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會保護你
周家在隴西幾乎是隻手遮天,再加上周立行退伍之前可謂軍功赫赫,這位程小姐雖然也有背景,但死者家屬那邊給警局的壓力也著實不小,張局長想了半天,嘆了口氣,額頭上不停冒汗。
程未央跟著進了門,周立行一手攥著她的手臂,一手開了燈,挺拔的身影擋住身後的一干人等,低下頭吩咐她,「上去換身衣服。」
程未央點點頭,換了鞋跑上樓,換了一身長袖,又胡亂卸了妝,一路跑下去。
完全就是一副涉世未深的學生模樣,哪還有剛才在酒吧的半點彪悍。
周立行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張局坐在他身側。
「周總,我們知道程小姐也是英烈之後,但是這並不能作為證據……」
低沉的聲音接過話頭,周立行手肘撐在膝蓋上,氣勢迫人。
「英烈之後?那你們是否知道,她父親程宇可是緝毒警察,生前效命於尖刀部隊,四年前死於毒販的槍眼之下。你現在跟我說,她販毒?」
程未央腳步一頓,她有太多年沒有聽到過程宇這兩個字。
右手撐在欄杆上,她屏住呼吸看著樓下的情景。
周立行在爸爸的葬禮結束后把她帶回周家,這幾年,他從未提過當年。
現在程宇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依稀還能看見他眼底洇著一抹血色。
據說那一次在緬甸,爸爸救了周立行一命,因此壯烈犧牲。
程未央纖長的睫毛一顫,看著周立行微微彎曲的背脊曲線,像一座山。
他說過,從今往後,我會保護你。
定了定神,她忽然覺得只要有四叔在,就沒什麼好怕的。
於是踩著拖鞋下了樓,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張局沒說幾句,周立行請的律師到了,是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人,帶著金絲眼鏡,西裝妥帖,一絲不苟。
程未央這個風暴中心反而被他們晾在一邊。
她摸出手機上微博看了看,果然,自己又一次上了熱搜。
【程未央涉嫌吸毒,故意殺人,目前已被警方拘留。】
她嘲諷的笑笑,往下翻了幾條評論。
現在的鍵盤俠真是花樣百出。
微信里,經紀人Mike接連轟炸了好幾條語音過來,聽聲音就是咬著后槽牙說的,恨不得要吃人的語氣。
因為這次風波,她之前談好的幾個通告全都被迫取消了,也許明天的晨間會議公司就會直接宣布單方面跟她解約。
Mike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算是一個很盡責的經紀人,那些通告也都是他領著她費盡心思簽回來的。
程未央看完了信息,本想回兩句,盯了一會兒屏幕,還是只敲下了幾個字,【抱歉,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Mike沒有回復,周立行起身送走了張局,關上門回來。
程未央捏著抱枕坐在那。
他從煙盒裡摸出一根煙點燃,「放心,不會有事。」
「四叔……」
女孩子的眼睛濕漉漉的,小兔子一樣,小有規模的胸脯急促的呼吸著,泄漏出她此刻的緊張。
周立行抖了抖煙灰,忍不住別開臉去。
……要了命了。
他趕程未央去睡覺,然後拿起手機一看,塗歡歡已經快把他的電話給打爆。
程未央跟著他站起來,卻只看見他揮了揮手,拉開門去陽台上講電話。
她知道,塗歡歡是塗明安的姐姐,更是周家早就為周立行挑好的媳婦,他們就快要訂婚了。
外面下起雨,程未央路過陽台的落地窗看過去,無邊夜色里,那個男人的肩膀那樣寬。
她舔了舔唇,上樓去睡覺。
……
第二天,程未央起了個大早,簡單的做了早飯等在餐桌前。
周立行穿一身黑色的西服下來,步履匆匆。
「四叔,你去哪?」
他放下東西拿過程未央做的三明治。
賣相不錯,味道實在是……
周立行三兩口吃掉了手裡的東西,眉頭也不皺,轉身出門。
「去塗家,你最近要出門的話讓王叔送你。」
她乖乖的點頭,咬了一口手裡自己的那份三明治。
「……呸!」
程未央一口吐掉,轉過身抱起水杯瘋狂漱口。
她一定是放錯了醬,一股芥末的味道直入鼻腔,差點把她的眼淚逼出來。
事實證明,程未央真的不適合做飯。
她乾脆利落的把剩下的早餐全部倒進垃圾桶,帶著東西出了門。
早上Mike聯繫她說十點鐘有一場試鏡,是他的老同學,願意在這種時候幫他們一把,讓程未央去試試看能不能演女二,好歹能積攢一點路人緣。
她看了看時間,等不及司機過來,於是乾脆走出去打了一輛車去影城。
Mike早到,站在門口等她。
程未央跟著他一起進去,連個化妝師都沒有。
她也不挑,徑自拿過包給自己上了一層淡妝。
Mike湊過去輕聲問她,「你不是跟風行的老總關係好,這會兒他能眼看著你被黑?」
程未央正在抹口紅,細細的唇刷掃過櫻桃小口,她別開眼。
「我要真跟他那麼好,他能眼看我混成這個熊樣?」
Mike撇撇嘴,想想也是,往後面看了看,催著程未央上台。
她沒多話,套了件外套,匆匆忙忙站上去。
等了幾分鐘,對面才款款走來一道人影。
程未央來的匆忙,只知道這是一場女主和女二的對手戲,具體情節不詳。
對方根本就沒給她台本,濃妝艷抹的女一號就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那張臉很眼熟,程未央一時沒想起來是誰,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一個耳光就已經迎面扇了過來!
她一愣,半張臉麻了幾秒,聽見旁邊喊了一聲「卡!」
「美美,角度不對,重來一遍。」
程未央頓時明白了什麼,娟秀的眉微微擰起,看著美美的手已經又揚了起來。
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美美的手落了個空,程未央步子一錯,半空中架住美美再次抬起的手,牢牢的鎖住她的手臂。
「卡!那誰,你還拍不拍了?」
導演把手裡的文件捲成一個筒,狠狠敲了幾下牆壁,發出幾聲清脆的響,怒聲質問著。
程未央沒鬆手,冷眼看過去,「導演,我還沒看過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