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遇墨衣冰
()第36章，梅遇墨衣冰
雪山之頂，這日落竟然如此之晚！
估摸都到了夜裡的八點鐘，西邊那一抹太陽的餘暉才依依不捨是滑到山下去，遠遠望過去所有的山頭都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暉，真是讓人震憾，像是住在一座金壁輝煌的金山之上。
而窗子上那些蒙著的黑紗，我此刻也知道用處了。
日落時分，光華耀目，若沒有這些黑紗擋了些光線，恐怕眼睛便會瞎掉。
等太陽收盡了最後一抹餘暉，那卧雪山莊里燈籠盡燃，一溜溜掛在道路兩側，看著如同仙宮一樣。
侍女前來叫我去吃飯，看那女子眉眼就是下午來勾引歐陽克的那幾個中的一個，不知道歐陽克怎麼打發走了那幾個，只見這會兒衣服穿得多了一些，至少那些欲露還羞的地方都給遮了起來，我鬆了一口氣。
別說歐陽克了，如果我是男人看到這些嬌滴滴的美人恐怕也會有非分之想。想到這兒忽然豁然開朗，我知道歐陽克下午為什麼發瘋了，原來就是被這些女子感觀刺激的呀。
嗯，少年首戒在色，少年之時血氣未穩。忽然想到孔夫子說過的話，看樣子色是刮骨刀果然不錯，我就被這刀划傷了表皮。
我窩在屋子裡聽到歐陽克的房門一響，然後聽到風花雪月四侍女的腳步聲，想必是跟著公子去吃飯了。緊接著我就聽到了卧雪山莊的侍女拍門的聲音，想著剛才的情形，總覺得再去相見有點不妥，打開門向那位姐姐笑著推辭道：「我剛到貴庄有些頭昏，就不過去吃飯了。」說話間，偷眼望了一眼歐陽克，只見他又換了衣服，此刻穿著一套月白色的長衫，外罩著一件淡藍色的罩衫，著實清爽怡人。他聽到我說話，回首微微一笑向那位婢女道：「她素來畏寒，估計有些不適，由她去。」說罷還向我一眨眼睛，好似我與他的關係有多麼近一般。
我看在眼裡，瞪他一眼兇巴巴地關上門。
等院子里的腳步聲都消失以後，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太過孩子氣了，明明就是與一個小正太鬥了兩句話，怎麼如此沉不住氣。
既然選擇不去了，只好坐在屋子裡無聊，還好包袱里還裝著幾塊南式小糕點，連忙找出來吃。
想像得出來這場迎接歐陽克的宴會必定有許多好吃的東西，說不定還有什麼鮮燴鴨掌，三鮮滑蛋，或者是什麼紅燒排骨香酥雞一類。
越想是饞，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有人送飯過來，心裡頓時火大了，這也太不拿豆包當乾糧了！
忽然摸到身上的一支竹笛，是竹葉青送的。他說這叫蛇笛，只有普通笛子的三分之一長，上面也只有四個圓孔，但喚蛇卻是極管用。
等我拿著這笛子來到院子里四顧張望以後，頓時失望了。
地面似有土，但除了樹下那一方以外皆被白雪覆蓋，這種地方別說是蛇了，恐怕就連青蛙也沒有，百無聊賴我把笛子放在唇邊輕輕吹響，反正也招不來蛇便不怕了，嗚嗚的聲音有些渺渺的，清脆裡帶著一絲的嗚咽與沙啞，吹得半響那蛇還是沒有動靜的。
可能是因為山勢過高，月亮竟然在此刻慢慢爬了上來，斜斜地卧到那一方烏黑青紫的屋頂上，背景是深藍似海的天幕，一瞬間竟然有幾分詩意。
不知何時吹起了微微了風，樹上的臘梅隨風一片一片飄落下來，我微閉雙眼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梅香的冷香空氣。哇！真是香氣透骨呀！
臉上冷冷的，應是那微微的風吹落了屋頂上的薄薄積雪，那屋頂也就越發的青紫沉穩了，似紗的薄雪隨著輕風曼舞飛揚，借著淡淡的月光，竟然真的美得不太真實。
忽然憶起遙遠的時代看過了一本漫畫，大眼細眉樣子精靈動人的女主角在櫻花樹下翩翩起舞，裙裾飛揚，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
我是沒有那樣的才藝的，低頭卻正好看到那寬鬆的裙裾，細高的腰帶，不由自主雙手拎起裙擺獨自旋轉起來。
