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絕處生(1)

第193章 絕處生(1)

劉公公笑眯眯地說:「皇上倒是沒什麼吩咐,派奴才來,是為了在恭王府的書房裏找幾樣東西,還請王妃遣個人給奴才引路。」

嵐意道:「這容易,蕊花帶公公過去即可,只是……」

劉公公聽了一半的話就知其意,仍笑着,「王妃放心,殿下這會兒還在乾明宮裏,至於是為着什麼事,恕奴才暫時還不能說,王妃只需知道,沒什麼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嵐意斟酌著這句話,知道劉公公是老好人慣會左右逢源,卻一定不會拿真心來待恭王府,便沒有再多問,只是讓蕊花把人帶了去。

長玦的書房,原本是不許旁人隨意進出的,但劉公公帶着侍衛已經迫到眼門前來,嵐意阻攔那是抗旨,且毫無意義,她只能遙遙地看著書房被翻得亂七八糟,心想:長玦會把該收好的東西收好,該拿出來的東西拿出來。

不是她太有信心,實在是暴風雨來之前是會有預兆的,長玦既然已經料到長福宮煜王府會出手,就一定會有所準備。

但是過了一陣子,有人捧著一沓信件出來,遞到劉公公面前。

劉公公沒接,只粗略掃了一眼,就說:「捧好了,到得聖上面前,不能有半點疏漏。」

侍衛領命,老老實實地奉著那一疊信,當然也不止他一個人搜到了東西,長玦的書房被翻了個底朝天,有用的沒用的都被那些侍衛拿着帶走,生怕錯漏了什麼。

嵐意看着這情況覺得不對,問劉公公:「怎麼這架勢,瞧著是殿下犯了大錯?父皇是要查抄恭王府么?」

劉公公忙道:「聖上只吩咐搜檢書房,是不是查抄,奴才不敢妄議,殿下究竟有沒有犯錯,眼下也沒有定論,請王妃安心等待。」

「我如何能安心。」嵐意心亂如麻,示意凝芙悄悄遞上銀子,「還請公公稍作示意,殿下究竟是犯了什麼,才要被如此對待?」

誰知劉公公竟然輕輕推開了凝芙的手,一直帶着笑容的臉上,此刻終有了一絲變化,那變化里,盡寫着「為難」兩個字,「不是奴才不想給您行這個方便,實在是您就算知道了,也無益,且奴才也不敢妄揣聖意,請王妃聽奴才一句勸,在家中耐心等待即可,奴才覺得,不多時也會有結果了。若是因奴才多言而引起了別的錯亂,奴才萬死莫辭啊。」

嵐意悍名在外,都知道是個能為了自己,為了家人,同別人拚命的奇女子,劉公公這會兒的拒絕很有道理,因此恭王府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把東西帶走,然後不再留下更多的話。

如此鬧了快半個時辰還多,嵐意把劉公公送走後,只覺得雙腿發軟,身體不斷地往下沉,凝芙見狀,趕緊托起她,問道:「王妃,您這是怎麼了?您可千萬要穩住啊!」

嵐意藉著她的力,一步一步往席上走,她還沒忘記府中有客人,需要她以禮相待,只是邊走,就邊小聲說:「我是害怕。」

凝芙急得眼窩子都發熱,「您可不能害怕,那些奴才們一看宮裏來人來了,早就慌了,只有您能撐住恭王府了。」

嵐意抓着凝芙的手,道:「我原是不怕的,大不了就跪在宮門口等他出來,像他等我一樣,所謂虎毒還不食子,鬧得大了,皇上也不會真為着什麼事兒就直接要了長玦的性命。」

「那您還?」

「劉公公的模樣不大對,從來旁人遞給他的好處,他大多都會收下,他這樣做,雖說可能是想斂財,但更多的是左右逢源想讓他人安心,可今天……」嵐意咬咬牙,「今天他連恭王府的好處都不願收了,看那模樣,恐不是因為恭王府犯錯避之不及,而是他也拿不準今天的事情最終會走向什麼樣的結果。」

她看向凝芙,「你知道么,我不是怕要去面對什麼困難,我怕的是,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現在長玦在宮裏,我沒辦法問他,只能自己一個人面對。」

凝芙被她這麼一說,憂心忡忡得止不住想要咽口水,「那,那我們怎麼辦呢?」

嵐意搖搖頭,「只能先等,再偷摸派幾個可靠的人出去,去徐大人這種長玦交好的大臣那裏打聽打聽消息。」

回到席中,中午的飯菜早都已經撤去,換了形狀可喜的點心,但顯然雲歸舞也沒有胃口,心不在焉地等待着,看到嵐意后,她起身迎上去,問道:「可是殿下回來了?」

嵐意搖搖頭,勉強笑道:「殿下這一時半刻,應該是回不來了,原想留你今晚在恭王府賞月,瞧著是不能了,我這就著人將你送回去。」

雲歸舞看着她,卻道:「殿下出事了?」

嵐意也不敢胡說,「還稱不上是出事,只是被留在了乾明宮問話,我也不知道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不敢多留着你。」

