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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興軍在喇嘛崖沒有找到炮聲的根源,只是那炮聲更響也更近了。那炮聲是散亂無章的,既沒有規律也沒有準確方向,忽左忽右,忽長忽短,或間隔或相連,東南西北到處都有炮聲。弄得果興軍心煩意亂,無法定論。

最後,果興軍發現,炮聲更大更頻繁的方嚮應該就在大峽谷裏邊,於是,他決定再進大峽谷。

果興軍再探大峽谷之前他走進了宏觀煤礦採煤區的食堂,這裏是他曾經打翻過幾十名宏觀煤礦礦工的地方,他對這裏輕車熟路,在這裏他搞到足夠的食物帶在了身上。

兩天後的中午,果興軍走到了大峽谷的盡頭,那個兇險的懸崖底下。在這裏,他確定了炮聲的方向,那炮聲是從懸崖對面的大山後邊傳過來的,那聲音沉悶且伴隨着山體的抖動,彷彿那爆炸是在大山的內部爆發的。想進一步了解就必須翻過這座大山,只是,那大山的山腰以上陡峭得讓人無法攀爬,果興軍也只能望山興嘆了。

時值盛夏,正是大峽谷酷熱的時節。晴朗的天空沒有半塊雲朵,也沒有一絲微風,任憑滾燙的熱浪纏綿在果興軍的身上,尋找炮源的勁頭讓他顧不上辛苦與炎熱。此時,他已經失去了繼續下去的可能,也就沒了動力,頓感酷熱難耐。果興軍在河邊找了顆老柳樹,走到樹蔭下,面對着那座大山靠着樹坐下,解開衣服,把悶在衣服里的熱氣散出去,涼快了許多,望着眼前不停的發出轟隆炮聲的大山,心裏琢磨著下一步的打算。漸漸的,疲乏的眼睛不知不覺的閉上,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果興軍被一陣凄慘的叫聲驚醒。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人正從陡山坡上滾落了下來,隨着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消失在山腰的樹叢里。

眼前的陡坡百十米高,山腰以下是慢坡,慢坡上長滿了樹木,再往上就是陡峭的近乎於直角的陡坡,陡坡上幾乎沒有樹木,只長些矮小的茅草。

果興軍睜開眼的時候,那滾落下來的人已經接近山腰的樹叢,他只看見了人形輪廓,確定這滾下來的是個人。那慘叫聲說明這滾落下來的人還活着。他急忙向山腰攀爬過去,在山腰處的一棵老柞樹下找到了跌落者,只是,這人頭破血流面目全非已經沒有了呼吸。

果興軍定下精神仔細觀察了好久,這跌落者很是神奇,從衣着上看是個極專業的攀岩者。

這人穿着緊身的衣服,腳上的鞋前掌帶幾顆寸巴長的鐵釘,兩隻手上分別綁着一個鋼構。

果興軍看了許久,從死者身上取下釘鞋和手上的鋼構分別帶在自己的手腳上。他試探著向陡坡上攀爬幾步,的確輕鬆一些,這樣攀爬幾米或者再高一點肯定沒問題,只是,想攀上這幾十米的陡坡是萬萬不可以的,不僅僅是膽量和功夫不允許,就身體的重心問題也肯定是解決不了的,稍有不慎肯定就跟眼前這位一個下場了。果興軍望了望高不見頂的陡坡,放棄了攀爬的想法。這時,他由衷的欽佩這位勇敢的死者,也對這位死者產生些疑惑。他不由得再一次仔細的觀察一下這位死者,這一觀察,他有了驚人的發現。死者腰上盤著鋼絲繩,鋼絲繩上有個鐵扣,鐵扣是開着的。原來,這死者身上是有貓膩的,那死者從陡坡上滑落下來肯定跟這個開着的鐵扣有關。

果興軍轉過身手扶著身邊的矮柞樹,將頭貼近陡坡仔細的在周圍尋找著。

很快,他找到了貼在陡坡上的一根由上而下的手指粗細的灰色鋼絲繩。這根灰色鋼絲繩跟坡上的土近乎同色,很難被發現。原來,這死者是沿着這根鋼絲繩向上攀爬的,死者腰間的鋼絲繩通過鐵扣與這根鋼絲繩相連,攀爬者是絕對安全的,不知什麼原因中途鐵扣開了,死者才從上邊掉下來丟掉了性命。

