怒而顯得扭曲，他惡聲惡氣的瞪着蘇姝道：

「看什麼看，老子一看到你就想起你那死鬼老爹，你跟你那死鬼老爹都是一樣的貨色，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蘇杭惡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小女孩，許是看着她這幅即倔強又害怕的神色讓他心中升起了一陣扭曲的快意，他看着蘇姝，緩緩露出了一抹笑，看起來讓人如沐春風，但是蘇姝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知道，這個男人就是不折不扣的惡魔，每次他露出這種笑容就會變着法兒的折磨自己。

果然，蘇杭笑着蹲在蘇姝面前，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溫聲道：

「姝兒別怕，我帶你玩個遊戲好不好？」

蘇姝被頭上的手掌揉得打了一個寒顫，她滿眼驚恐的搖了搖頭，大聲尖叫道：

「不要，我不要玩遊戲！」

似乎是她的害怕取悅了蘇杭，他哈哈一笑道：

「那可不行，不玩遊戲怎麼行，姝兒小時候可是最喜歡纏着叔叔玩遊戲了。」

說完便掐著蘇姝的後頸將她扔進裝滿水浴缸，然後不顧蘇姝的求饒將她摁入水中，大聲的數着時間

「一，二，三....十四，十五，哈哈，不錯啊姝兒，這次你堅持了十五秒呢！」

蘇姝被瀕臨死亡的窒息感嚇得忘記哭泣和害怕，只能本能的大口吸氣，蘇杭見她差不多緩過來了，便再次將她摁進水裏，如此反覆，直到他覺得沒什麼興緻，或者蘇姝快要不行的時候才會結束。然後將要死不活的蘇姝仍在一邊不管，自己回房間睡覺了。

這樣的事情有很多，幾乎每天都會變着花樣的折磨自己，後來蘇姝發現只要她不露出害怕和恐懼的神色，蘇杭便會覺得沒什麼意思，她只要表現的越淡定蘇杭便越忍不住暴怒對她拳打腳踢，但是蘇姝卻覺得挨打是所有虐待方式里最輕鬆的，因為只要他打夠了就好了，無非就是痛一些，總好過被掐住脖子聽着秒數，即希望自己能堅持的再久一點，又希望快點結束時間，那種在瀕臨死亡的窒息感和絕望中的雙重打擊要來的好。

她恨那個人，她無數次咒罵他，詛咒他，想過無數次殺死他，但是她沒有把握，她只能等，一邊忍受着暗無天日的虐待，一邊等待着親手殺死惡魔的機會！

時間一過又是兩年，蘇姝十歲了，最近這段時間蘇杭好像總是特別忙，每次回來都醉的不行，聽說好像是他的生意出了問題，應酬也就多了。她想，她的機會終於要來了！女孩眼中閃過一絲瘋狂，隨後又盡數隱去，變成一潭死水。

一天凌晨一點鐘，蘇杭醉的一塌糊塗的回了家，他一回來便搖搖晃晃的順着樓梯走去，在走到只剩下最後兩步時便坐在樓梯上睡著了，看着睡的猶如死狗般一動不動的蘇杭，蘇姝從黑暗中慢慢走了過來，微弱的燈光映在女孩面上，一半陰暗一半微亮，微微低垂的眼帘遮住眼中的神色，教人看不清眼中的瘋狂與興奮。

女孩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微微顫抖的身體，她靜靜的看了熟睡中的人好一會，確定他已經睡死過去后，便慢慢的向著他走去。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帶着某種堅定，待走近后，伸出稚嫩的小手用力的將他推下樓梯。

她家的樓梯很高很高，頭先着地的蘇杭清醒了幾分醉意，但是也被摔懵了，一陣眩暈襲來，過了好一會他才緩了過來，他感覺到了身體里有什麼在流逝，他掙扎着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半點也動不了。他好像動不了了，他想要喊人來救他，卻是只能發出嗚嗚聲，蘇杭感到一陣絕望，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張精緻的小臉從欄桿上探了出來，蘇杭一陣激動，他覺得他從來沒有看這張臉這麼順眼過，他仰視着高高在上的蘇姝發出急切的嗚嗚聲。

「想要我救你？」蘇姝沉着一雙漆黑大眼睛看着他，沒有半點情緒問道。

蘇杭費力的嗚嗚了兩下算是回答。

蘇姝見此忍不住笑了笑，甜美的笑容配上冰冷的聲音，怎麼看怎麼聽都詭異極了，她冷冷道：

「蘇杭，你莫不是腦子摔壞了吧，我怎麼可能救你呢，你難道不知道我巴不得你死嗎？哦，對了，就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啊！」

蘇杭聞言一怒，雙眼瞪的老大，惡狠狠的模樣像是要將她吃了一樣，蘇姝看的一陣好笑，也不說話，就這樣撐著下巴俯視着他，看着地上越來越多的鮮血，看着他絕望掙扎，她才覺得心中堵著的一口惡氣散了幾分。

就在這時，蘇杭一陣抽搐，嘴角流出一些污穢，面色也越來越青紫，眼睛也越瞪越大，因為頭不能動，大部分的嘔吐物只能堵在口中，嗆入氣管中加速他的死亡。

欣賞夠了蘇杭的絕望和死亡，蘇姝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慢慢轉頭回了房間，她想，這是她這幾年睡的最安穩的一覺了。

登仙路上蘇姝再次感受了一遍當初的委屈、憤怒、害怕和絕望，她閉了閉眼，收斂住眼中的情緒。過了這麼多年，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八歲的小女孩了，她不會再害怕和絕望了，十歲的自己不怕，現在的自己就更不怕了。

大殿中的眾人皆是看着半空中的巨大水鏡，萬仙宗六座主峰中的五峰元嬰真君各自物色著自己心儀的弟子，不時暗自點頭，其中丹峰青雲峰凌月真君看着一個瘦瘦巴巴的蘇姝道：

「火系天靈根，能這麼快從幻境中走出來，心性毅力都不錯，是個好苗子！」

法峰明月峰的凌空真君亦是點了點頭道：

「那個變異冰靈根的孩子也不錯，是個有大毅力的。」

........

蘇姝再次睜開眼睛看着腳下的路，繼續向上攀爬著。她再次看到周圍有人，許多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蘇姝猜測著，應當是和自己一樣進入了幻境中。然後便繼續手腳並用的往上爬，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蘇姝再也爬不動時，周圍環境一變，便離開了天梯到了一個廣場上，這裏已經有很多人等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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