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蘭燼

第002章:蘭燼

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少年就直接將攤子給掀了。還順帶着大吼了一句:「你放屁!」

桌子上面鋪了一層黑色的絲絨布,這是他花了大價錢買的,比他擺出來最貴的玉器還要昂貴,就為了讓玉佩在這樣的繁華地帶看起來更上檔次一些。

王宇將那塊布往上扯開,玉佩在空中散開,落在青石地上,玉石碎在地上,如同水花一樣,濺落一地。

攤主睜大眼睛,笑容僵住,沒想到事情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王宇並不給那個攤主說話的機會,直接一腳將攤子踢開,再一腳揣在了攤主的額胸口上面。攤主倒在了無塵的旁邊。

王宇口中嘶喊怒罵道:「你這骯髒的賊,肯定是到處偷東西,在這裏擺攤叫賣!」

顏啟梁看了那邊一眼,卻越過那個倒在地上的攤主,注視了一下無塵。眼睛眯了一下,像是看見了怪物,像一隻小野貓一樣有趣的怪物。

與此同時,無塵的眼神也不甘示弱,絲毫沒有一個低等人該有的態度,一雙落着傷疤的丹鳳眼,凌厲兇猛。像是一隻被搶了食物的兇猛野獸的幼崽,正準備蓄勢待發。

無塵看着倒在自己身邊的攤主,站了起來。小小的身軀,擋在前面。

攤主看了一眼無塵小小的背影,小聲驅趕道:「小鬼,走開。」

顏啟梁饒有興趣的看着那張臉,很醜,看起來與實力不符合的兇相從來沒見過,倒是新鮮。

顏啟梁走近了兩步,揪著無塵的髮髻往後面拽,將無塵的臉抬起來。

笑道:「真丑。」

顏啟梁抓了一把頭髮,無塵不覺得疼。一雙帶着憤怒的眼睛,配着醜陋的臉,儼然一隻真實的怪物。

無塵手抬起來,將那個在自己腦袋上面的手擋了下來,顏啟梁有些驚訝,看着跟個小雞仔一樣的孩子,力氣倒是不小。

顏啟梁抬手,搓了搓手指。身後的小廝遞上錦帕,貴公子細心的擦拭著每一根手指。

後面一個人上來,又是一腳,直接將無塵踢飛到了那個攤主身邊。那個攤主仍舊躺在地上沒有起來。

王宇正要上前接着打。

無塵從地上爬起來,再次站在那個攤主的前面。

攥著拳頭,雙手展開,目光依舊沉着張狂。

準備倒地不起,一聲不吭哎一頓莫名打的攤主內心叫苦。

這幾個少年,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主,現在只需要躺在這裏挨一頓拳腳,打不死就沒事了。

這個孩子平時看着悶悶的,一聲不吭,都快瘦成紙片的小孩,這又是哪裏生出來的勇氣?且不說他那麼一丁點的小女孩,一個都打不過,一個人動用出蚍蜉撼樹的虛無能量,這哪裏是幫自己啊,這分明是害己害人!

那個攤主想拽住無塵,可是無塵早已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抱着王宇伸出來的腿,搬了過去。