哈哈哈！雖然不會跳舞也可以裙角飛揚，像畫里的女主角一樣么？我看著月光下在臘樹下不停旋轉的淡淡人影有了幾分陶醉。閉上眼睛繼續旋轉，身子變得很輕，竹葉青如果知道他教我的輕聲步法被用來轉圈圈，肯定會氣得肚子疼的。
越想竹葉青的表情越是開心，我禁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腳下越來越輕，輕風拂過，我看微一低頭看到裙角散成盛開的花的形狀，心裡壓抑著的鬱悶與不開心都煙消雲散了，抬頭望向天空，那麼廣闊，想必將來我也有一日能夠自由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心情明朗起來，輕鬆起來！
忽然「咔嚓」一聲微小的清脆讓我猛然醒悟，這是在別人的地盤，怎麼敢如此放肆，連忙收住腳住向那門口的方向望去，一襲墨色長衫，如水的秀髮，深不可測的眼眸，赫然就是那夜與我正面衝突過的卧雪山莊的人。
「堂堂男子偷窺女孩子，不害臊！」想到剛才的自戀舉動被他看於眼底，心裡頓時湧起一陣不安的煩躁，我出語有些急促。
「沒有想到姑娘功夫不太好，跳舞倒是不錯，與那騙人用毒的手段有幾分相似。」他輕輕擊掌走進院內。
「你，憑什麼不經人允許就跑進這院子？」我收住腳步往後退了一步，站在臘梅枝下，想借那梅的嫣紅擋一擋臉上的紅色。
「我聽到笛聲，尋聲而來。卧雪山莊雖然有人吹笛卻不是這種調子。」他施然走到我近前，輕輕抬起右手竟然要打我！
我連忙抬手擋了他一招，只見他右手卻是虛的，左手本隨意垂在身側，此刻卻快如閃電直接抓住我的手腕，我稍一疏乎竟然被他捏住右腕。
「你想幹什麼？」我問。
「姑娘發上有一枝枯枝。」他輕輕抬起右手捏下我頭上的一截枯枝示於我眼前。
「哦，不好意思，謝謝啦！」我腳下一滑，左手向他腰間淵池穴拂了過去，雖然我不會點穴手，但這一掌若被我拂上了估計他也要睡個七八日，因為我手上可不是纖纖素手，這都是有配料滴。
「上當一次我還能上這第二次么？」他竟然一滑躲開。
「公子說笑了，我替你撣撣身上的土哦。」我訕訕地收回手笑道。
「你們此來所為何事？」他言歸正傳，手卻不肯鬆開，捏得我手腕都微出了些汗，真是不雅，竟然有這麼有詩意的當口被嚇得出了一身的細汗。
「一月前卧雪公子去白駝山請我們來為這裡的一位貴人解毒的呀。」我堆起滿臉的笑，笑得無辜而且單純。
「當真？」他問：「如此簡單？」
「公子以為呢？難道還有其它的事情么？」我一臉無辜地問他。
「墨兒，過來。」聲音到人影便到了眼前，歐陽克白衣飄飄，一瞬間已向那位墨衣長衫公子攻出三招，招招凌厲，那人迫不得已鬆開了緊捏著我的手腕。
「少主怎麼回來了？」我連忙站到他身後問。
「他是誰？」歐陽克問我，聲音冷冷的。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闖進院子的。」我看了那人一眼，把「不知道」幾個字加重的聲音，我只想讓他知道那夜的事情我並沒有說出來。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便是卧雪山莊的玄冰公子了？素衣卧雪墨衣冰，不知在下有否認錯人？」歐陽克問道。
「歐陽公子有失遠迎，慕容落有禮了。」他清亮的眼眸微微一笑，向歐陽克一抱拳。
慕容落是什麼人？我腦子裡一片漿糊，難道是我把射鵰的情節記漏了？怎麼冒出如此多不認得的人呢？
「敢問慕容公子如何解釋我看到的？」歐陽克卻不賣他這個面子，臉上還是像結了冰一樣冷。這樣看來，竟然比那個墨衣冰還要冷上幾分。
「我聽到院中有笛聲便進來一探究竟，誰想竟然驚了姑娘。不知道這位姑娘是歐陽克公子的？」慕容落話盡於此，卻意猶未盡。
「她是我的人，你記好了。若以後讓我看到你再動她一根毫毛我決不客氣！」歐陽克道。
「失禮了。」慕容落一抱拳又道：「請問歐陽公子何時為家母解毒？若落有失禮之處還望公子見諒。」
「可是如此？」歐陽克這話是轉過頭來問我的。
「嗯。」我見慕容落主動不提那夜在白駝山的事，便點了點頭。如果被歐陽克知道我有事情瞞著他，必定不會輕饒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