雲歸舞微微福身,「王妃不想讓我擔上干係,我心裏是明白的,但您方才就說了,我是恭王府的座上賓,也是您與殿下的朋友,身為朋友,怎能因着恭王府有些小麻煩,拔腿就走?我至少要陪着您一直等到殿下回來。」

「不用……」

「王妃知道我的性子,做一件事兒,非要做成了不可,您若是覺着我在這裏礙著您的眼了,我就去府門外等待。我是不懼拋頭露面的人。」雲歸舞堅決地看着她,「王妃,我只是不放心。」

嵐意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道:「好,那咱們一起等殿下回來,來,請共飲一杯,總不能你來一趟,連殿下都沒見到就回去了。」

雲歸舞悄然舒了口氣。

但是接下來的時辰里,所有人的心情都緊張起來,席面上那些精緻的點心,像是被無意識地往嘴裏塞,什麼味道,好不好吃,沒人在意。

女眷們只能把事情往好了想,巴望着下一刻,就有人過來通報說恭王殿下回來了。

然而恭王殿下這會兒真的回不來,他在乾明宮裏,看着那些信件被人翻閱著,不知心裏在想什麼。

皇帝隨手看了幾個,道:「這同大臣們給朕遞的請安摺子,似乎沒甚分別。」

衛長澤看了易斌一眼,易斌知意,忙道:「回皇上的話,從外表上看,確實沒甚分別,但這裏頭是另藏了玄機的。」

皇帝帶着疑問「哦」了聲,「什麼玄機?」

易斌看向長玦,似乎是顧念著那一點親戚之情,特意問了句,「到了這個時候,殿下還不打算坦誠嗎?」

長玦莫名其妙地看回去,「我認為這些信件並無任何問題,易斌,你還是不要血口噴人了。」

易斌嘆口氣,「殿下果然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那小人不必再給您留面子了。」

他微微直起身,「請皇上容許小人給您展示這信中玄機。」

皇帝抬了抬手。

藉著這個契機,易斌總算是站了起來,但因跪的太久,兩條腿都好似不是自己的,在原地差點摔倒,又不敢御前失儀,咬着牙艱難地挪動到那一疊疊的信件邊上,拿出其中一封,言道:「這信的特別,原不在裏頭的信件上,而是在這外面的信封上。」

皇帝眯着眼,看着易斌的手。

只見他把裏頭的信件抽出來,放到一旁,然後把著信封的角,輕輕撕開。

他很精細地撕著,當下的信封,製作時大多用的是麻紙,有些厚,但是能很好地保護著裏頭的信件,此刻在易斌的動作下,那信封的表面,一點點地被揭開,眾人這才看到,這看着十分正常的信封封面,竟然有兩層!

長玦的面色微微有些變了。

如此深沉心機,這麼久的籌謀,終於兜頭兜臉地蓋下來。

衛長澤和衛長淵則悄悄舒了口氣,衛長澤的臉上已經有了得色,故作驚訝地問:「這是什麼?這裏頭是別有洞天吶,我瞧瞧,喲,竟封了兩張銀票!」

皇帝的臉色沉下去,伸出手,「朕看看。」

易斌忙停下動作,雙手奉過去。

皇帝從那夾層中抽出兩張銀票,因是錢莊里開的票子,金額可以隨意寫,皇帝掃了眼,見都是五百兩。

一個小小的信封里,就藏了一千兩銀子,瞧着數目是不大,但許多大臣辛辛苦苦熬一年,都未必能拿到這麼多錢,可見根源還是搜刮百姓而來。

「再找找,那些信封里,還有沒有這樣的銀票。」

皇帝一聲令下,旁邊劉公公都不得不上前去幫忙搜尋,這麼忙了小半個時辰,乾明宮裏到處是信封和信件,幾乎是滿地狼藉,但果然又找到了不少,有大額的也有小額的,總共算下來,竟然也湊到了五萬兩白銀。

長玦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皇帝看到後幾乎是勃然大怒,把那一疊銀票往他面前一摔,「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銀票輕薄,砸人是砸不到的,只是翩翩地漫天飛舞,然後緩緩掉落,平攤在地上,宛如沒有生機的死蝶。長玦站在那裏,連跪都不跪,更不去看那些銀票,只面色灰敗地說:「兒臣不知道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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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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