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留宿燕王府

徐福客氣的對煙雨說：煙雨姑娘，今日真是抱歉。

煙雨輕輕一揖說：徐管家客氣了，小女不敢當。

徐福作了個請的手勢：「姑娘請隨我來。」

徐王妃緩緩的走在路上，心中若有所思。這燕王府的後宮里的美人已著實不少，燕王從外面帶回來的加上各路權貴為了討好而敬獻給他的女子多如繁星，其中不乏別有風情的異國女子，擅音律、懂書畫、精史詩的更是應有盡有！可燕王無一不是新鮮幾日最長也就個把月便失去了興緻，究竟傷了多少美人心？燕王毫不在意！

這個煙雨的美貌自然是高出這些女人一籌，更讓徐王妃驚嘆的是她一介平民，第一次進王府，第一次見王妃，還是這麼混亂不堪的場景，竟不似普通的民間女子那般惶恐，端莊沉穩的氣質，不卑不亢的應答、進退有禮的舉止，就像是在皇宮貴族長大的小姐一樣！絕非以往王爺身邊的那些女子可比。若不是王爺得了失魂症，這樣的女子恐怕不會再出得王府。

朱棣被眾人簇擁著回到清心殿就寢，也許是累了，他不再鬧騰，乖乖的坐在床邊任憑侍女錦蘭為他擦臉、擦手，換了乾淨的衣裳，近身太監小祥子喂他喝了安神湯好讓他睡覺，剛喝了兩口，朱棣突然倒地全身發抖，嚇的小祥子趕緊抱著他，沖著外面喊：「來人啊！快去請娘娘和劉太醫。」

徐王妃抬眼看了看月色中巍峨聳立的大殿，只有看著王爺安心睡下她才能回去休息，也許他有很多美人，但是病榻之前還是要她這個結髮妻子陪伴。錦蘭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出來，跪倒在徐王妃面前驚慌道：「娘娘，王爺他，他暈倒了！還渾身發抖！」

徐王妃臉色一變，立馬提起裙擺朝清心殿跑去，錦蘭也爬起來跟著往回跑，邊跑邊說：「小祥子陪著王爺，奴婢已讓侍衛李超去請劉太醫了。」

徐王妃顧不得回應，一路飛奔到清心殿，小祥子和侍衛李壯將已朱棣抬到床上安頓好，朱棣仍然在全身發抖。徐王妃摸摸他的額頭，並不發燙。

稍過一會兒，六十多歲的劉太醫跑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進來剛要跪拜，徐王妃趕緊擺手：「免了，快給王爺請脈。」

劉太醫熟練的擺腕枕、搭脈，搭完左手、搭右手，看眼珠、摸額頭，卻一臉莫名其妙。

徐王妃看他看了半天也不發一語就問：「劉太醫，王爺他怎麼樣？」

劉太醫愧疚的跪拜在地說：「屬下無能，王爺脈相平穩，一切正常，卻又全身發抖不止，屬下，屬下無能，診不出王爺的病症，無從醫治！請娘娘責罰。」

劉太醫是太醫院的掌院劉常興之子劉弘，祖上三代行醫，朱棣就蕃北平時正值徐王妃身懷有孕，馬皇后頗為疼愛這個兒媳婦，特指派劉弘跟隨侍候，世子朱高熾出生后體弱多病，全靠劉常興醫術高明悉心照料才勉強保命。劉弘作為劉常興的長子，承襲了父親的精湛醫術和仁厚的醫德。朱棣全家對劉弘頗為倚重。這次連劉弘都診不出病症，徐王妃急火攻心、頭暈目眩，幸好侍女錦雲及時扶著才沒摔倒。

這時徐福跑進來稟報：「娘娘，那位朝鮮醫館的煙雨姑娘安置在聽雨軒。老奴斗膽請旨，要不要請她來搭一搭脈？」

徐王妃被攙扶到貴妃榻喝了兩口參湯，半靠著軟枕，聽了徐福的建議后馬上揮了揮手，虛弱的說：「快去請！」

「老奴這就去！」徐福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聽雨軒是荷塘邊上的一個小院，是王府內苑中最靠外的一個獨立小院，因在院中就可以看到雨打荷塘的美景而得此名，是偶爾來了女眷賓客臨時住宿用的，院內分正、東西三間房，一般說來賓客主子住正房，東西兩間廂房是給侍女和貼身侍從住的。煙雨沒有帶侍女，徐福就讓侍女小藝侍候，小藝平時打理這個小院，徐福和小藝交待兩句就離開了。

小藝十三四歲年紀，長了一張娃娃臉，殷勤的為煙雨打水洗漱，又端了熱茶、點心，笑盈盈的問：「小姐可還有什麼吩咐？」

煙雨客氣的說：「很好了，謝謝姑娘。」

小藝說：「小姐早些休息吧，小藝就在東值房，您有什麼事喊一聲就行！」

煙雨微笑著點了點頭。

小藝輕施一禮退了出去。

煙雨一天沒吃東西了，坐在桌旁，輕抿了一口茶，看著盤中精緻的桂花糕、小酥餅卻沒什麼胃口。

緩緩起身，將外衣脫下放在衣架上，將自己掩進床上的雲絲錦被中。木隸合起來就是一個「棣」字，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瞞著自己，也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亦或許他就沒想著今後還會再見自己！

一絲迷惘和無盡的失落湧上心頭，可此時她不能悲傷不能痛哭，要時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為這裡是王府，一個容不得自己隨性而為的地方！

這時，小院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小藝披了衣服出來問：「誰啊？」

徐福回應：「是我，王妃娘娘急召煙雨姑娘診脈。」

小藝急忙開門輕聲的說：「徐管家，煙雨姑娘才剛睡下。」

徐福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焦急的說：「王爺剛才突發急症，我沒時間細說，你快去喚醒姑娘吧。」

小藝答應一聲，轉身回來正欲敲煙雨房間的門，煙雨已穿好衣服提著藥箱開門了。

徐福拱手道：「事出緊急，勞煩姑娘了，請這邊走。」接過煙雨手中的藥箱，一手提前燈籠在前邊快走領路。

煙雨道了聲：「無妨。」兩手提著長裙，跟著徐福一路小跑，徐福邊走邊把王爺的癥狀和劉太醫診脈的情況告訴煙雨，煙雨嗯了一聲，別的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