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工部侍郎閻立本

程家莊鐵匠鋪。

一個小胖丫正費力的拉著風向，整個人像是剛鑽過碳堆一樣，整個人黑乎乎的。

「柱子哥哥，快點……」

小胖丫對著柱子吆五喝六，「快拉不動風箱了！」

梅福，正在給柱子打下手，砰砰砰的開始打鐵。

一個小小的鐵塊和鉛塊整整齊齊的擺在一旁的架子上。

兕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擦了擦黑漆漆的小臉，喝了一口冰糖雪梨，隨後遞給柱子一條絲巾，「柱子哥哥，你也擦擦汗，喝一碗冰糖雪梨，特涼爽！」

「謝公主殿下。」柱子傻傻一笑，擦了擦臉，自己盛了一碗冰糖雪梨，又給梅福盛了一小碗。

誰知道，小胖丫一叉腰，像是很生氣的樣子，「叫我兕子，我現在不是公主，是兕子！」

「兕子、兕子！」柱子沒有歪心思，腦袋又不怎麼樣靈光，公主殿下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還差不多，以後不許叫我公主殿下。」小胖丫對柱子的表現十分滿意。

「模字都做好了，接下來怎麼辦？」柱子問道。

說話間，閻立本來了，一進鐵匠鋪，就看黑漆漆的小胖丫，「這不是胡鬧嗎？」

「沒胡鬧，沒胡鬧。」小胖丫指了指旁邊的貨架，「都在上面，小閆叔叔快看。」

小閆順著小胖丫指的地方看過去，立刻看到了那些字模。

一直以來，小閆都以為小胖丫鼓搗的是不正經的東西，如果是別人，小閆看都不會看一眼，可偏偏是晉陽公主，讓小閆無法拒絕，很多時候小閆都是一個人悶頭憋在家裡，做一個大家閨男。

事實上，小閆別看是牛人，確是實打實的宅男癌。

想什麼事情，也十分執拗，經常一個人憋在家裡三四天都不出門。

小胖丫是工部常客，自然認得小閆，有一次閑逛小胖丫居然逛進了小閆工作的房間，對一個半成品的畫發獃。

畫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孩，只畫了半張臉，剩下的半張臉沒畫。

胖丫很聰明，聰明到令人髮指，「缺了一副鎧甲一匹戰馬，缺了英姿颯爽，眼睛無神……小閆叔叔，你的心情很不好呀。」

從那以後，小胖丫總是時不時的出現在小閆那裡，小閆想兒子閆國霄的時候，小胖丫就上來勸慰，很多時候還說出來一堆大人都說不出來的大道理。

小閆的心結打開了，和小胖丫就成了好友。

甚至是很多時候，小閆作畫，都讓小胖丫在一旁看著，小胖丫也不打擾，一直到小閆畫完，才用自己的目光去點評。

事實證明，小胖丫絕對有目光獨到之處，總是能讓小閆豁然開朗。

所以，每次小胖丫有事，小閆都是有求必應。

「小閆叔叔，怎麼才能讓鐵變小呢？」

「小閆叔叔，在能讓鉛塊和鐵塊上有字呢？」

「小閆叔叔，你可以不可以給兕子寫一些小字啊？」

在小胖丫的一遍遍督導下，一本《三字經》，足足被小閆寫了四五遍。

最後，留下的能用的字模，就面前這幾百個，損毀的都被重新融化，再次製作。

小閆是大唐數一數二的科技狂人加建築狂人，起初看字模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哪怕最初小胖丫說的神乎其神，小閆也沒怎麼相信。

現在真正看見了，小閆卻震驚了。

這東西兒……小閆還真小瞧了。要是能把書籍量產，那門閥氏族對書籍的壟斷就徹底被打破……到時候……小閆簡直想都不敢想，這是要天下寒門庶族，人人都有書讀的節奏啊。

閆立德和閻立本，也是氏族。只不過閆家向來律己，從來不已氏族門閥自稱。可以這麼說，閆家哥倆都是朝堂上牛氣衝天之人，已經到達了理想中的權力巔峰，沒必要在爭下去。

閆家哥倆一直也很滿足。所以，也看得開，升官發財這種事以後也不用想了，一日三餐吃飽喝足，教育好子孫後代，然後安享晚年就好了。

曾經，小閆、老閆和老郭三人喝酒聽曲，老郭就曾說過，大唐的舉薦制度是最大的敗筆，科考才是唯一出路。

九品中正制，在隋朝滅亡之後，唐朝形同虛設。有和沒有沒什麼區別。

可以這麼說，九品中正制一直都在，可就是一個擺設，大唐開國至今，一次科考都沒有。

最後還是狠人武妹妹當大姐頭的時候，幹掉了天下三分之二的門閥，避免後院起火，徹底打開了科考之門。

小閆以前沒覺得怎麼樣，一門心思做他的繪畫和建築，依稀記得親哥哥閆立德說過，如果科考不再延續，大唐皇帝將沒有可用之人。

現在朝堂上一大半的官員，都是門閥氏族的狗腿子，皇帝時不時被御史言官們噴，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閆抖了抖衣襟，整理了一下衣冠，向後退了一步，拱手作揖，深深彎腰對著小胖丫施禮，「閻立本，代替天下庶族寒門子弟，謝公主殿下廣開識字之恩。」

閻立本很難有這樣的時候，平時這貨在工部就是打醬油的貨色，願意去點卯就去，不願意去就不去，和老李請假總是一招鮮的告訴老李，在家裡研究建築更安靜一些。

礙於閆家兄弟對大唐的貢獻，老李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正用得上的時候，閻立本也是真往前沖。

閆家兄弟出自豪門貴族家庭，其外公是北周武帝宇文邕，其母是清都公主。

閻立本本身又是牛人，現任多個職務。任主爵郎中、刑部侍郎、工部侍郎、將作少監。

人家在老李沒當政的時候，閻立本即在秦王李世民府任庫直。庫直是隨侍帝王左右的親信，必須由名門的親貴子弟擔任，而且必須是「才堪者」。

才堪者，就是擁有大才之人。

作為文化人，閻立本甚至知識文化的可怕，見到如此多的自摸，小閆立馬摸到了門路。。

「小閆叔叔。」小胖丫抹了一把鼻涕，隨後雙手一叉腰，「老神仙說我活不過十二歲，兕子這輩子只有一個心愿。兕子想讓天下人都讀書，多讀書。大家都有了當官的機會，父皇身邊的人才才會多。」

「兕子不傻，什麼事情在父皇身邊耳目渲染，都懂。父皇這一代倒是沒什麼，等到下一任皇帝登基大統呢？這個國家將沒有皇帝可信之人，沒有皇帝可用之人。皇帝勢必成為傀儡。」