果興軍對死者產生了好奇,索性解開死者衣服將他的衣兜翻了個遍,除了從懷裏掏出一把子彈上膛的五四式手槍別無他物。果興軍將手槍揣進懷裏,把死者的上衣脫下蓋住他的頭,又把死者腰間的鋼絲繩纏在自己的腰上,將鐵扣扣在陡坡上的鋼絲繩上,又用力的拽了拽陡坡上的鋼絲繩,確定安全后,回過頭深情的看了看死者,口裏默默的叨咕一句:「朋友一路走好」,沉穩了一下情緒便開始向上攀爬。

一步,兩步,三步,十幾步之後,他悄悄的低下頭向下看了一眼,只一眼就頓感一陣眩暈,這種凌空漂浮感嚇的他險些從陡坡上滑下去。雙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摳住山坡,腳上的釘鞋狠狠的訂在土裏。身子緊緊的貼在陡坡上,過了許久,穩了穩心神,確定了安全后,繼續向上攀爬。

其實,那陡坡上的鋼絲繩只是一根安全繩,是給攀爬者提供安全保障的,對向上攀爬並不起到助力作用。這陡坡看着近乎立陡立陡的,其實,也還是有些坡度的,所以,沒了恐懼感之後,攀爬起來卻也容易了許多,只要身子緊貼著山坡,手腳上的鋼構和鐵釘就會發揮其作用,攀爬並不吃力。十幾分鐘的時間果興軍就攀到了山頂。

山頂長滿了低矮的柞樹,向前有十幾米的緩坡,然後就到了鋼絲繩的盡頭,鋼絲繩是捆在一棵兩尺多粗細的硬樺樹上的。這個硬樺樹又高又粗,在這滿山的柞樹林子裏顯得格外耀眼和特殊。果興軍換下自己的運動鞋,摘下手上的鋼構,揚手將這些扔到了身邊的草叢裏。

「嗯---,這些東西可丟不得,丟了你就永遠的留在山上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嚇了果興軍一跳。

這時,果興軍才注意到,幾米遠的柞樹叢里坐着一位老者。那老者十分眼熟,聲音也不陌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老人家,你是哪位?」果興軍問道。

「小果子,久違了,我是刁樹萬。」老者回答。

「啊!」果興軍不僅大驚出聲。

也難怪,此時的刁樹萬滿臉泥土,頭髮蓬鬆,像個野人,完全沒了從前的樣子,自己照鏡子也很難認得出,何況果興軍了。

兩個人同時伸出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夜再一次降臨大山裏的時候,林英走進了山洞裏的女寢室,在這裏,她與小蓮幾個人共同度過了這個難眠之夜。小花和崔月去廁所的時候,林英偷偷的告訴小蓮,五天之內必須想辦法逃出去,否則,她就得在這裏呆一輩子。林英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和一張自己畫出的簡易地圖,告訴小蓮:「這上邊是山洞周圍的情況和走出去的路線,沒人的時候自己偷偷的看,找到機會立刻離開,圖上有詳細說明。」

早晨,林英臨走悄悄的告訴小蓮,這個地圖一定要藏好,這是她逃出去的唯一希望,並且,她只能一個人逃出去,別無選擇。這一切一定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包括小花。林英沒有給小蓮過多的解釋,也沒有機會和時間去給她解釋,她只有服從。

這一天,小蓮幾乎是在萬分緊張和恐懼中度過的。滿腦子都是林英那神神秘秘的樣子,一整天都在琢磨著逃出去的辦法。她想哭,她想叫,可她不能,她要裝作若無其事,她要鎮靜。她想起了小果子,想起了小清,也想起了耿三哥和王軍。如果此時此刻有他們在該有多好,哪怕只有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也好。可這些都已經是幻想了,現在她只能靠自己。

山洞的最裏邊是材料室,這門沒有鎖也沒有人看管。林英的地圖中標明這裏是她逃出去的出口。四處無人的時候,她悄悄的打開了材料室的門。

打開材料室的門小蓮驚住了,這裏根本不是什麼材料室,這就是一個走出山洞的門,門外邊是一個很深的大溝堂子,溝堂子裏長滿了各種雜草樹木,溝堂子兩側山坡陡峭險峻,人是無法攀爬的。左邊的山坡下有間破舊的茅草屋,屋前有十幾米見方的小院落。屋子裏傳出一個女人凄涼的歌聲,那歌聲凄慘悲涼,在炎熱的夏天彷彿身上被潑上一瓢井拔涼水,小蓮不由得渾身一陣哆嗦,後背冒出了冷風。

小蓮不敢久留,也沒敢冒然逃走,縮回身,回到女寢,這一切,被身後的崔月看在了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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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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