王宇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兩步,坐在了地上。

旁邊的少年上去將王宇扶了起來,看着地上矮矮瘦瘦的女孩。紫衣貴氣青年,嘴角暈出一道月牙一樣的小窩,趣味滿滿的笑着。

王宇將那笑看在眼裏,心中更加惱怒。王宇往身後使了一個顏色,連同那個商販被幾個人一擁而上,剛才還能抵擋一下的無塵,沒有了任何反抗的餘地。

顏啟梁始終沒有動手,站在後方。

儼然一副主子的模樣,那幾個人是打手。雖然實際上並不是這樣,顏啟梁沒有讓他們去做,只是沒有阻止而已。

那個小乞丐,看着,着實讓人厭惡。

顏啟梁捏了捏手指,牙齒咬了咬最裏面的肉,唇邊微微動了一下。

顏啟梁身後站立不動的穿着一身黑色勁裝的,才是錚王府的打手。那個人往前一步,看起來年紀要比這些人大上很多,二十齣頭的樣子。

「公子,差不多了。」

顏啟梁手指放鬆。下巴抬起,「夠了。」

後面那個個子稍微矮一點的,叫鄭言方,顏啟梁剛才看的清楚,他就是手往裏面伸了伸,並沒有打人。

鄭言方最先聽到顏啟梁的聲音,伸手拽了拽前面的人。三個人站立起來,王宇仍然像是一個被惹怒的公狼一樣,趴在那個人身上揮着拳頭。

那站起來的三個人又合力將王宇拽了起來。

顏啟梁面無表情。

顏啟梁雖然才十六歲,已然越過了兄長和世子,成為這一帶的霸主,這光天化日的自己當然不好做什麼,但是背地裏面的腥風血雨,倒是掀出來不少。

什麼酒坊,賭場,茶館,只要有他顏啟梁的地方,總是要做出一些事情來。有了四面牆的遮掩,也不怕誰敢傳出去。而在外面,則有可能被一些敢傳出去的人看見。

這蓮步街天子腳下最繁華的地帶,皇親國戚還是挺多的。

畢竟皇家還是要名聲的,他那個對自己從來都是漠不關心的父王,沒準一個不善的眼神,自己又要跪上個半天一夜的。

今天這件事清,雖然顏啟梁不算是摻和。只是說了一句那個地上的小乞丐丑而已。

但是人都是自己帶出來的,打人也是自己默許了的。

所以只能適可而止,就算想這兩個人死,也不用自己親自觀摩,弄髒了眼睛可不好。

那個攤主的家離這裏不遠,剛剛挨打的時候就有人跑過去幫忙告訴家裏人。那邊幾個少年散去,立刻有一個婦人和一個老人過來,合力將攤主放在板車上面拉走了。

地上只剩下那個黑色的糰子,身體抽搐了兩下沒了動靜,周圍的人也陸續散去,一個將死之人沒什麼好看的。

冥冥之中無塵感覺有人拖着自己,估計是擋着路了。

真的會死嗎?

無塵曾經無數次想嘗試死亡,但是終究是沒能如願。她像是被施了詛咒一樣,就算是身上千瘡百孔,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不吃不喝,也不會死亡。

死亡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對於無塵來說,就是一種恩賜。

她本來可以像前兩世一樣選擇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忍受着饑寒和孤獨,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度過永無止境的今天和明天。但是,既然這一生自己生而為人,她一直篤定她一定會像前兩世一樣遇見那個人,為了他,她什麼都可以承受。

意識漸漸消失,在那一瞬間,無塵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快。

「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一個少年的身影模糊而漸清晰卻又模糊,聲音清朗,溫潤如玉,像極了那個一直等待的人。

半年前的某一天,小乞丐撿到一個玉佩,前方一個穿着淺藍衣服的少年徐徐而行,小乞丐朝前兩步想跟上那個少年,前面擋住一個另外青布衣衫看起來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似是小書童,小書童面色開朗。

「謝謝啊。」書僮驚訝了一下,繼而微笑示之,這是小乞丐第一次聽到一個人類對她道謝。

藍衣少年轉過身見到失而復得的玉佩,脫口而出道:「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少年往後探了探頭,想看一眼那個幫自己撿玉佩的人,卻被榮輝擋的結結實實。

「公子可是又覺得丟了什麼東西?」

藍衣少年收回目光,囅然而笑道:「奇怪的感覺,總覺得缺點什麼。」

「可別想了,我可是問過許多人,他們都有這種感覺。」榮輝終於找到機會展示自己這幾日之間努力的成果了。

「你倒是勤懇,先生剛教的道理,你就直接『實踐』上了。」

「那是自然,作為晉幽城當下最受矚目的才子的書僮可不能被別人家的書僮比下去。」

顏蘭燼居高臨下摸了摸那個每天鞍前馬後伺候世子殿下,經常機靈鬼一樣冒出三兩句可愛怨言,卻仍然勤勤懇懇不肯懈怠,比自己還小兩歲弟弟一樣的榮輝。努力固然是好事,但是努力的方向也很重要。

「那你可問了他們都缺了什麼?」

這個倒是真的問了,榮輝眉毛飛揚起來,腳步歡快的繞到晉幽城第一才子少年的前方笑道:「當然問了,陳公子說他缺個娘親,膳房的郭大叔說了,他缺了五十兩銀子,還有小月她說她缺個妹妹.」榮輝一邊敘述一邊看着主子淺淡的笑容,將自己說的東西又思考了一遍,忽然明白這裏裏外外的努力一同,做的都是無用功。

明白了其中道理的榮輝不等顏蘭燼提醒,停下往後行走的腳步道:「他們缺失的都是他們需要的,陳公子的母親難產而死,陳老爺因為當時決定『保小』對陳夫人心中有愧,終生未娶。而郭大叔兒子娶得新婦,小娘子鬧着分家,心中想着公公在我們錚王府當差,硬要五十兩置辦一處宅子,郭大叔進來叫苦不迭,那個兒媳婦每日都鬧的一家人不得安生。而小月,她就是平日裏沒個體己的說話人,閑的。"

顏蘭燼微笑認同。對才子這個名頭一直不怎麼在意,總覺得虛名大於真才,靠着親爹的權勢被權貴之間傳的越發超越自我,背離真實。新一代青俊當中第一,實不敢當。但身邊的人卻配的上那名頭世子的才名,身邊從小伺候的一個丫頭一個小廝,比那些世家之中從小詩書禮易在各種門客名士孜孜教導下長大的孩子還要聰慧。

「而公子你缺的卻不是本身缺失的,也不是需求。」

顏蘭燼無奈的笑了一下,那種感覺很微妙,心中有一個地方是空的,不知如何去填滿,也不似那麼重要。身為一個大齊王朝最受器重的王爺的嫡子,即便是他自己去想,也想不出來缺的那一塊是什麼。

榮輝將玉佩藏於胸口當中,自己家公子向來不熱乎這些身上累贅之物,更何況他們家如玉的公子,已然超乎這「玉」之寓意,過了這條街就到了府邸,按照公子常例,走後門,直奔蘭香院。王爺那裏每三日書房會晤一次,今日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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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將為妾:戲精王爺裝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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